“小妹,再快些!”
朦朦朧朧的夜色間,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快的穿行在林地中。
夜晚的林地很安靜,也顯得兩道身影的唿吸聲有些粗重了,
它們一邊逃,身後便一邊滴落腐臭的黑血,長長的蜿蜒一路。
黑血之下的一切,泥土,植物,樹木,都在發出滲人的茲拉聲。
那血,太毒了。
它們不敢停下來療傷,因為那該死的兩角羊太過惡毒了,明顯是帶著殺意而至!
它們從未見過敢於這般逾越的食物,
自百年前,那尊刀王被埋葬,伏屍於偉岸的四劫黑暗之後,
此間便再無人族敢如此張狂,
那般的表現,不知道的,還以為人族才是這片天地的主宰,而非仙神一族的偉岸存在。
“姐姐,我好熱啊...”
稍小一些的裂唇蝶受傷太嚴重了,
兩隻濕噠噠的翅膀皸裂出明顯的痕跡,橢圓形身體上的絨毛也脫落了許多,讓它顯得有些光禿禿。
哪怕是用來吸食兩腳羊血液的口器,和吞噬兩腳羊血肉的裂唇,也受傷嚴重,能看到明顯的腐蝕黑肉。
唯一完好的恐怕隻有那雙黝黑深邃的巨大複眼了。
稍大一些的倒還好,實力更強一些,抵禦住了那可怕的壓力。
且裂唇蝶本就以肉身的防禦聞名仙神之間,
所以兩獸傷勢相對較輕,這也是二獸可以逃出來的緣由。
聽到妹妹的呻吟,稍大一些的裂唇蝶迴首看去,黝黑的複眼中閃爍莫名光澤。
“妹妹別怕,別怕!”
一邊跑著,一邊說著,它一邊將自己的妹妹緩緩抱到懷裏。
不顧妹妹逐漸驚恐的神色,它的口器直直刺入妹妹的身軀內,
那黑氣便如果凍一般順著口器流入它的身軀,它享受的撲棱起濕噠噠的羽翅來。
“妹妹別怕,妹妹別怕,和姐姐融為一體吧,姐姐帶你跑出去,嗬嗬嗬...”
那撲棱蛾子一般的臉上居然露出人性化的笑容,看上去猙獰而歡愉。
小的裂唇蝶不斷撲動著背後的羽翅,瘋狂的掙紮,
但不過是無用之功罷了,很快,它的動作便越來越小。
直到徹底沒了動靜,甚至於身軀都被吸的透明。
唿~
大撲棱蛾子身上的氣勢一變,它居然破入邪氣境界了。
好妹妹,真是它的好妹妹。
香,太香了!
它抽迴口器,意猶未盡的咂了咂嘴。
“可憐的妹妹,你居然被兩腳羊殺了,姐姐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它一副難受模樣,隻是說完便再度加速,速度起碼是原先的數倍之多,瞬間便不見了蹤跡。
顯然報仇的話隻是說著玩玩。
待它走遠不久,林禦的身影才緩緩從一邊的樹木之後走出。
看著地上幹癟的怪異蛾子,林禦表情古怪:
“讓我背鍋?有趣,有趣...我這樣的大善人,怎麼能背黑鍋呢?既然如此,隻好滅了你全族了!”
林禦舔了舔嘴唇,不急不緩的朝著前方的撲棱蛾子追去。
...
“狐天清,叩見府主大人!”
顫顫巍巍的老狐,恭敬的拜倒在高大的血色府邸之前。
它的十雙眼眸都牢牢閉著,不敢在此地睜開。
許久之後,
府邸之內,才傳出一道略顯沉悶的詢問聲:
“你確定要我出手嗎天清,你可知讓我出手的代價?”
狐天清神色一滯,緊接著,四個頭都被怨恨與惱怒包裹。
明明眼都沒睜開,可那眼中的怨氣卻已經能透過眼皮,扭曲周遭的空氣。
強烈無比。
“府主,老狐知曉,隻求府主殺了那膽大包天之輩。”
“我兒天資無限,說不得能觸摸暗合,卻死在一頭食物,死在兩腳羊這般的蜱蟲手中。”
“老狐不甘,不甘哪!!老狐誓殺他!”
府邸內再度沉默良久,那沉悶的聲音才響起:
“既如此,便依你,隻是本府正處於突破要緊時刻,難以離開州府太遠,隻有你將那蜱蟲引到此地,本府才可出手。”
“那兩腳羊不弱,但……終歸隻是隻螻蟻,翻不了天。”
“那兩腳羊狂妄自大,語氣猖狂好似要試問天下,老狐必能引他前來!”
“在此斬了,細細切成臊子,將其屍骨塗入汙血永恆鎮壓,讓他永世不得轉生。”
“與他有接觸的所有兩腳羊,連株十族。”
“老狐還想抓幾個說書的,讓其在兩腳羊的口中成為叛徒,成為糞石。”
“老狐要他,生不得生,死不得死,名不得名,萬事皆休,老狐要他後悔!!”
老狐尖嘯著說完這些句,沉默良久,確認血色府邸內再無迴應後,便自顧自,搖搖晃晃著遠離。
隻是迴去的路,它換了一條畜生行走的街道。
於是,那之後隻要是它看到的兩腳羊,都免不了一死,被撕成碎片,血骨紛飛。
一條街,被血色填滿。
...
“嘰嘰嘰~”
晦暗的沼澤深處,幾句怪異的叫聲不斷傳遞,直至及遠之外。
“嘰嘰嘰!!”
一聲更急促的叫聲從夜色中傳來。
“嘰嘰嘰!”
“嘰嘰嘰,嘰嘰!”
沼澤中的霧氣化開,兩道巨大的身影緩緩從沼澤中飛出,兩雙巨大的複眼第一時間朝著前方看去。
唿~
輕風吹拂,一具柔軟,矮小的身影急速朝著這邊飛來。
遠遠的,裂唇蝶大公主便看到自己的父母。
她瞬間欣喜起來,神情滿是死而複生的喜悅感,還興奮的嘰嘰嘰直叫。
但更多的,又是惱怒。
一頭該死的兩腳羊,她必須殺了他!!
沼澤內的兩尊巨大裂唇蝶也發現了自家的女兒,鼓動羽翅,要出去接應。
嗡!
鏘!!!
但出乎三隻裂唇蝶想象的是!
璀璨的神光暴漲,自高空直直墜下,猩紅色長刀瞬息一斬。
三色神光耀世!
天亮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距離自己父母不過一裏之遙的裂唇蝶公主,被隨意的一刀切開。
兩半身軀拋飛出去,直直摔在遠處。
明明身軀都成兩半了,卻還在下意識鼓動著羽翅,以至於在地上一擺一擺。
好似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