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羅剎城。
“剛才我還在琢磨,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敢來羅剎城生事。未曾料到,居然是你?”
長樂太子袒露著上身,大步流星地從房間內走出,泰然自若地端坐於高位之上。雙眼直視著對麵的青年,眼中流露出幾分訝異之色。
緊接著,他將視線移開,落在身旁的那兩名顧家叔侄身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本王可記得清清楚楚,咱們兩個早已經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了。再者說,以你的性子似乎也並非那種愛多管閑事之人。”
“我為何而來,難道你心裏還沒點數嗎?”金梅軒緊緊抱住懷中的狐貍,斜眼瞄向房間的大門,隻見裏麵那位青年恰好伸出腦袋張望。
兩人的氣質雖然大相徑庭,但是容貌卻如出一轍,在場眾多不明就裏的羅剎見狀,皆大為驚詫。其中幾個膽子稍大些的,更是壓低聲音交頭接耳起來。
“嘿嘿,你們說大王該不會是因為求之不得,才特意搞個冒牌貨來充數吧。”
“住口!休要胡言亂語!”一名老羅剎,趕緊低聲嗬斥這個新來的。
可惜他的提醒還是太遲了,因為此時此刻,這名羅剎已然成為了在場雙方領袖共同關注的焦點。
那兩道冷漠如冰的目光,配上兩人肅穆凝重的神情,仿佛已提前對這位羅剎做出了最終判決—死刑!
“嗬嗬,沒想到,你這位羅剎王真是毫無半點威嚴可言。連自己的屬下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搬弄口舌、評頭論足!”
長樂冷哼一聲,顯然心中頗為不快,但並未直接發怒。然而,僅僅是輕輕一瞪眼,那個剛才還喋喋不休的手下卻繼續說道:“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我們羅剎向來都是心直口快之人,可不像你們這些狡猾多端的人類,心裏總是盤算著那麼多花花腸子!”
“嗬嗬……我們人類?”金梅軒環視四周,目光落在那些麵色枯黃、眼神空洞無神的普通百姓身上,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輕蔑而又嘲諷的微笑。
說來也怪,麵對眼前這淒慘景象,他內心竟未生出絲毫憐憫之情。
想當初……
若是換作從前的他,恐怕早已義憤填膺、怒不可遏了吧。
如今的他,心境果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或許正是經曆了太多世事滄桑,才使得他變得如此冷酷無情吧。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但你也應該明白,無論如何,我都絕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長樂嘴角微揚,帶著幾分不屑與挑釁說道,接著他轉頭向著那位青年勾了勾手指,喊道:“過來~”
青年聞聲,毫不猶豫地邁步向前,動作輕柔而舒緩地來到長樂身旁,並乖巧地伏身在他懷中。
長樂伸出粗糙猩紅一個大手,一把握住青年的後背,那雙黑眸再度望向金梅軒,似笑非笑地反問:“那你又能奈我何呢?”
麵對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盡管明知眼前之人絕非自己真正的弟弟,但看著那張與弟弟一模一樣的麵龐及如出一轍的氣質,金梅軒心中還是不由得湧起一陣怒意。
他緊緊皺起眉頭,然而片刻後卻又緩緩合攏雙眼,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努力平複內心激蕩的情緒。
待到重新睜眼時,金梅軒的目光變得堅定而銳利,他直視著長樂,語氣冰冷地道:“你心知肚明,我的弟弟早已離世,更是死於你手。這麼多年以來,你不斷畫製出所謂的‘替身’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那你又能理解我嗎?看來你理解不了,因為你根本沒有感情,我隻是不想讓他離開我而已。”長樂低頭凝望青年。眼神裏透露出一絲悱惻的感情。
“哼,可笑至極!”
金梅軒冷笑一聲,繼續道,“你自以為深情款款,殊不知在旁人眼中,此舉純粹是令人作嘔,無非是你一廂情願的自我陶醉與自欺欺人罷了!”
長樂微微抬起右手,輕輕地抵在臉頰上,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嗬嗬,無妨,你又怎會知道我不是樂在其中呢?”
“曾經的我太過愚笨,如今方才恍然大悟,世間最為要緊之事莫過於取悅自身。隻要我心滿意足、心情愉悅,何須理會那些繁雜瑣事。況且,我早已非人類之軀,莫要以那般狹隘短淺的目光審視於我。”
“說了那麼多,終究是要做過一場。果然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靠拳頭講道理。”
說完,金梅軒也不再與之糾纏不休,徑直釋放出周身氣勢,剎那間,兩股截然不同的意境自其身軀之上交相輝映。
其一如傲然挺立於冰天雪地之中的寒梅,冰冷徹骨卻蘊含著蓬勃生機;另一似於勁風之中搖曳生姿的青竹,瀟灑不羈且透露出絲絲鋒芒。
麵對如此強敵,長樂豈肯示弱?
頃刻間,一股濃稠得化不開的血煞之氣席卷而來,充斥整個空間。
在場眾人皆不禁毛骨悚然,隻覺那淩厲無匹的殺意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來,令他們喘息艱難,壓力倍增。
而那些偽羅剎更是不堪,個個被震懾的直接跪到了地上,這是來於階級層次上的壓製。除非他們也達到完美無缺,否則無法抗衡。
長樂懷裏的青年麵對如此場景,身體微微一顫,但想到了長樂的喜好,他很快就穩定住了情緒,讓自己的身體放鬆舒緩。
他知道這次的目標是奔他來的,但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讓自己暴露膽怯。
他扶著長樂,輕聲一笑道,“長樂、金公子,俗話說得好:王不見王,將不對將。以咱倆的身份地位,又何須親自動手呢?咱手底下可都不缺能用之人!”
青年的一番言辭,頃刻間便穩住了長樂,令其收斂起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勢。
“所言甚是。梅軒啊沒想到這麼些個年頭過去了,你的涵養竟是愈發不如從前了。”
金梅軒聞言亦是順水推舟,撤迴了自身那股咄咄逼人的威壓意境,同時伸出手輕柔地摩挲著懷中躁動不安的狐貍。
“不要叫我名字,如今的你我沒那麼熟。不過,你方才所提之議倒還算可行。”
金梅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隨即便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顧家叔侄二人身上。
隻見他語帶戲言道:“你們倆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報血海深仇麼?現下仇人近在咫尺,可以手刃仇敵的良機就擺在眼前了。放心,有我在此坐鎮,必定會確保這場較量,公平公正並且單打獨鬥。”
顧嘉聽完此言,臉上發苦麵如死灰,的確是想要報仇,但沒想過要親自下場。
可現在箭在了弦上,他要是敢當場拒絕。在場的雙方都會將他撕成碎片,與其這樣倒不如拚命搏上一把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顧嘉一咬牙,率先一步站了出來,他身後的顧盼早已膽怯的雙腿發軟,緊緊地抓住自己的叔父,“叔父~”
有點後悔了,為什麼選擇這一個殺神,來擋靠山的。
“放輕鬆,你叔父不一定會輸!”顧嘉臉上帶著一些決然,他輕輕地推開了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心中突然出現一點點悔意。
或許他之前就應該多找幾個女子,讓顧盼把血脈留下來,可現在他隻希望自己能夠一直贏,扛下所有。
隨後他走向人群,環顧四周,抬手一指,正是那個口無遮攔,被雙方全部盯上的那個小羅剎。
這羅剎皮膚蠟黃,雙眼有著濃鬱的黑眼圈,再加上那一條黃黃的大尾巴,可以判定他融合的是一頭黃鼠狼。
“這家夥是第一個闖進顧家的,他不但殺了我們顧家的奴仆,還玩弄了我們顧家的女兒。今天我顧嘉就第一個拿他開刀!”
顧嘉心裏雖慫,但在嘴上卻豪言壯誌。之所以選擇他,其一是他得罪了羅剎王,其二還是因為他在這裏看上去最弱小。
黃狼聽到有人點名挑戰後,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應敵。
畢竟剛剛才說錯了話,如果能在此次戰鬥中立功,正好可以將功補過。
何況,他對這個所謂的天人毫無畏懼之心,了不起就是受點皮外傷而已,反正天人又要不了他的命。
兩人一同來到場中央,各自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尚未開口宣戰,他們就已經纏鬥在一起。
隻見黃狼身形如電,動作迅猛異常,雙爪銳利無比且攻勢詭異難防。
而另一邊的顧嘉自然也非等閑之輩,其真元已然能夠凝聚成形,並運用自如。
方圓兩三裏範圍之內,無數由真元幻化而成的寒月真元刀,都被他操控得恰到好處。隻可惜,無論這攻擊外表多麼華麗,終究隻是華而不實罷了。
這些真元雖然不斷凝練,但卻缺少了意境作為統領引導,威力始終還是稍遜一籌。
盡管真元刀刃能夠輕易切開黃狼的身體表皮,但卻難以觸及他的要害部位。
表麵看來,羅剎似乎一直處於下風,被打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然而事實上,顧嘉自身的真元也正在一點點地被消耗殆盡。
若是放在平常時候,隻要成功製伏對手,顧嘉完全可以轉身離去,而對方根本無力阻攔。
現在是擂臺賽,他要是退了,那下場可想而知,所以隻能苦苦支撐,想盡辦法消耗對方血氣。
時間如沙漏般流逝著,每一刻都顯得格外漫長,轉瞬間一炷香已然燃盡。
這場激戰起初呈現出一邊倒之勢,但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演變成勢均力敵、難分勝負之局。到了最後,雙方動作於高手眼中皆顯遲緩笨拙。
此時此刻,顧嘉體內真元幾近幹涸殆盡,原本遮天蔽日之月刃僅剩一柄孤零零懸掛天際。以前高飛自半空中,現在則是徐徐飄落地麵,竭力節省點滴真元以備不時之需。
彼端黃狼境遇大同小異,周身血氣早於先前耗盡無餘,迫不得已唯有動用自身本源力量方能繼續支撐。
不僅如此,他更須頻繁俯身撿拾遭斬斷散落四處之自身血肉。
盡管脫離本體後多數已遭真元侵蝕損毀,但仍有少許尚可迴收重用以稍稍減緩自身真元損耗速度。
“嗬嗬,終於撐不住了吧!”黃狼大口吞噬方才墜落之腿部肉塊,麵上滿布洋洋自得與譏諷神色。
顧嘉則喘息不止且神情緊繃,間或還會迴首張望身後動靜,然口頭上卻毫不示弱。
“哼,休要猖狂!若不是此地的天地靈氣皆被爾等汙濁血氣所驅逐,變得異常稀薄,僅憑你這點微末道行,豈能與我一戰?今日定叫你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顧嘉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這話說的,半點錯處沒有,因為他殺不了對方,的確隻能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廢話!分明是你們主動找上門來,如今卻反過來埋怨自己未能占據有利地勢,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看招!”
話音未落,黃狼已然風卷殘雲般將口中肉塊吞食殆盡,旋即四肢伏地,如同一顆出膛炮彈般再度猛撲而上。
其速之快,如奔雷閃電,令普通人目不暇接。
此番攻勢雖較之前稍顯遲緩,然而在技巧運用方麵卻是突飛猛進,顯然經過適才一番交手後,他的身體本能力開始進化攻擊節奏。
隻見他或輾轉騰挪,或避實就虛,每一招沒事,看似雜亂無章。但實則兇猛異常,每一招都透露著本能的殺機。
長樂見狀,心中暗喜,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深知這場戰鬥勝負已定,顧家一方敗局難逃。
“果然羅剎需要在戰鬥中才能快速成長,以前的那種生活太安逸了,甚至是在壓製他們的天性。”
“長樂,你是想讓他放開手腳嗎?”青年緩緩抬起頭,問道。
“以前沒有這種想法,不過現在有了。”
既然他已經無法變迴人類,那他就讓所有的‘羅剎’都成為真正的羅剎。別用以前的一句話,這叫一條道走到黑。
實際上,他對自身處境心知肚明,根本不存在迴頭之路,但慶胡的現身卻勾起了內心深處某些特別的念頭。
然而此刻,屬於人類的那一點東西已然蕩然無存。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從前長樂太子,而是真真正正的羅剎王!
“隨著掌控力逐漸增強,如果再經曆百餘場類似這般激烈的戰鬥,或許便能成就真正的羅剎。”不遠處,慶胡冷眼旁觀這場激戰,表情平靜如水。
他輕輕推了下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手中筆不停歇地在紙張上遊走,進行著各式各樣的推算。
不久之前,轉變成人類之法,其脈絡已被他推導得七七八八。
沒想到,羅剎王長樂竟會突然喊停這項實驗,並責令他轉而鑽研如何將尚未完成轉化的羅剎打造成完全體。
如此一來,研究方向發生翻天覆地之變化,由原本的分解剖析轉為融合歸一,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了。
可事實恰恰相反,越是南轅北轍的東西,他們在本質上卻越有相同之處。
“生命向最優秀的地方進化是本能的趨勢,或許這種不斷的戰鬥,重組融合。才是羅剎晉級的最簡單的方法。”
“修煉血氣道便是生命的晉級,想要變得更完美就需要更多優秀的特性,摒棄排除掉那些劣質的特性。
而自己憑空創造的難度大到沒邊兒,還有直接從外部掠奪的快,所以羅剎族的形成必然的嗎?”
慶胡呢喃了一句,對羅剎組進行了一次猜測。
就在這時,場上的戰鬥終於分出了勝負,黃狼的一記穿心手,終於破開了顧嘉的真元防禦。
心髒被捏碎的那一刻,顧嘉眼神中滿是不公。
“這不公平,我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才50多歲!
他隻是失誤了一次,為什麼會敗的這麼徹底?
顧嘉這一個時代的天才,如果讓他早一點領悟意境,又或者有一個神兵利器在手。那麼這場戰鬥他早就應該勝利了!
可惜沒有如果,沒有人給他時間,更沒有一個領悟了意境的天人對他指點。
顧嘉倒下了,在場的天人一陣悲涼。
這隻是羅剎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存在,顧嘉的實力卻比賽場大部分天人都要強。
至少他懂得了真元凝形,現在大部分天人真元都是鬆散的,他們倒不是不清楚,增加控製力,凝練真元的強度,可以提升戰鬥力。
而是他們現在的主要注意力都是在集中起升真元的量上。天人壽命400,但他們半數以上都已經超過100多歲了。但他們一大半以上都是在天人初期,距離天人後期中期圓滿,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耽擱,去打磨,隻能不斷的去修煉。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沒有對手,40多年了,他們過得太安逸了。
現在突然冒出了一個種族,冷不丁的讓他們發現,原來他們什麼都不是。
如此打擊之下,讓眾多天人抬不起頭。
其中一個老天人歎氣道,“哎,顧道有輸的太冤了!但凡他有一件神兵利器在手,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神兵利器你有嗎?”
“別說你沒有,就算你有你也用不了。”
當今世上靈礦雖然稀缺,但也不是沒有,可這些東西真氣之道,到現在還沒研究出來如何利用。
空守著寶貝無法入門,最後隻能將這些東西拿出來跟神魂道的人交換。
以前他們倒是不在乎,畢竟有神兵法寶的初陽修士能有幾個?
稀缺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碰上一個,去除他們之外,他們真氣道還是第一。
萬萬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羅剎族突然殺出重圍,狠狠的給了他們一巴掌。
黃狼一口吞掉了那顆破碎的心髒,帶著勝利者的姿態一步一步的退出了場地。走到了羅剎王長樂的麵前。
不顧身上的淒慘筆直地站起身道,“王,不辱使命!”
“你做的很好。”羅剎王長樂輕輕鼓掌給予黃狼讚賞,“今晚過後你可以挑選500名青壯隨你處置。”
聽到此言黃狼激動不已。五百的情況隨意處置那就證明他可以隨意吃!王,果然要帶領羅剎族崛起了嗎?
大量的羅剎聽聞此言,心中歡喜,隻要王跟他們一心,那事件將沒有什麼他們不可以戰勝的。
“王!”
“王!”
“王!”
全場羅剎舉起手中的兵器高唿,兇悍的氣焰瞬間暴漲,一個個都露出了自己的猙獰。
讓他們再次看一下那些天人,雙眼中的神情已經成了對手,變成了食物。
看到自己唯一依靠的叔叔慘死了,怕嚇得雙腿發抖,一股憋不住的熱流,緩緩地從他腿角流下來。
他流著淚滴聲哭泣,“叔…叔叔~”
金梅軒皺了皺眉,“愣著幹嘛?下一場該到你了。”
顧盼聲音發顫,搖頭拒絕,“這…這不公平,我隻是真人…羅剎,最低也是羅剎!”
他退縮了,現在他隻想逃,可惜雙腿卻不聽使喚!
金梅軒搖了搖頭,“你若是像之前那樣突然暴起反抗,我還能多看你一眼。現在你隻讓我感覺到窩囊沒有骨氣。真不明白你們顧家到底有什麼底氣,挑起兩族爭端!”
“我…我沒有,我們沒有,不是我們的錯,都是羅剎,他們不出現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
顧盼放聲大喊,手指的長樂斥責。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現在,哪怕是畏懼,他隻想把自己心裏所有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之所以成為羅剎,是為了解救天下呢?”金梅軒直視的他忽然來了一句,或許他現在很恨長樂。但他從沒有想過抹去長樂過去的功績。
“你這話倒是取笑我了。”長樂淡淡的笑了笑,“說什麼解救天下,不過是用一個錯誤,去彌補另一個錯誤罷了。”
金梅軒在說什麼,而是一掌將顧盼推上了擂臺。
一個螳螂羅剎抓住機會趕在其他羅剎反應過來之前,瞬間上臺。毫無意外,隻是一瞬間,便斬獲了顧盼的頭顱。
他用爪子抓著頭顱迴來,本以為會得到獎賞,沒想到隻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這不禁讓他有一些失落。不過好在他至少收獲了一具真人的屍體。
“無聊!”金梅軒周身兩種意象再生,如今他已經撤除了羅剎的底,其他的天人就算打贏了也殺不死對方。時間久了,反倒是有危險。
其實讓他們上去白給,倒不如自己出手親自做過一場。
長樂的神色也一變二人劍拔弩張,就在這時,天空出亮一抹紫光緩緩地從東方出現。
金梅軒懷裏的紅狐眼睛一亮,天亮了,太陽初升已經是他的主場了。
於是他瞬間跳出,氣焰大漲。隻見他一張嘴,通靈法寶紅線,瞬間分化成數10萬根細細的紅絲,在天空中編織成一張大網連接住在場每一個人。
這一刻狐貍與所有人結緣了。
雖說他修煉的是情緣,但恩情也是情,善緣也是緣!
這根紅線仿佛連接靈魂,喚醒了羅剎城內那數以10萬計的人心中的一點希望。
在太陽升起了一瞬間,他們眼神中有了光有了希望。
借助這股強大的紅塵願力,一隻巨大的紅色狐貍,漂浮在羅剎城的半空。
神道願力這東西,雖然是新出現的體係,但架不住黃泥秀親自指導,不然,真當那半塊神金是白送的嗎?
再者說,紅狐在山上聽到了百年,那也不是白聽的。雖然沒有靈感之光,無法領悟概念,凝聚神道,但是卻可以借助此力臨時增加自己的力量。
數10萬的情緒匯聚,心中恨意瞬間上漲,怒火燃燒。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忍你很久了!”空中的大狐一聲怒吼,隻見他一張口數百道,扭曲虛空的火焰,順著紅線直落到每一個羅剎的身上。就連羅剎王長樂也無法避免。
可這火焰燃燒的不是身體,亦不是靈魂,而是勾起了每個人在轉化為羅剎前的心。
一瞬間過去,種種的記憶浮現在他們腦海中,在火焰的加持下,過去的人格越發強烈,現代和過去兩種人格在身體內不斷的糾纏爭鬥。
一瞬間,數名羅剎,身體開始分裂,仿佛人的一半和獸的一半在不斷的爭鬥。
他們倒在地上,身體開始蠕動,一個人形的肉體在他們身體裏長出來,想不斷的往外逃離。在最終的結果卻是兩敗俱傷在,分裂變化中死去。
也有一部分羅剎獸性徹底戰勝了人性,甚至將它吞噬,但身體卻不斷地朝著兇獸的方向進化。
不,準確的來說是退化。羅剎族,人和獸二者缺一不可,缺了一個便不再完美。
躲在暗處的慶胡,絲毫不顧及身上的紅線以及燃燒在自己身心上的火焰。
因為他思想統一, 是沒有半分灰色的情緒。或許在學者的世界裏,所有的情緒都是理性的,非黑即白,沒有模棱兩可的存在。所以這種煉心火對他沒有一點作用。
雖然如此,他眼神中還充滿了光,這可是難得的素材呀!
他現在恨不得長8隻手8雙眼睛,將所有看到的全部記錄下來。
“為什麼心境可以影響肉體?這是什麼原理?這已經超過物質層麵了。”
“因為在自己身上的紅線就是傳說中的通靈法寶嗎?這東西是怎麼煉的?有什麼作用?為什麼這麼神奇?”
“果然神魂道,倒是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早應該將這個列為課題了,可惜了,素材太少了!”
慶胡心中遺憾萬分,看著虛空中漂浮的那隻狐貍,眼神中透露著審視的光,猶如看見了某種珍寶。
“你把我妹妹的畫軸還迴來!”發完貨後,紅狐恢複了幾分清明,低頭凝視著膝跪地的長樂,“說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
因為火焰燃燒過去的情感和記憶一一被拉出來,本已經被熄滅的人性之火再度複燃。
長樂在內心糾結中,短暫的失去了抵抗之力,很快他的情緒再次平複。
雙眼也恢複清明,“你讓我明白了,那些堅定的執念是讓我變強的理由。為了他們長樂,便不再是長樂。”
“不過感謝歸感謝,我是不會這麼簡單的認輸的。能堅持多久,那些人看似數量很多,但早就已經油盡燈枯了。不顧及他們的性命,你也會得到反噬的。”
天上的狐貍沉默了,很快它迅速縮小,最後落入到半空中的肉體之中。
“說的沒錯,我的確犯不著用道途盡毀的方式滅了你。但是殺光你們羅剎族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你最好識相一點!”
“嗬嗬,你以為我在乎他們嗎?”隨著長樂的目光堅定,身上的心火火焰也在緩緩熄滅。
相比之前那種滅絕人性的氣質,現在的他的確多了一份柔和,就好像他剛剛變成羅剎的那樣。
“談談條件吧?”
金梅軒走上前,將疲憊的紅狐抱在懷裏,“你太衝動了,我有兩種意境跟他打也不一定會輸。”
“可你會受傷不是嗎?而且我厲害的很呢,有天上的太陽在我滅了他們輕而易舉。”紅狐不服氣地嘟起嘴。
可他的說法根本無法說服金梅軒,隻能被他無情地摁在懷裏。
金梅軒再度抬起頭,目光不像之前那樣冷淡,“長樂,你現在應該清醒了。”
“想想你現在的做法,真的對得起竹軒嗎?清醒一些,他已經死了!”
“的確是我輸了!”
“你想要我怎麼做?”
“把畫軸還迴去,解放城裏所有人,還有順手殺了他嗎?”長樂迴頭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青年。
對方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神中處處透露著不想被拋棄的祈求。
長樂對他一笑轉頭道,“可你們又付出什麼代價?你們隻是打贏了我們又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我說過了,我們可以談?”
“好。畫軸可以還迴去,城裏的人也可以放,但不能全放,必須要留下一部分。還有他必須要留下!”長樂迴手一指堅定道。
“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無非就是長著相似的臉。再說了,他也不叫竹軒,他叫軒然。說是不是軒然!”
“我有名字了嗎?”青年簡直不敢相信臉上露出了笑容。
長樂做出了承諾,“對,現在可不是誰是誰的替身。現在他是另外一個人了,我沒侮辱竹軒,可以讓他留下吧。”
金梅軒沒法反駁,皺了皺眉道,“希望你也是這麼想的。”
“說說你的條件吧。”
“跟聰明人辦事果然爽快。我需要一種東西做研究,邙山萬妖神樹的枝葉或者果實。三樣要錢有最好,越多越好。”
金梅軒再次皺眉,“太難了,換一樣吧,你知道妖族很難纏的。”
“那就是談不攏嘍!”長樂笑著轉身攬住青年,“既然談不攏你們就走了,人我也不會放,畫軸我也不會還?”
“好吧,希望你能遵守承諾。”金梅軒想想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他了解萬妖神樹現在枯竭,有許多枯枝落葉。
妖族對這東西雖然很看重,但也沒有到拚命的地步,付出代價應該能換出來。
唯一麻煩的是,神樹的果實。
他隻知道有這東西,到現在他連熟沒熟都不知道,不過神樹枯竭東西應該熟了。
狐貍睡了!
金梅軒抱著他帶著人走了。
這次執行最震撼的還是那些天人,這場比鬥讓他們深刻的了解了各個修煉體係之間的差距。
隻能說神魂道,不愧是神魂道,少是有原因的,剛才那一手最起碼500嘉之力。
之前他們還在為莫凡宗師戰勝了慕容哲感到沾沾自喜。
現在看來對方也隻是初入初陽最多也就8嘉之力。
而對比自己呢,零點幾嘉,不到一嘉。簡直慚愧到臉紅,這次迴去他們一定要好好努力,最起碼先悟出個意境吧。
羅剎城內那些看到光明的人,將希望深深的埋在心裏。
這一刻他們隻想好好的活著,等待著別人的救贖。一些人知道他們逃不掉,因為他們是拜月教眾。
黃狼僥幸地在這場災難中活了下來,但之前獲得到獎勵的喜悅,也一掃而空。
拖著殘敗的身體來到了人堆前,挑選了300多個青壯的女子,剩下100多個則是輕壯的男性。
青峰赫然也在其中,當然黃狼也不是專門為了使,而是讓他們繁衍後代,到時候他就有源源不斷的肉源,
得到這個消息,青峰毅然決然地摘掉了自己男性的器官,隨後便被踢出了人選。
但他是笑的,因為他就算死也不想讓自己的後代成為別人的口食。
羅剎城的實驗室,長樂彎腰走了進來,抬手叫住了正在忙碌的慶胡。
“長樂陛下,有什麼事情嗎?我現在很忙的。”慶胡轉過身,笑著說道。
“叫我羅剎王。”
“好吧,不過還真怪。”慶胡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總愛否定自己,羅剎王的時候喜歡別人叫他長樂。現在明明是長樂,卻喜歡別人叫他羅剎王。
慶胡鞠躬行禮道,“好的,羅剎王陛下,你找我有什麼事。”
“暫停融合實驗,研究拆分和蛻變吧。”
“什麼?”
經過剛才的那一場大亂,融合的進程已經被他琢磨出八九分了,眼看著就要成功了,現在又改了。
不過想一想,接下來提供的素材,可能來源於萬妖神樹。
慶胡立馬沒了脾氣,笑嗬嗬的將研究一半的資料全部收齊。
“沒問題。”
誰讓羅剎王是他的大金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