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瀑布飛瀉如星河倒掛,感受著流水兇猛地撞擊在身體上的感覺,李長秀慢慢有了一種格外特殊的感悟。
他緩緩抬起雙手,竭力模仿著瀑布飛流直下的自然規律,腦海中不斷重複迴憶著疊浪千重勁第一勁逆水勁。
水之所以往低處流,全因其受到了一股向下的力,至於那股力究竟是什麼,沒人知道,甚至就連整片蒼蘭大陸也沒有與那股力有關聯的傳說。
水流湍急,其流動間,生出源源不斷的力,仿佛生生不息,有水則有力,無窮無盡。
“水之道,行於力,生力不絕。以無形度有形,暗勁綿延,疊浪重重。”
李長秀嘴裏念念有詞,默念疊浪千重勁的心法,某一剎那,這湍急水流好似衝進了他的心,將他對於疊浪千重勁最後的不解衝刷幹淨,伴隨著這一絲明悟,李長秀猛地一頭紮進瀑布下方的深潭。
砰!
水潭濺起巨浪,李長秀身影藏於浪花中,周身不斷濺起的水花像是被某股力量牽引,圍繞在李長秀身體附近,這裏每一朵浪花都不再是單純的浪花,而是飽含李長秀神元力量的法寶,每一朵都有不俗的破壞力。
原來所謂的千重勁力,指的是能將自身神元劃分為千百道分開的力量。
每一重暗勁都相當於一次進攻,眨眼之間發動數千次攻擊,讓對手難以應對,從而找準時機一擊致命。
“這逆水勁對神念力量要求極高,若沒有強大的神魂力支撐,根本無法修煉這疊浪千重勁,看來藥衡果然並非真心收徒。”
李長秀縱身從瀑布水潭中輕鬆躍起千尺,隨後穩健地降落在瀑布上方的空地。
要想成功將疊浪千重勁修煉至千重勁力,對神魂力量的要求高到離譜。
其難度不亞於要人一心千用。
初步掌握了疊浪千重勁,李長秀沒著急離開瀑布,而是在空地上支起一個燒烤架,隨後從褲兜裏倒出數條仍舊鮮活的草魚,熟練地將魚開膛破肚,衝洗幹淨,笑盈盈地開始製作晚餐。
自從走出黃泉澗到現在,李長秀還沒好好地吃過一頓自己做的飯。
有的修行者會禁口欲,隻以天地靈力蘊養自身,做到辟穀修行。
李長秀並不屬於這類修行者。
望著在小火炙烤下滋滋冒油的鮮嫩魚肉,一個月苦練疊浪千重勁的疲憊一掃而空。
“身為大道修士,竟還有這等口腹之欲,簡直丟盡老師的臉麵。”
一道譏諷的聲音他李長秀背後響起。
他迴頭一看,原來是藥衡的三名弟子。
整座風螺峽內並非隻有李長秀和藥衡二人。
除了李長秀之外,藥衡還有另外三名弟子。
他們三人一個月前被派出穀外執行任務,也是最近剛迴風螺峽,在得知師尊藥衡收了一名關門弟子時,三人皆是好奇,忍不住結伴來見見小師弟。
他們跟隨藥衡多年,最清楚這位老師的性情之古怪,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會招來責罰,而且一年前曾言此生不再會收徒,沒想到這麼快就給他們收了個師弟。
“李長秀拜見三位師兄,不知師兄們找我,可是老師召見?”
對於三人的譏諷,李長秀沒有生氣,他犯不得因為這等小事而與三人結怨。
一個月來,李長秀幾乎每天都待在瀑布下修煉,累了就睡在水潭邊的石頭上,餓了就吃水裏現抓的魚,不曾見過藥衡的這三位弟子,隻是在第一天四處參觀風螺峽時,獲悉了三人的存在。
“你可知我們三人各自的名諱?”
三人皆身著黑袍,其右的那青年長得最為高大,也並不待見李長秀。
他一身修為達到知名初期,自認天賦異稟,以築基初期修為入門五年,後麵在師尊教導下,成為一名黑袍三品煉藥師,在他看來,眼前這個聚元期的新師弟,根本沒資格成為他的師弟。
李長秀哪能聽不出其話語中的不待見,但他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他曾到過三人的住處,對於三人的身份,倒是記得一二。
“見過康力大師兄,潘美二師兄,以及單英師兄。”李長秀一一行禮,“師弟初來乍到,日後還請三位師兄多多關照。”
眼天李長秀這麼識趣,三人也不好發作為難,康力瞅了一眼李長秀背後的瀑布,點頭道:“你若是在修煉疊浪千重勁,從此處直走,十數裏外有一片魚獸泛濫的沼澤地,若在那裏修煉,可事半功倍。”
說要,康力帶著另外二人迅速離去。
李長秀大聲感謝其指點,他也不知道對方所說真假,距離藥衡留給他修煉的三個月期限,如今還剩下兩個月,在領悟了逆水勁後,瀑布修煉的效果已經微乎其微。
要想在剩下的兩個月時間內修煉完疊浪千重勁,恐怕還真得按他們說的去做。
李長秀一邊吃烤魚,一邊思索著接下來兩個月的安排。
最終他決定去康力口中的沼澤地看看。
……
康力三人迴到住處後,趁著最近一段時間藥衡外出,聚集在一起偷偷喝酒,討論著新來的師弟。
潘美搖晃著手中酒盞,納悶道:“師兄為何要告訴他沼澤地的妙處,他不能通過三個月後的師尊測試,豈不是對我們更有利?”
潘美心中實在不明白康力為何要提醒李長秀去沼澤地修煉,畢竟那地方,即便連師尊也不曾知曉。
他們三人幾乎可以說是同時拜入藥衡門下,最開始的時候也是修煉疊浪千重勁,也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一過,師尊就會召見他們,檢驗他們的修煉成果。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三人偶然發現了那片沼澤地的特殊,三人借助那片沼澤地,不僅修煉完疊浪千重勁,更是通過藥衡的測試,成為藥衡門下弟子,學習煉藥術。
藥衡不僅煉藥術高深莫測,而且在修行上同樣天賦異稟,不過百數年光陰,便有著無塵境巔峰修為,尋常修士要想修煉到無塵境,難之又難。
像藥衡這般修為強大,又有著強大煉藥術的人,世間少有。
對於修行秘訣的傳授,藥衡從不吝嗇,但對於煉藥術,他對於門下弟子要求極為苛刻。
康力苦笑道:“我們三人入門四年,都未曾學到師尊煉藥術十分之三,你們可知其中緣故?”
潘美不解,翹首等待著答案。
單英思慮再三,懷疑道:“我曾暗中調查過疊浪千重勁,結果讓我大吃一驚,這門武學根本沒人聽說過,不過我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求證,我懷疑師尊讓我們修煉疊浪千重勁,是打算借我們的手突破無塵桎梏,進入洞天境界。”
“單師弟說得沒錯。”康力聲音一沉,寒聲道:“雖不清楚師尊具體打算,但我猜測多半不會對我們有利,我等三人皆是修煉成疊浪千重勁,師尊卻是沒有對我們出手,其中勢必有一些顧慮因素,此次他收那李長秀為徒,隻需讓李長秀修煉成疊浪千重勁,便可讓他替我們去試探師尊。”
潘美起身抬著酒盞依靠在牆邊,拍了拍發懵的腦袋,恍然大悟,欣喜道:“師兄說得沒錯,我也總懷疑師尊對我等沒安好心,讓這新來的替我們去探探底,再好不過。”
藥衡每次外出,都會告知三人迴穀時間,因而三人並不擔心偷喝酒的事會被師尊發現,畢竟他們第二天都會打掃得幹幹淨淨,不留下蛛絲馬跡。
夜裏,三人爛醉如泥,絲毫不知道,在他們喝醉睡下後,師尊藥衡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們身旁,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靠近三人,猶如嗜血的僵屍一般,低頭貪婪地吸食三人神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