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屁精。”
聽到秦憶輕飄飄的三個字,嶽清池的臉一下子變得漲紅起來。
“秦兄,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昭王他……他的確是令人敬仰的英雄豪傑。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昭王正是我等學習的榜樣。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俯仰之間,當無愧於心……”
“停停停,耳朵都生出繭子了。嶽清池,看你也是個翩翩少年,怎麼嘮叨起來沒完沒了。老丈說兩盞茶後來接咱們,這兩盞茶的功夫怎麼就那麼久呢。”
一邊說,一邊不住地往來時的方向張望,秦憶已經很不耐煩了。
江懷見狀,有些歉意地對嶽清池笑笑。
這一路上,秦憶可算是找到能“擠兌”的人了。
也多虧嶽清池有氣度,絲毫不以為意。
“昱兒的信中,提到了太子的近況,太子昏迷不醒,已經好幾日了。這件事,不知你們作何感想?”
秦昱的信將秦曜的情況說了個清楚明白。
但那三人既然是蒙麵的,他在信裏自然也不會有所指向。
但秦焰心知肚明,秦曜昏迷一事,與眼前之人脫不開幹係。
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眼見秦憶一臉不耐,秦焰更想給這臭小子“添添堵”。
果然,一聽到秦焰的問題,秦憶立刻收迴了目光。
他冷冷地掃了秦焰一眼,不悅地說道:“昭王此言是何意?莫不是懷疑我們?”
見秦憶如此,秦焰竟有些愉快地笑了起來。
在他看來,眼前的三人還真是性格迥異。
秦憶明顯不悅,江懷依舊是十分坦然的模樣。至於嶽清池,則垂著頭,看不出其表情。
“真是個怪人!太子昏迷不醒,有什麼可笑的,那可是你的親侄子。”
秦憶沒好氣地嘟囔起來。
“為什麼不笑?你們三人很有趣。至於太子,他又不會真的有危險,無須擔心。這件事就算你們不認,本王也知道始末。”
“那你還問,浪費力氣。”
“你這混小子,就是氣人。江小兄如此穩重,你們日日混在一起,怎麼沒跟著學學?”
這一下,秦憶不說話了。
因為他知道,有人會替他開口的。
隻見江懷笑道:“昭王客氣了,你怎麼知道秦憶所說不是晚輩心中所想?我們兄弟二人一向共同進退,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得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秦焰徹底無語了。
可更狠的還在後麵。
頓了頓,江懷接著說道:“昭王也不可太過樂觀了,太子若冥頑不靈,晚輩可不敢保證太多。”
明明還是坦然磊落的神色,可秦焰就是從江懷的話裏聽到了一股殺氣。
秦焰的眼頓時瞇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江懷說道:“那可是太子,北秦的儲君。江小兄,你不是那等不管不顧的任性之人。”
“嗬”的一聲,江懷笑了起來。
他看著秦焰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依本少主看來,秦世子就很不錯。”
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
更何況在場的幾人都是心思靈巧之輩。
秦焰在心中歎了口氣,擺明是不相信他啊,所以才暗戳戳地威脅人。
太子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天下不免有好事之徒懷疑昭王父子二人。
這是逼著他一定得將那兩位姑娘全須全尾地救出來。
“這個老丈,真是墨跡,兩盞茶喝到明天了。”
在秦憶的聲聲催促中,那位老者終於駕著小舟姍姍來遲……
看著幾人坐船離去的身影,秦焰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兩個臭小子,連跟他好好道個別都不耐煩,還是楚牧的弟子懂規矩啊。
出了八荒客棧,嶽清池忍不住問道:“我還以為你們要去八荒客棧投宿呢,如今,咱們去哪裏?”
江懷笑了笑:“就去你們天門在華京的落腳地,不知嶽兄可歡迎?”
“自然是歡迎至極,走吧,我們天門在城西有一處不小的宅子,保證讓你們賓至如歸。”
三人沿著大街向西行進。
一路上,因為見到了心中的英雄,嶽清池仍在激動之中。
“江兄、秦兄,你們竟早就見過昭王了啊!王爺天人之姿,令人敬而生畏,我在他麵前實在不敢造次,還是你們厲害。對了,秦兄,你怎麼知道八荒客棧會是原來的昭王府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憶的眼中飛快地閃過幾分厲色,但很快消失不見。
還是那一貫散漫的語調。
“說你笨還不認,你看那裏的布局擺設,根本不是客棧的樣子。華京是什麼地方?寸土寸金,那宅子一定是達官貴人的府邸。我就是隨口一說,哪成想真的猜對了。”
江懷想到秦焰說起八荒客棧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奇道:“嶽兄,你可曾聽楚大俠提起過昭王的一些往事?比如說有朋友或故人的?”
“師父隻說起過他與昭王交往的一些事,還有昭王南征北戰的事,其他的,倒是沒有提過。不若等師父到了華京,我問一問他。”
一邊閑聊,一邊趕路。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到了城西。
突然之間,他們又停下了腳步。
隻見一個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與他們迎麵走來。
那一身衣衫倒是樸素,隻是那男子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鷹鉤鼻,一雙如鷹隼般鋒利無情的雙眼,瘦削的身材,比一般人修長的手臂,以及纏在腰上的綴著微小利刃的鞭子。
縱然之前素不相識,可一個名字躍然於三人心頭。
索鷹。
赤鹿教的青龍使。
鍾離無間除外,赤鹿教的第二號人物。
江懷三人很快收迴了目光。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江兄、秦兄,那人一定是索鷹。你們看到纏在他腰上的鞭子了嗎?據說,索鷹的鞭子就是長了眼睛的‘毒蛇’,十分厲害,在他鞭子下吃了大虧的人可是數不勝數。”
“索鷹,這個名字倒是有趣。”
江懷仔細搜尋了以前的記憶。
他對北地的江湖人物知之甚少,索鷹的名字隻隱隱聽父親提起過,再多的事就不知道了。
不過,剛才見到的索鷹,倒是讓他想起了攀登摩天崖時攻擊他和秦憶的那隻怪鳥。
“不知怎的,想到索鷹,心裏涼颼颼的。江懷,你是不是也想起了那隻怪鳥,嚇死人了。”
聽到秦憶的話,江懷亦點點頭,他的心中也有一股莫名的涼意。
“涼颼颼就對了。索鷹可不是善男信女。之前北地有山賊,索鷹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一個人一條鞭子殺到了山上,殺得山賊片甲不留,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可他早年也因為看一個人不順眼,竟直接屠了一個村子。總之,索鷹做事全看心情。”
嶽清池說的這些,秦憶知曉。
之前聽風堂的線報提過索鷹,對索鷹的一些“事跡”他並不陌生。
隻是,索鷹怎麼會出現在華京?
難道鍾離無間也來了華京嗎?
“華京,英雄榜。”
江懷突然提起了英雄榜。
“對,英雄榜。難道索鷹也想榜上有名?”
聽到秦憶的猜測,嶽清池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不會,不會因為這個。江湖中人誰不想將自己的名字掛上去。索鷹若是有此想法,那他就不會出現在華京。
就像武陵派的柳掌門,他就不會來華京。眾所周知,柳掌門對上榜誌在必得,可他麵上一定要做出毫不在意的姿態,所以壓根就不會出現在華京。
索鷹雖然名聲一般,可也是要麵子的,他若對上榜一事有想法,那他就不會輕易出現在華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