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江懷和秦憶已經依照約定的時間悄悄爬了起來。
來到九幽穀,對江懷來說,最踏實的莫過於秦憶終於不跟自己“同吃同住”了。
以往江懷睡覺,心中總是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在睡夢之中說出不恰當的話來。
昨夜終於沒有這個煩惱啦!
因此,哪怕隻睡了兩個時辰,早早起身,他亦是神清氣爽。
隻在唿吸之間,他已一身勁裝,穿戴妥當。
幾乎同時,江懷與秦憶一同打開竹門。
二人相視一笑,秦憶也是同樣的勁裝。
“快走,快走,趁著天不亮趕緊走,免得臭丫頭非要鬧著跟咱們同去。”
秦憶一邊小聲嘟囔,一邊腳下生風。
二人飛快地下了竹樓,隻幾個跳躍與翻騰間,就隱入暗夜之中了,一點風聲都沒有。
他們離去後不久,萬靈兒與楚令文的身影悄然出現。
“哼,不想帶我們,本姑娘自己不會去嗎?楚令文,你想不想見識一下摩天崖,那可是高聳入雲的。”
楚令文自然也是想的。
說走就走,二人悄悄地追著江懷和秦憶而去,還刻意小心地保持距離。
摩天崖距九幽穀並不遠,未到太陽完全升起,江懷和秦憶已經到了摩天崖下。
望著如一柄鋒利的寶劍似的直插雲霄的摩天崖,江懷心中的激蕩實在難以言表。
這樣的山崖是他生平僅見。
他和秦憶隻有爬到崖頂,才能找到枯血寒藤。
可山體險峻,難以攀爬。
隻一眼,江懷就知道,這陡峭的懸崖峭壁,令人一身功力沒什麼用武之地,隻能憑借著身體的力量,靠著一雙臂膀、一雙健足,奮力攀登。
想上到崖頂,隻有拚命地往上爬這一條路。
同樣震驚的還有楚令文。
她和萬靈兒的腳力不差,在江懷他們到了沒多久,二人也來到了摩天崖下,隻是她們躲在一個巨大的石頭後麵,生怕被發現了。
楚令文自小生活在雲州。雲州偏南,是多山之地,尤其天門派還設立在群山之間。
可是,像摩天崖這樣令人望而生畏的,實在超出她的預料。
看著楚令文驚訝至極的神色,萬靈兒得意地笑了起來:
“沒見過吧,這就是摩天崖。說實話,我來過這裏好幾次了,可一次也沒有上去過。我可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我是上不去的,你若想去試試,我舉雙手讚成。”
楚令文輕輕搖了搖頭,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出來吧。”
秦憶淡淡地道。
早在出九幽穀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後麵有人偷偷跟著了。
萬靈兒扯著楚令文現出身來,麵上有些尷尬,被發現了。
“嗬嗬,秦憶哥哥,聽爺爺說,這裏的毒蟲毒草可不少,我這不是擔心你和江懷哥哥嗎?放心,我這一手醫術可是爺爺親傳的,我就在此候著,等你們下來。”
萬靈兒說的一本正經,看起來大義凜然,好像就是特意來此為江懷和秦憶壓陣的。
“哼。早知道你不敢上去,我們就不用起那麼早了。臭丫頭,慫得很。”
“走吧。”
江懷當先一步,跨在一塊有些突起的石頭上,兩手抓著石壁上的藤蔓,身姿看起來頗為矯健。
秦憶也不再多言,隨著江懷,一步一步向上爬。
見他們還算輕鬆地就攀爬上了不少,萬靈兒又有些躍躍欲試了。
“楚令文,不若我們試試?看他們,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已經開始難了,他們的速度慢下來了。你看,再往上,那裏的石壁看起來很光滑,還會反光。”
順著楚令文手指的方向,萬靈兒也看到江懷和秦憶上方的石壁,好像是刻在懸崖上的一麵石鏡。
那麼光滑,豈不是很危險?
隻見江懷和秦憶慢慢地將整個身體都附在滑溜溜的石壁上,如同兩隻黑色的壁虎般,雖然緩慢,但還算平穩地往上移動。
他們的手緊緊地抓著藤蔓,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鬆。
二人皆屏氣凝神,盡力地調動體內強大的內息輔助他們附在石壁上,連開口說句話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到了。
萬靈兒與楚令文仰著脖頸,望著高高的石壁上的二人。
刺目的陽光好像為他們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圈,看著他們,楚令文突然有些羨慕了。
“第一眼看見江兄和秦兄,就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深厚的情意。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那是,他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秦憶哥哥是江伯伯撿迴來的,但江伯伯對他視如己出。江伯伯去世了,他們兄弟二人就相依為命。
嗨,又不是隻有兄弟之間的情意才動人,姐妹之間的情意也很讓人羨慕的。楚令文,咱們若真的相伴十年,咱們之間也會‘情比金堅’的。”
這一句“情比金堅”倒是逗笑了楚令文。
的確,她們若朝夕相處十年,這番情意也彌足珍貴。
“快看,快看,太好了,他們真厲害。最光滑的那一處馬上就過去了。隻是,再往上一點,我有些看不清了。上麵還很高很高呢,都看不到了,咱們就在此安心等候吧。”
萬靈兒一陣歡唿雀躍,楚令文抬眼望去。
果然,光滑的能反光的那一片石壁終於被他們踩在腳底了。
楚令文還看到,江懷和秦憶也同時向下看了看,二人還騰出一隻手,擊了擊掌,又握在一起。
然後,他們又繼續向上行進。
過了那一處光滑的石壁,江懷和秦憶麵對的就是雜草叢生與鋒利亂石了。
那些亂石就嵌在山體上,有的看著十分穩固,有的卻搖搖欲墜。
這還不是最為難人的,有的地方雜草很厚實,那裏麵藏著什麼,可不好說啊。
“江懷,這一處的雜草看著發黑,是毒草,在這周圍應該會有毒物出沒,小心一些。”秦憶叮囑道。
這個時候,他們都懸在半空中,他們能做的就是自己護好自己,另一個人實在分身乏術。
“你也小心些,不求速度,但求穩妥。”
突然之間,有“撲騰撲騰”的風聲襲了過來,還有一股隱隱的腥氣傳到他們鼻尖。
江懷眉頭一皺,目光一轉,左手緊緊地抓著最粗的那條藤蔓,右手在石壁上一撐,整個人淩空,刷的一聲,一隻長著鋒利尖嘴的似鷹隼的怪鳥從他身邊一掠而過。
隻差一點,那張可怕的鋒利尖嘴就咬上江懷了。
江懷的動靜嚇了秦憶一大跳。
那怪鳥襲擊江懷不成,撲騰著雙翅又衝著秦憶而去。
“格老子的,什麼玩意兒,這麼利的尖嘴,翅膀上的毛都豎起來了,跟個羽箭似的。江懷,我跟這怪毛鳥玩一會兒,我可撐不住太長時間啊,你可瞅準機會啊。”
怪鳥衝著秦憶而去,撲騰的翅膀重重地打在石壁上。還有“咯呀咯呀”的怪誕叫聲,聽得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秦憶也是一手緊緊地抓著藤蔓,盡量放鬆身體,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使出了飛翼梯雲縱,左閃右躲,身子扭成了近乎詭異的弓形,才堪堪躲過。
可奈何能讓他施展的空間實在太小,他的一隻手還不能動,真他娘的要命啊。
江懷隻聽到秦憶大口地喘息,顯然累極。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無比鎮定。
江懷緊緊地盯著那隻怪鳥,眼神凝聚成了一條線。
在那隻怪鳥又一次向秦憶發起攻擊時,眼看它離秦憶隻有不到兩尺的距離,江懷將全身功力都凝聚到了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的那把小小的飛刀上。
“嗖”的一聲,飛刀快得像一道光。
“咯呀咯呀咯呀……”,淩亂的叫聲,撲騰不停的翅膀。
怪鳥有些長的脖子上赫然插著江懷的飛刀。
饒是如此,這怪鳥竟作勢向秦憶做最後一擊,它將整個可怕的身子衝著秦憶撞了過去。
“老天爺啊,完蛋了。”
秦憶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掙紮了,他若動作太大,也不用掙紮了,直接掉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說時遲那時快,江懷換作右手抓緊藤蔓,在這關鍵一刻,丹田中竟爆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力量。於是他一鼓作氣,運足腳力,朝著怪鳥踢了過去。
好險!
那怪鳥在即將撞上秦憶的前一刻,墜落了下去。
秦憶的一顆心差點跳了出來,可還未等他放下,這顆心又被嚇得“炸”了起來。
“江懷,江懷,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