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你,爺爺,你該不會是老糊塗了吧?這麼多年了,九幽穀哪裏來過什麼人,還故人呢,聽到這兩個字我就生氣。”
論嘴皮子,萬毒老祖怎會是自家孫女的對手。
氣得他,再也顧不得許多。
一個彎腰,直接從腳上扯下了一隻鞋,朝著萬靈兒就擲了過去。
萬靈兒一個閃身,堪堪躲過。
萬毒老祖絲毫不顧及身為武林前輩的形象,隻穿著一隻鞋,追趕著萬靈兒,嘴裏不住叫罵,說什麼也得給這多嘴饒舌的丫頭一個大耳刮子。
這祖孫倆的官司,江懷、秦憶見怪不怪。
另一對師兄妹十分默契地垂頭不語,隻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哈哈哈……小丫頭嘴下不饒人,以後可是要吃虧的。萬兄,童言無忌,切莫追趕了。”
一道古樸蒼勁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說話的這人就站在自己身側,可放眼望去,哪裏有什麼人影。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見一個看起來比萬毒老祖還要大上幾歲的鶴發灰袍老者信步走出。
“難道是千裏傳音嗎?明明還在穀中,卻能清晰地將聲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畔。毒老怪的故人,有來頭啊!”
秦憶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與江懷閑聊。
江懷寂然不語,隻定定地看著灰袍老者。
明明他的每一步看起來都很緩慢,可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快到幾人跟前了。
這位老先生的氣質怎麼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秦憶,你看,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
聽到江懷的話,秦憶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沒見過,我確定,我以前從未見過這位老先生”。
“我也從未見過,隻是覺得熟悉。”
“江兄的意思是,這位老先生整個人的狀態有些像一個人,就是咱們之前都見過的百裏宗師,對嗎?”
楚令文話落,江懷向她投去一個讚同的眼神。
沒錯。
正是百裏宗師。
縱然兩人在外貌上毫無半點相似之處,可那股世外高人、睥睨一切的氣質如出一轍。
“小丫頭好眼力勁兒。不過,本座可比百裏行那老東西俊俏多了。本座的風姿,百裏行是拍馬也趕不上。本座的智謀,百裏行更是望塵莫及。”
此言一出,江懷已知來者何人。
“晚輩鬥膽,敢問老先生可是複姓司空?”
灰袍老者並不急著迴答江懷的問題,而是圍著江懷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圈,方才緩緩點頭說道:
“你這後生倒是有幾分見識。不錯,不錯,長得極好,頗有幾分老夫年輕時的模樣。”
在灰袍老者打量江懷的時候,江懷幾人也趁機將他好好看了個遍。
這老者的風姿的確出眾,畢竟世外高人的氣質可不是蓋的。
隻是,氣質這玩意兒與長相那是兩碼事。
說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誇張。
都是耄耋之年,從百裏行棱角分明的麵龐上,尚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瀟灑不羈的影子。
而這老者,每一條縱橫的皺紋背後,都應該有一段令人唏噓的故事吧!
所以給他的麵容刻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記!
這長相,畢竟有氣質撐著,絕不能說難看,但“好看”這兩個字,縱然刀架在脖子上,幾人也是說不出口的。
“能有幾分司空宗師年輕時的影子,是江懷的福氣。”
江懷半絲勉強都沒有,十分爽快利落。
看他的樣子,當真是覺得福氣不小。
嶽清池無奈地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與讚歎之色。
江兄,果真是個狠人啊!
原來,這灰袍老者正是虎象山三大宗師之一的司空嶺,排名尤在百裏行之前。
“我的天啊,我說是誰呢?還未走近,我隻覺得自己的一雙眼睛已經花了,之前可是沒有的。感情是司空宗師駕到,我這眼睛太激動了。
天啊,我想仰天長嘯了,竟是司空宗師啊!這一會兒看九幽穀的天都更藍了,竹子也更綠了,空氣都更香甜了,我這唿吸也暢快了不少。”
秦憶這一番唱作俱佳,直令司空嶺的下巴抬得更高。
一雙倒三角眼睛已經朝到天上去了,整個人更顯傲然。
他瞟了秦憶一眼,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迴過神來。
“你這小子有點悟性,性子討喜,不過跟本座年輕時比還差一些。這小子叫江懷,你應該就是秦憶吧。你小子長得不錯,你爹娘是誰?”
“爹娘?”
秦憶瞪大了眼睛,無辜地看著司空嶺。
“司空宗師,我也想知道啊。我無父無母,是江懷他爹撿我迴去的。司空宗師,要不您老人家幫幫我,看能不能找到爹娘。”
“走開走開,本座忙得很。這長得好的人都有些相似,你和江小子混得久了,這不挺像的。咦,這丫頭長得也好,你們二人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相似。這白衣小子長得也不錯。唉……沒想到本座老了之後,江湖中還能出幾個不錯的後生!”
司空嶺感慨了一番,又轉身迴穀中去了。
隻留下幾人麵麵相覷。
他們哪裏長得像了,分明是各有各的英俊。
嶽清池看了一眼自家師妹,又看了眼秦憶,作恍然大悟狀。
“宗師就是宗師,這會兒再看江兄和秦兄,還真是有些像呢。秦兄,雖然我師妹比你好看多了,但你們眼睛長得確實像啊,都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眸子真黑。”
“哪裏像了?我怎麼沒看出來。爺爺,您說的故人就是司空宗師嗎?哎呀,您怎麼不早說啊,這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司空嶺一出來,萬靈兒就後悔了。
自己真是嘴快,可覆水難收啊!
“哼,臭丫頭,一點規矩都不懂,咱們九幽穀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地方。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嗎?他司空嶺,與你爺爺我有些淵源,這不是故人,是什麼。”
“我哪知道您老人家會認識虎象山的司空宗師啊,那可是司空宗師,老神仙呀!”
萬靈兒這話說得乖巧。
她暗暗琢磨,以司空宗師的能耐,應該能感受到她的“從善如流”吧!
他老人家可別跟她個不懂事的丫頭計較。
萬毒老祖領著幾人進了山穀,楚令文邊走邊問:“萬爺爺,我大師兄和師姐前來穀中,可是為了令文之事?萬爺爺無需掛懷,令文覺得現在這樣也很好。”
萬毒老祖“嗯”了一聲,越看楚令文心中越不是滋味兒。
當初,他心安理得地讓楚令文當子蠱的寄主,為了自己的孫女,他心中半絲波瀾都沒有。
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雖然綽號“萬毒老祖”,又不是真的心狠手辣。
楚令文“萬爺爺長,萬爺爺短”地叫著,再硬的心也得軟和起來。
大好年華的姑娘,處處受子蠱掣肘,實在令人惋惜。
突然之間,萬毒老祖瞥見萬靈兒正神遊物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臭丫頭,走個路都不專心。
“爺爺,放手,疼啊!你看令文,也捂著耳朵呢。”
萬靈兒一通叫嚷,萬毒老祖迴過神來,立刻放手。
隻見,楚令文白皙的左耳已經泛紅,看著好不疼痛!
眼前的這一幕可把江懷幾人震驚壞了。
他們知道子母蠱厲害,可沒想到竟厲害到這個程度。
萬靈兒有個風吹草動,就原原本本地全落在楚令文身上了。
萬靈兒有個三長兩短,楚令文也直接沒戲了。
嶽清池再看向萬毒老祖祖孫時,眼中的請求簡直不忍直視。
他懂事可愛的師妹,就被萬靈兒這麼個不著調地限製住了。
真是恨不得跪下求萬大小姐了,您可保重好自己啊!
見嶽清池如此,楚令文飛快地朝著他搖了搖頭。
子母蠱的事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她同意的合情合理的要求。
如今齊師兄已經無事了。而她楚令文,也要好好地陪在靈兒身邊。
萬爺爺說十年為期,分明就是在努力地想法子了。而且,靈兒也頗通醫術,讓她跟在靈兒身側,也是為了她著想。
退一步說,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齊師兄救了她,還他一條命也是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