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饒命啊……”青皮戲妖,或者說行陸老爺,哪裏還有先前裝扮假帝的囂張氣焰,便是身子一軟,就叩拜在了虛空中,對著那戴著虎儺麵具的女修,磕了一遍又一遍的頭。
“阿祖塔遍地都是吃妖的修士,我無路可走,才出此下策的,還望捕快大人饒我一命啊!”
“逢場作戲便是你青皮妖的能耐麼?以黑洞域誘殺弱小之時,可還想過自己有這麼一天?”
虎儺麵具一閃,便是身影竄動,似乎這一瞬間,便真真成了一頭猛虎,向前躍去。
也不給什麼說遺言的機(jī)會,身法湧動間,便是指虎輪捶,極其有節(jié)奏地,向著行陸老爺?shù)哪X袋轟然砸去。
如此觀,便是最簡單,最粗暴的拳法轟捶。
便是給老星盜都看得熱血沸騰,似乎給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上升的拳意,都看出了一絲要破了桎梏的門道……
最粗鄙的打法,似乎沒有任何的技巧,便是純粹的肉身碾壓,扯住那行陸老爺?shù)囊骂I(lǐng)子,便將其腦子砸了個稀巴爛。
“必殺令,若遇之,可免審判罰,執(zhí)行必殺……”
趙滿城喃喃說著,眼裏是滿滿的失落。
“可我連他的真身都看不穿,我還以為是假帝,我又怎會知曉他是必殺令上的妖精啊……”
陳遠(yuǎn)聞言,也不再多說,隻是將側(cè)臉腫脹的趙滿城擱置到一邊。
便看著那戴著虎儺麵具的女修,將那腦袋如熟透西瓜錘得稀爛如泥般的行陸老爺,丟在了一旁。
卻看著那詭異屍體的四肢,卻又分離出體外,迅速往那些藏青色袍子下鑽去。
虎儺麵具女修又是冷哼一聲,
“小把戲倒挺多。”
便是指虎又脫掌,像是可以操控地箭矢一般,迅速錘滅分離的四肢。
卻剩下一截小拇指,飛快得朝著陳遠(yuǎn)那邊躍去。
“啪。”
陳遠(yuǎn)探手。
瞬間捏住那飛躍的小拇指,用力一擠,便捏成了一灘血水。
戴著虎儺麵具的女修,愣了瞬間,卻又似看穿了陳遠(yuǎn)的底細(xì),冷哼道:
“督宇境二重……這輩子能捏死勘日二命圓滿精怪的一截小拇指,也算得你之福分了。”
陳遠(yuǎn)禮貌笑笑,並不多說什麼。
趙滿城見女修瞧不起陳遠(yuǎn),卻是腦子裏轟得一下火氣都竄了上來。
想要大聲去斥責(zé)反駁,想要去阻止姐姐對尊者的大不敬,卻是一時間看到那對幽暗可看穿人心的瞳仁,蔫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什麼都說不出口。
女修隔著老遠(yuǎn),撿起一塊青色碎肉,虛放入袖間,便是指虎再套在了手上,殺氣淩冽。
她的虎儺麵具寒氣逼人,令著兩個老星盜爺孫再也不敢直視她。
並未走至眾人身邊,卻是聲音震懾響起。
“還有兩月時間便是堂比,天地玄黃交替如日月輪轉(zhuǎn),你個小小的地階末尾捕快,若是保不住那席地位,卻是連以後進(jìn)堂議事的資格都快失去了。”
“有這般時間在外頭胡鬧,和幾個偷雞摸狗的廢物淪為池魚,趙滿城,你這輩子都將會是茅坑裏的石頭。”
她掃了陳遠(yuǎn),星盜爺孫一眼,不屑和警告的意味深重。
星盜爺孫本來就幹著下九流的行當(dāng),被這般人物瞪了一眼,便也是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地垂下頭去。
陳遠(yuǎn)麵上卻無動於衷,隻是不想趟這灘渾水。
這姐弟的關(guān)係瞧著個仇人似得,一個還是極其厲害的天驕,若落到了他們之間的爭鬥裏,倒白白浪費(fèi)了時間。
隻是希望以後入了山間泗水衙,不要與這渾身是刺的女人打上交道。
之前趙滿城不是說請他做“義”字堂的堂主麼,想來那也是個不錯的職位……
虎儺麵具女修,腳下一踏,卻似乎踏碎了虛妄,便身影消失在星海之間。
四人心頭一震,隻覺得什麼東西被踹沒了,迷迷蒙蒙的,便向四周探查而去,卻看著之前那黑洞似得星體坍縮,便消失不見,所謂的壁符壁障,也根本就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藏青色的破爛袍子,消散在了寰宇裏。
陳遠(yuǎn)心中了然:
怪不得自己人皇眼看得出那青皮妖的本身,卻看不出這壁障是假的。
原來,是那青皮妖的衣裳,蒙住了自己的心。
趙滿城尷尬地站在原地,身軀輕輕抖著。
半晌也沒有說些什麼,隻是將陳遠(yuǎn)手裏的毛毛獸接過,見著其恢複了些傷勢,才心頭舒展了些,道:
“走吧,迴衙了。”
……
毛毛獸背上。
兩旁是星體拉長成的絢爛線條,猶如穿行在隧道之間。
趙滿城卸下了鬥笠,背在背上,站得筆直,望著前方。
陳遠(yuǎn)隨地坐著,開始用靈脈中的尊者之樹滋養(yǎng)修為。
“前輩……”
“嗯?”
“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她不懂你隱藏修為的意義,她隻是個會打打殺殺的瘋子,什麼都不懂。”趙滿城低低說道。
“哦。”陳遠(yuǎn)倒沒有好解釋的。
人家說得也沒錯,畢竟自己現(xiàn)在真是個督宇境二重的廢物。
但那後半句說自己這輩子捏死個勘日境妖精的小拇指都是福分,就有些汙蔑了……
趙滿城整個人忽地一鬆,像是木偶斷了線,頹然摔在了毛毛獸背上。
他指了指自己腫脹的,還帶著寒氣的側(cè)臉傷痕。
“前輩。”
“嗯?”
“同胎不同種,同種不同命,前輩,我永遠(yuǎn)翻不了身了……”
陳遠(yuǎn)聞言,搖頭笑笑。
“跟著我混,包你在山間泗水衙橫著走。”
“真的?”
“吾乃人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死馬是什麼馬?”
“……”
“你重修三千年素質(zhì)教育吧。”
不得誌的地階捕快,在一陣哈笑中,隨手抹去了自己三十萬載的不平。
“那我便要做,人皇親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