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城市立在黑暗的邊際線上,衝天的光柱直入雲霄,奮力阻隔著黑暗潮汐的侵襲。
轟隆隆...
羽皇城的大門洞開了,濃鬱的血腥味從這片廣袤的大地吹來,讓負責守門的諸多長老都皺眉。
一些原本還對開城門十分不滿的人正要罵,但眼神掃視出去,
一切的話都止在咽喉中,再說不出口。
太淒慘了,
罪域萬裏伏屍千裏血,
到處都是屍軀與鮮血,隻要是人族的聚集地,此刻地麵都被染的通紅了,天空都是血色的霧氣在沉浮,無比刺眼。
無數的人在哭喊,捧著殘缺的屍軀,讓那裏仿若人間地獄。
“這...”一位素來嚴肅的老人都不忍,微微側頭,不願去看。
數道流光從城門處走出,他們是敢死隊,負責接引各地的幸存者,或者就地搭建一些防禦手段,嚐試救人。
前者還好,後者幾乎是九死一生了。
但他們並未懼怕,此刻都昂著頭深入,很快不見蹤跡。
便是李追月這位名義上的城主都親自披甲上陣了,走入了廣袤的血腥大地中。
“此去...何時可歸?”
養育李追月長大的老仆落淚了,天空中的雙皇大戰依舊未結束,黑暗潮汐蠢蠢欲動。
這一去,可能再也迴不來了,將與這片大地長眠。
“我人族...何至於遭如此大劫!”
一位長老怒急,一巴掌將遠處的高峰拍碎。
...
轟隆!
天地間再度顫抖起來,天皇停下片刻便再度出手了,可怕的血光充斥天地間,映亮伏屍者的目光。
殺機滾滾,破開數百萬裏的霞光刀痕,直勾勾而來,要貫穿這片天地!
“老東西,殺到你走!”
天皇已經有些怒意了,祂不理解,為何羽皇要為一幫螻蟻拖延抵擋,完全是浪費時間!
羽皇同樣出手抵擋,
羽皇劍高舉,裹挾無量道則和仙霧斬下,與血光在空中相撞:
轟!
可怕的衝擊波席卷,化作暴風肆虐天地。
羽皇並未坐視,黃金鱗羽甲周身的道紋彌漫神光,刺開了這片暴風,將它消弭了。
天皇還在大罵:
“老東西,看你能支撐多久!”
天皇的身側,黃金棺槨在沉浮,為祂接引生命氣機,讓祂時刻處在巔峰。
即便大限將至,但這尊古老的殺皇卻依舊精氣神圓滿,殺機畢露。
與之相反,羽皇看似麵容俊朗年輕,黃金大道映照天地,但祂要耗費的力量實在太多了,在被不斷的消弭,如今已經露出了疲態。
又是數次交鋒,黑潮都被打碎了片刻,
“老東西,走吧,這是他們的宿命!”
天皇甚至開口規勸了,祂不想看到羽皇不顧一切留下,那祂會跟著陪葬。
與一般螻蟻同眠?開什麼玩笑?!
祂可是罪域的皇,殺皇,曾君臨此界的至高,祂還要一步步往上走,豈能倒在這裏!
“哼,”羽皇終究還是開口了,祂目光燦燦,刺開了身前的一切阻擋之物:
“吾為人族羽皇!”
隻是一句話,但天皇的麵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人族羽皇,多麼刺耳的稱唿,羽皇居然以在螻蟻中稱尊為榮,要與這些螻蟻長眠?
羽皇這名稱本就來自無數歲月之前,那是無數人族的溯源,那是無上的崇敬與愛戴所鑄就的皇位。
羽皇,從來都是人族的羽皇,名副其實。
但天皇,這名字卻是一種唾棄與辱罵,這是肆意的屠戮得來的,毫無敬意,充滿惡意。
可笑!可笑!
天皇整雙眼的紅了,蒼老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要壓抑不住心中狂暴的殺機了。
這是在諷刺祂嗎?!
...
“吾為人族羽皇!”
偉岸光正的嗓音在天地間洶湧傳唱,傳入每一個還活著的罪域人耳朵裏。
無數人都泛起雞皮疙瘩,心存死誌者居然都燃起了希望。
他們知道,還有偉岸存在在護持他們,護持整個罪域人族!
很多人都在流淚,聲音淒慘在大喊:
“羽皇陛下!”
羽皇城內,一陣又一陣的浪潮爆發,羽皇的話感染了很多人,他們都自發上路,要去接引外界人。
難以想象,他們居然在以命接應那些昔日最仇恨的人。
“我等都是人族!”
那是一位顫顫巍巍的老者的迴答,他步履蹣跚,卻堅定的朝著黑暗中走去了。
...
天皇的目光看著一切發生,無數的言論在祂耳邊炸開,讓祂笑得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殺殺殺!讓你護不住任何人!”
知曉羽皇的布置後,祂徹底瘋魔了,不顧一切的裹挾著黃金棺槨殺來,要打沉這方土地,
可怕的猩紅色彌漫天地,道則鎖鏈貫穿空間,一切有形無形之物都炸碎了。
羽皇的壓力陡增,祂高舉羽皇劍迎了上去,將天皇擋在灰霧彌漫的高空之上。
很快,那裏爆發絕倫的大戰,一陣又一陣的波動席卷掃蕩,又被羽皇留下的黃金鱗羽甲繚繞的道則阻擋住。
時不時有道則鎖鏈刺出,斬裂空間,攪翻如汪洋的黑霧潮汐。
一切靠近那片地域的東西都在炸碎湮滅,被兩尊神通交戰揮發的氣機所磨滅。
...
高天之上,林禦有些沉默,餘下的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
局麵的發展有些出乎所有人預料,大地之上彌漫血與霧,無數的哀嚎與哭喊交織,讓慕容懷函都落淚了,哭得很小聲而壓抑。
慕容淩天即便在無情,此刻也看著陽天城的城主府沉默了,那裏同樣被血色掩蓋了,他的夫人與兒女死了大半。
薑涵菱臉上的冷冽更冷了,她有些感傷,但更多的是對羽皇的敬佩:
“羽皇前輩大義,舉世罕見!
她的說辭難得帶上了尊重,真的在欽佩這尊古老存在。
從天皇與羽皇的對話中,羽皇是留有後手的,但祂卻不想動用,哪怕喋血死去也要庇護這方天地。
這樣的大義,委實太過罕見了。
林禦也在搖頭歎氣,他與羽皇交流談論諸多,兩人都引為知己,算得上朋友了。
如今看著朋友孤身奮戰,命運一眼能看到頭,林禦也感慨,不過這終究是羽皇自己選的路,林禦也不好過於...
念頭剛起,
一隻蒼老的手便搭在了林禦的肩膀上,林禦的身軀一顫,臉上的感慨如潮水般褪去。
“真是悲壯啊...”
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在林禦身側響起,帶著感慨與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