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披耶隻得先將吳偉業安頓下來，然後進宮稟報。


    巴塞通王正在和尼德蘭大使商議要事，聽說明朝派了使臣前來，非常驚訝。


    尼德蘭大使約翰尼斯更是大怒道：“他們在緬甸國殺我的人，竟然還敢來送死！”


    “約翰尼斯大使，你先不要激動。”


    巴塞通王眉頭微皺，繼續說道：“對方的來意還不清楚，不如先叫進來問問，再做決定。”


    約翰尼斯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說道：“你讓他來，我要當麵問清楚！如果他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向耶穌發誓，我會立刻殺了他！”


    巴塞通王隱隱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便轉頭問昭披耶：“對方有沒有透露什麼？或者說，究竟是謝罪來的？還是問罪來的？”


    昭披耶搖了搖頭，恭敬地迴答道：“我隻看到他自信滿滿，還說有大事相商，但具體是什麼，他嘴很嚴，不肯透露。”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首相摩達羅闍緩緩開口：“啟稟大王，我讀過漢人的書，他們有一套自己的規則。大明皇帝已經亮明身份，支持和我們為敵的緬甸國，現在還敢明目張膽派使臣前來，我猜想，絕不可能是來挑起戰爭，應該是來尋求合作的。”


    巴塞通王聞言，眉頭一挑，問道：“合作？什麼合作？”


    摩達羅闍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須，說道：“他們漢人講究先禮後兵，不管雙方有什麼意圖，一上來肯定是和和氣氣的。他們還講究一個和氣生財，根據我的猜想，他們可能是想和我們通商。”


    巴塞通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如果對方真的是來通商，我們怎麼辦？”


    此言一出，隻聽到對麵的約翰尼斯忍不住冷哼一聲，顯然對摩達羅闍的反應很不滿意。


    巴塞通王卻裝作沒聽見，看向摩達羅闍，等待他的答複。


    摩達羅闍略微沉吟，然後說道：“我們暹羅盛產香料和稻米，而大明則以絲綢、瓷器和茶葉聞名於世。經商本就是互通有無，互惠互利之事。既然大明主動派使臣前來，想必是有意與我暹羅通商。若能達成合作，對我暹羅的經濟大有裨益。”


    巴塞通王聞言，疑惑道：“香料這玩意，向來是賣給上層人士的奢侈品。我聽說大明如今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恐怕香料市場並不景氣。至於稻米，大明自己也是產糧大國，難道他們會不遠萬裏來買我們的稻米嗎？”


    摩達羅闍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大王有所不知，大明雖然戰亂頻仍，但受苦受難的多是底層百姓，那些富商巨賈、權貴階層依然過著奢華的生活。香料市場不僅沒有萎縮，反而因為戰亂導致的物資短缺，價格水漲船高。”


    “此外，我們暹羅的象牙、寶石、檀木、金銀器等，隻要能運到大明，必定能大賺一筆。至於稻米，雖然大明自產糧食，但他們的產量遠不如我們暹羅，且戰亂導致農田荒廢，糧食需求隻會更大。”


    “更重要的是，大明的絲綢、瓷器和茶葉，在我們這裏價值連城，但在他們本土成本極低。我們若能將這些貨物買過來，不僅可以自用，還能轉賣到其他國家，利潤極為可觀。”


    巴塞通王聽完，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顯然頗為心動。


    他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聽到一旁的約翰尼斯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摩達羅闍大人，你是準備將這些貨物轉賣給誰？難道準備賣到尼德蘭去？”


    摩達羅闍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說道：“約翰尼斯大使，你們東印度公司自然完全可以參與進來。生意嘛，有錢大家賺，何必分彼此呢？”


    約翰尼斯聞言，臉色稍緩，但語氣依然強硬：“算你還識相，不過，我可得把話說清楚，生意可以做，但是，大明在緬甸殺害我東印度公司的人，這件事必須有個交代！如果他們的使臣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巴塞通王見約翰尼斯態度堅決，心中也有些為難。


    畢竟東印度公司是暹羅最重要的客戶，可是，大明的絲綢和茶葉更加誘人。


    他轉頭看向摩達羅闍，問道：“依你之見，我們究竟該不該和大明合作？”


    摩達羅闍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臣以為，既然大明使臣主動前來，想必是有意緩和與我暹羅的關係。通商講究的是合作共贏，約翰尼斯大使不會和錢過不去吧？”


    約翰尼斯臉色稍稍有所緩和，但語氣依然強硬：“如果生意能做起來，陸地上的商道可以給你們，我們東印度公司會在海上專門開辟一道航線。如果能滿足這個條件，緬甸國的事我可以暫時放下，不再追究。”


    巴塞通王聞言，眉頭緊皺，顯然對約翰尼斯的提議感到不滿。


    “約翰尼斯大使，緬甸與我暹羅多年征戰，積怨已久，豈能因為你一句話就算了？更何況，你曾答應過支持我暹羅對抗緬甸，為何你們的人會出現在緬甸？你是不是應該先給我一個交代？”


    約翰尼斯臉色漲得通紅，語氣中帶著幾分尷尬和惱怒：“我們的人去緬甸是為了談判，試圖調解你們兩國之間的矛盾。至於支持暹羅的事，我們從未食言。隻是局勢複雜，有些事情並非我們能夠完全掌控。”


    巴塞通王冷哼一聲，顯然對約翰尼斯的解釋並不滿意。


    他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海上的航線也不能由你們東印度公司獨占。誰不知道海運能力遠遠大於陸運？如果你們壟斷了航道，誰還走陸路？”


    約翰尼斯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然後說道：“海上的航線確實利潤豐厚，但也風險巨大。我們東印度公司擁有強大的船隊和豐富的航海經驗，能夠確保貨物的安全運輸。如果由你們暹羅獨自經營，恐怕難以應對海盜和風暴的威脅。”


    巴塞通王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風險與利潤並存，這是我們暹羅自己的事。更何況，我們並非沒有航海能力。如果你們東印度公司執意獨占海上航線，那通商之事恐怕難以達成。”


    摩達羅闍見雙方僵持不下，連忙站出來打圓場：“大王，約翰尼斯大使，兩位稍安勿躁。通商之事本就是互利共贏，何必為了一時的蠅頭小利傷了和氣？不如這樣，我們可以在海上航線的利潤分配上達成一個折中的方案。比如，東印度公司負責運輸，但利潤按比例分成，這樣既能保證航線的安全，又能讓暹羅從中獲利。”


    約翰尼斯聞言，眉頭微皺，顯然對摩達羅闍的提議並不完全滿意。但他也意識到，如果繼續僵持下去，通商之事可能會徹底泡湯。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利潤分成可以談，但東印度公司必須擁有航線的控製權，這是我們的底線。”


    巴塞通王冷笑一聲，說道：“控製權可以給你們，但利潤必須平分！”


    “平分不公平，最多三七，你三我七！”


    “不可能！五五分賬，否則免談！”


    “好吧，我退一步，四六如何……”


    兩人正爭執不休的時候，昭披耶去而複返。


    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名身穿寬領官袍的明朝官員。


    昭披耶趕忙說道：“大王，明朝使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