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部落成立第二年，一月六日，夜。


    “刮刮刮……”


    竹屋裏，薑玄找了十根一人高，直徑大約十厘米的木頭，每一根木頭上，並且在每一根木頭上，都刻上數字。


    他刻的是十進製的阿拉伯數字，從零刻到一百，這是個不小的工程，三天前他就開始幹了，直到今天才完成。


    “終於刻完了！”


    薑玄刻完最後一個數字，然後收起了已經變鈍的小石刀，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一旁的南星好奇的問道：“首領，你刻的這些到底是什麼啊？”


    赤芍、鉤藤、石鰍也都湊了過來，他們早就感覺很好奇了。


    薑玄道：“這叫數字，就是用來計數的符號，比如我們有十個手指，對應的就是最基礎的從‘1’到10，這十個數字。”


    “以往你們計數的時候，都是掰著手指頭算，東西稍微多一點，就算不清楚了，對吧？”


    “如果你們學會了這些數字，以後就不用再掰著手指頭算了，可以很輕鬆的把一大堆東西的數量算清楚。”


    赤芍眼睛一亮，道：“首領，我要學！”


    作為巫，赤芍平時需要把部落裏的人數、物資這些都弄清楚。


    但是就像薑玄所說的一樣，因為她沒有學過算數，隻能掰著手指頭一個個點過去。


    以前倒也沒什麼，畢竟藤部落人數少，東西也少，哪怕掰手指頭，也能很輕鬆點清楚。


    但是現在藤部落的人數越來越多，各種東西也越來越多，赤芍再清點的時候，就明顯力不從心了，隻能估算個大概。


    正因為如此，她聽到薑玄的解釋後，才迫切的想要學習這種數字和算法。


    薑玄道：“其實這種數字很簡單，也很容易記，我把從一到一百，全部都刻在了柱子上，以後你們每天都過來看幾遍，很快就能學會了。”


    “來，我先教你們辨認這些數字……”


    薑玄耐心的把“1”到“10”，這十個阿拉伯數字逐一教給赤芍等人，並且指著柱子上的數字，給他們詳細解釋十進製數字的用法。


    隨後，他又折一堆小木棍，教他們最簡單的加減法。


    等他們學會加減法以後，再讓他們背誦“九九乘法口訣”，學習乘除法。


    當然，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薑玄也體會了一把當老師的抓狂。


    “石鰍，你寫‘3’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把它反過來寫？”


    “南星，7+8為什麼會等於‘11’呢？”


    ……


    當然，優秀的學生也是有的，那就是赤芍。


    赤芍不僅在繪畫方麵有天賦，在算數方麵同樣有天賦，她隻學了兩天，就能從一寫到一百，並且進行簡單的加減法運算。


    薑玄心情愉悅之下，特意用野豬毛和魚鰾膠，以及蘆葦桿，製作了幾支簡易的獸毛筆，讓赤芍能更方便的在獸皮卷上進行書寫。


    當薑玄教完赤芍，再去教鉤藤和石鰍的時候，明顯感到血壓上升，忍不住想把他們的腦子掰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


    這也許就是學渣和學霸的區別吧。


    等赤芍他們學會了數字以後，薑玄就開始把數字及算法向其他族人進行推廣，命令所有人都必須學會。


    最開始，藤部落裏自然是一片哀嚎。


    很多人，你讓他拿著長矛去跟獵物拚命，他都不會皺版帶你眉頭，但是讓他拿著一根小小的筆去寫字，卻抓耳撓腮，如坐針氈。


    就算是七彩山雞的腳沾上顏料，在獸皮上瞎跑一通，都比他們憋半天寫出來的幾個數字好看得多。


    幸好，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真的蠢，硬著頭皮學了一段時間之後，簡單的加減法基本都能學會。


    至於那一百多個遊人，目前還沒有真正成為藤部落的族人，沒有資格學習數字。


    薑玄把他們分成了三批，每一批大約四十人。


    第一批遊人負責在藤部落附近采集各種可食用植物，挖掘果樹苗等。


    第二批遊人負責跟著甘鬆翻地、開荒、種植糧食和蔬菜、挖掘排水溝等。


    第三批遊人負責布置捕魚陷阱，製作魚籠，捕撈魚蝦。


    至於真正的藤部落族人，主要負責狩獵和守護部落的安全。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個月時間匆匆而過。


    二月初，天氣逐漸暖和了起來，山上的樹長出了大量的嫩芽，地麵上有不少野草，開出了各種顏色的小花，非常的漂亮。


    雨水也漸漸的多了起來，藤部落後麵的竹林裏，數不清的春筍從地底下冒了出來，快速的生長著。


    “把長得不好的，或者礙事的筍都挖掉，長得好的留下，讓它長成竹子。”


    竹林裏，薑玄拿著骨耜，把通往祭壇的路上冒出來的竹筍挖掉。


    在他身後，還跟著不少遊人，他們一邊敬畏的望著遠處的祭壇，一邊小心翼翼的把竹林裏那些長歪的，或者長在路上的竹筍挖掉。


    這些竹筍一部分會馬上吃掉，吃不完的剝去筍殼，用陶鼎煮熟，然後撕成條狀，曬成筍幹，留著慢慢吃。


    至於沒挖掉的那些竹筍，用不了多久，就會長成十幾米高，甚至二三十米高的大竹子，以後可以砍下來，製作各種工具。


    挖完竹筍之後，薑玄又繼續完善部落南北兩邊的危險植物防線。


    首先被移除的，是八棵雷鳴樹的小樹苗。


    去年抓捕地甲獸的時候，薑玄引爆了一片雷鳴果，恐怖的爆炸威力讓他至今想起都心有餘悸。


    如果把雷鳴樹與其它危險植物種植在一起，恐怕爆炸的雷鳴果會把其它植物摧毀，讓植物防線出現巨大的缺口。


    不過，雷鳴樹的樹皮和樹幹堅硬異常，可以用來製造工具和武器，雷鳴果如果用好了，也是一件大殺器。


    薑玄不打算放棄種植雷鳴樹，隻是把它移到遠離植物防線的地方而已。


    至於咬頭花、鞭子樹等危險植物，薑玄則繼續給它們施肥、培土，讓它們組成一條植物防線，阻止猛獸和外部落人的入侵。


    “對了，還有牢籠藤。”


    薑玄被牢籠藤困過，他對這種危險植物很感興趣。


    牢籠藤的藤蔓堅韌異常，而且含有令人麻痹的毒素，如果使用得當，也是很好的東西。


    不過，藤部落附近，到目前為止，薑玄隻發現了一株牢籠藤，就是他被困過的那一株，當時為了救薑玄，赤芍把那株牢籠藤給砍了。


    薑玄帶了兩個戰士，翻山越嶺，找到了那株牢籠藤。


    “咦，居然長得這麼快！”


    當薑玄再次看到那株牢籠藤的時候，他發現牢籠藤已經重新長成了一張藤蔓網，像之前一樣平鋪在地上，等待獵物從上方經過。


    其中一個戰士問道：“首領，我們要把它挖迴去嗎？”


    薑玄搖了搖頭，道：“不用，這株牢籠藤生長很多年了，地下的根係想必非常多，很難整株挖迴去，如果挖的根少，恐怕它會枯死。”


    “那該怎麼辦？”那兩個戰士互相看了看，都沒有了主意。


    薑玄觀察了一下牢籠藤新生的藤蔓，他發現部分藤蔓上有少量氣根，平時也從泥土中汲取養分。


    “找兩根木頭來，壓住地上的藤蔓，把這些帶氣根的新藤蔓割迴去，試試通過扡插種活。”


    那兩個戰士立刻在附近找到兩條很粗的枯木，然後一起往地麵的牢籠藤壓了過去。


    可憐的牢籠藤，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它所有的藤條拚命掙紮，扭動，想要合攏，卻根本起不來。


    就連那些帶著毒刺的藤蔓，也無法紮到那兩個戰士，因為它們同樣被壓住了，無法伸到太遠的地方。


    “嘿嘿，這下老實了吧？”


    薑玄掏出鋒利的石刀，把依然在扭動的，帶著氣根的牢籠藤蔓費勁的切斷，然後在斷口處包了一團濕潤的泥土，放進獸皮袋裏。


    被切斷的藤蔓扭動幾下之後，就漸漸不再的動彈了，看上去跟普通藤蔓沒什麼區別。


    薑玄一共切了九條帶氣根的藤蔓，然後收緊獸皮袋的口，神清氣爽的道：“走，迴部落。”


    那兩個戰士拿開了壓住牢籠藤的枯樹，牢籠藤的所有藤蔓立刻往上包裹，變成了一個圓形的牢籠。


    但是因為薑玄切了不少藤蔓，這個牢籠有幾個明顯的缺口。


    可憐的牢籠藤，就像被人欺辱過的良家女子一樣，在森林裏暗自哭泣。


    而始作俑者的薑玄，已經帶著兩個戰士走遠了。


    迴到部落之後，薑玄把用泥土包裹的九條藤蔓，種植預定的植物防線位置上。


    至於這些藤蔓能不能順利生根發芽，長成新的牢籠藤植株，就隻能看運氣了。


    二月八日，中午。


    “轟隆隆！”


    天空之中烏雲密布，今年的第一道春雷炸響，地下的各種蟲子也被驚醒了。


    薑玄再次在他的日曆竹筒上刻上“驚蟄”兩個字。


    “去年第一次打雷是二月五日，今年是二月八日，時間還是比較接近的。”


    薑玄對這個結果頗為滿意，這至少說明這個世界的天氣也是有規律的，這對他的曆法製作有很大的幫助。


    薑玄相信，遲早有一天，他能製作出真正符合這個世界的曆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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