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得十分投入,不知東方之既白。
昨夜的奇異夢境對江懷來說,也算是個意外之喜吧!
他在夢中看到了從前江懷和秦憶自小長大的過程,對原來的江懷多了幾分了解,再也不是“兩眼一抹黑”了。
還未到用早膳的時間,雷錚和殷若明竟不約而同地來求見了。
江懷猜測,莫不是與那夜行刺的黑影有關,難道是有線索了嗎?
雷錚性子衝動,喜怒都在臉上。
“少主,老殷和弟兄們都覺得那個黑影是鍾離無間。他在連雲山上待了快兩日,說他什麼都沒做,鬼都不信。屬下思前想後,想帶人潛到北地去,好好查探一番。”
雷錚說完後,江懷又看向殷若明。
“少主,雷堂主所言亦是屬下心中所想。屬下想與雷堂主一同潛到北地,互相也有個照應!
聽到殷若明跟自己意見一致,雷錚不免興奮:“哈哈,連老殷都這麼說,看來俺老雷的腦子總算跟上一迴了!
見二人已打定主意,江懷笑道:“去跟大護法說一聲,他若同意,我沒有意見”。
“還是少主爽快,走,老殷,咱們找大護法去。”
雷錚興衝衝地拉著殷若明走遠了。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江懷若有所思。
“這兩日,司徒景在做什麼?”
聽到江懷突然問起司徒景,秦憶不免詫異。
“能做什麼,一個人待著唄。那就是個給他一個人丟到荒島上都能過下去的主兒!不隻是他,司徒家的人都是這個性子。什麼都不關心,跟誰都不熟,但交給他們的任務,都完成得很好。”
“這樣的人配合兩位護法守著連雲山,很好!再待兩日,咱們就去華京。”
要去華京了。
這可讓秦憶興奮不已。
“早就等著你這句話了,連雲山的景致是不錯,但看久了也就那樣,咱們還是去華京轉轉吧;矢ρ娼o的鐵牌子可得拿好了,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進英雄殿!
說到皇甫焰,江懷和秦憶都不由地想起了秦昱。
“他真的是昭王養出來的兒子嗎?賊眉鼠眼,那一雙招子恨不得長到靈兒她們身上了,不夠丟人現眼的……我總覺得,皇甫焰就是秦焰。皇甫焰這個人就很討人厭,這不,秦昱也是如此。”
一說起秦昱,秦憶的嘴裏沒一句好話。
他已經說了許多,仍不解恨,還要繼續往下說。
江懷趕緊擺手。
差不多得了,他知道秦憶不待見秦昱,可秦昱,也沒有他說的那樣不堪。
況且,說的越多,秦憶的火氣就越大,還不如就此打住。
江懷正要扯些別的,有人送來了一封粉色的信箋。
信封上用簪花小楷寫著“江少主親啟”五個字。
一旁還畫著一朵小小的梅花,栩栩如生。微微湊近,一股淡淡的幽香頓時充斥在鼻尖。
“哪裏來的信?”
“稟少主,是進山口的弟兄送上來的。說是有一輛馬車,裏麵坐了好幾位姑娘,她們送過來的信,把信送到姑娘們就走了。”
“姑娘?”
江懷和秦憶麵麵相覷。
他們認識的姑娘隻有萬靈兒和楚令文,可這也不像是這兩位的做派啊。
“是姑娘,有弟兄們悄悄尾隨著,跟著馬車進了城,好像是福樂樓的姑娘!
這下子,二人有些傻眼了。
福樂樓裏的姑娘給少主送信,這若是傳了出去……
江懷很肯定地說道:“這一定不是福樂樓給咱們的信,她們應該隻是傳信的,福樂樓的人不會知道咱們的身份!
秦憶十分讚同地點頭,伸手接過了信箋,放在鼻下一聞,又遞給了江懷。
“打開看吧,沒有毒,隻是這香氣湊得近了,熏得人有些頭暈。”
江懷打開了信,映入眼簾卻是筆走龍蛇、充滿陽剛之氣的大開大合的字跡。
與信封上的簪花小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不同的人。
信並不長,很快看完,江懷遞給了秦憶。
一接過來,秦憶忍不住讚道:“好字,鐵畫銀鉤,筆力深厚,這字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等他看了內容,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封信約江少主和秦堂主前往江南春一敘,說是有故人在。
前半部分還是正常的邀約,後麵隱隱就帶出些威脅的感覺了。
若是不去,定要後悔雲雲的。
“故人?咱們哪認識什麼故人啊,還約在江南春見麵。我知道了,一定是皇甫焰。江懷,咱們就是在江南春遇到楚牧和皇甫焰的。楚大俠貴人事忙,這一定是皇甫焰的手筆,去還是不去?”
江懷亦是如此想的。
他和秦憶能有什麼故人,又能跟江南春扯上關係,大概率就是皇甫焰。
“去吧,他若真的有事呢?去跟大護法說一聲,就說咱們二人要去華京,現在就走!
江懷和秦憶在關城門前進了中州城。
二人繞到了江南春的後門。
一看到二人出現,一個夥計立刻激動起來。
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江懷和秦憶跟前,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般,可說出來的卻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詞。
“白鷗……白鴿,不對,是白鷗……白鷗問我泊孤舟。”
夥計絞盡腦汁,總算是禿嚕出來了。
江懷想到了那封奇怪的信。
信上說,故人就在一個雅室中,讓他們直接到後門去,會有夥計告訴他們線索。
原來這線索就是“白鷗問我泊孤舟”啊。
這句詞是一個大詞人所作,詞牌名正是梅花引。
再聯想到信封上的梅花,江懷就知道故人在哪一間了。
“那人在梅花居,是不是?”
夥計“小雞啄米”似的不住點頭:“今夜江南春被包下來了,不接待他人了,二位貴客,快請,快請。”
秦憶一邊往裏走,一邊不住嘟囔:“梅花居就梅花居唄,說什麼詞呢,搞這一套附庸風雅,可真是無聊!
他幾乎認定,這件事一定是皇甫焰所為,可真夠矯情的。
夥計將他們帶到了梅花居門口,立刻一溜煙地小跑了。
江懷和秦憶進了梅花居。
布置雅致的屋子裏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二人立刻警惕起來,兩雙眼睛不停地在屋內來迴逡巡,他們的視線落到了屏風後,還有床榻底下。
隻有這兩處,能藏人了。
皇甫焰有這麼無聊嗎?
二人如是想著,一邊想一邊慢慢地往屏風後移去。
屏風後隻有洗漱的東西,沒有人。
他們又慢慢地靠近床榻底下。
“咚”的一聲響,從床榻下傳來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