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文等人離去了,江懷久久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頭對秦憶說道:“秦憶,你說,英雄榜的第十位,我有沒有希望?”
“啪”的一聲,秦憶手中的茶盞應聲落地。
可見秦憶聽到此話的震驚!
“你沒發燒吧?”
秦憶摸了摸江懷的額頭,溫度亦如他這個人般冷靜自持。
見江懷是來真的,秦憶盯著他看了許久。
“好兄弟,有誌氣。你若真的想做,我必然全力支持於你。”
江懷從秦憶的眼中看到了激賞、鼓勵,還有歎服,獨獨沒有懷疑。
這讓他不禁有些動容。
“你不覺得我在癡心妄想嗎?從有英雄榜開始,就沒有上榜過20出頭的人。而柳震,到底是一派掌門,就算比起楚牧、鍾離無間他們,也不差什麼,我想上榜,就一定要將柳震打敗。”
“之前沒有,不代表之後沒有。江懷,你說什麼我都信你。你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你既然說了想做,那便會真的拚命去做。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如今人人都覺得第十位會是柳震,那又如何,你就去打敗他,第十位便是你了。
想想真是驕傲啊,等你成了,咱們靈隱宮的聲勢,必然更上一層樓。讓江湖中人都看看,靈隱宮的少主,年紀不大,本事不小,哈哈……”
秦憶說得煞有其事。
看他的表情,像是已經在憧憬江懷的高光時刻了。
這樣的秦憶讓江懷覺得無比溫暖。
他突然抬手撫向自己的心口。
這裏,曾被許多生命和鮮血染紅過,變得毫無生氣和冰冷,可秦憶總是能溫暖他。
秦憶恐怕也知道打敗柳震有多不容易,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給予自己支持和鼓勵。
有這樣的兄弟,真的值了。
嶽清池的消息沒錯,沒有幾日,北秦朝廷正式的詔書就下來了。
今年恰逢北秦建立兩百年,皇帝感念先祖建立盛世江山的不易,念起當年江湖可是為北秦建立出了大力氣的。
於是,下了詔書,邀江湖各大門派前來華京論劍。
詔書的後麵就是一大堆無用的廢話,最吸引人的莫過於朝廷給的獎賞了。
直接給個爵位,這可是大手筆啊!
自詔書以最快的速度下發到北秦的各個角落,整個北秦一瞬間就熱鬧起來了。
自北秦建立,還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
一下子,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華京。
各地的世家大族,縱然算不上江湖門派,也都紛紛派人前往華京,不想錯過這場盛事。
小門小派,也不甘示弱,全都湧到了華京來。
一時間,原本就熱鬧的華京變得更加紛紛擾擾。
幸而華京足夠大,華京城外還圍著一圈世家大族的別院,離華京城不遠還有其他的城鎮,都人聲鼎沸。
江懷站在清泉山的一個山頭上,看到山下馬車行人來往不斷,不由地感慨:
“朝廷是缺銀子了嗎?居然連論劍之所清泉行宮的一些院落也住上了人,這得收不少銀子吧。還有很多世家大族的別院,也都住滿了人。這些世家大族銀子多的花不完,還這麼生財有道,嘖嘖!”
“你這叫什麼話,你這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越是世家大族越是缺銀子,要錦衣玉食,要講究排場,要養活那麼多人,誰會嫌銀子多啊。咱們靈隱宮在這華京城外也有產業,你明白的,嘻嘻。”
難得如此盛事,不借機弄點銀子,那可太不上道兒了。
說起銀子來,秦憶眉飛色舞。
他聽風堂在靈隱宮以善於打探消息著稱,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可不是這個,而是賺錢的本事。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銀子,簡直就沒有搞不定的人。
江懷突然盯著秦憶沉吟不語。
“你看著我做什麼?”
“我覺得你混江湖有些可惜了,不如入朝為官吧,嗯……天官大宰這個位置就很適合你。”
什麼?
天官大宰。
秦憶十分愉悅地笑了起來:“好兄弟,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天官大宰可是傳說裏天朝總管財政的大官,隻可惜,北秦沒有設置這個官職。要不然,我去試試也未嚐不可。
連雲山也收到詔書了,北秦朝廷將參加論劍的江湖門派都安置在了離清泉行宮不遠的溪山行宮。過幾日,咱們直接去溪山行宮吧。”
“一定要去嗎?我想待在華京城裏。”
來了華京好幾日了,那個隻出現過一次的鬼影再也沒有出現,江懷想再等等看看。
鬼影念叨的那些無厘頭的奇怪口訣,在他修煉內功的時候,隻要想起,他的內息就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還有似是而非的又與翩若淩風掌有些關聯的招式,那些動作都讓他再使出翩若淩風掌的時候更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勢。
江懷有些期待了,期待那個鬼影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窗前。
“也不一定,像天門、武陵這些有錢的門派,在華京也是有據點的,那就住在華京好了。但大多數門派還是會去住溪山行宮。你若不想去,咱們依舊住在客棧裏。我已傳信迴了連雲山,這一次,華京有咱們二人在此即可,不用再來人了。”
“很好,有咱們二人在,足夠了。”
“江少主、秦堂主,真是有緣,竟會在這裏遇到你們。”
如絲竹般悅耳動聽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江懷瞬間捕捉到在聽到這管聲音時秦憶的身子緊繃了一下,隨後又立即恢複。
隻一眨眼的功夫。
看來,秦憶與身後之人的關係,不簡單。
江懷和秦憶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紅衣的耀目女子,麵上依舊蒙著輕紗。
正是在唿嘯嶺遇到的紅衣女子。
江懷不經意地抬眼,注意眼前女子左眼角下的紅色淚痣,小小的一粒,稍不注意就能忽略。
他不由地在心中暗歎楚令文的眼力勁兒,實在是厲害!
“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姑娘,姑娘有禮了。”
江懷客氣地說道。
看秦憶的樣子,似是對這位姑娘有些不尋常,既然如此,江懷打定主意,不再過多與這位姑娘搭腔兒。
“我就說了,咱們還是會遇見的,這叫什麼,這就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姑娘,上一次你可是答應我了,若再遇見,就如實告知你的姓名身份的,姑娘不會耍賴吧。”
秦憶像平時似的插科打諢,可江懷分明從他的聲調裏聽出了幾分雀躍。
怪不到他一直對靈兒不為所動,有些事,的確不能勉強。
隻聽紅衣女子笑道:“自然不會。我叫申屠影。”
果然是申屠世家的人。
“聽聞前些日子,申屠世家一直養在族地的大小姐迴了華京。這位大小姐,名字就叫申屠影,不知可是姑娘?”
“正是。”
秦憶仔細地打量了申屠影一番,疑惑地道:“看申屠姑娘的樣子,不像是傳聞中的自幼體弱。”
“傳聞無誤,我幼時的確身子不好,迴到了族地,練了申屠世家不外傳的內功心法,才慢慢地好起來。”
不外傳的內功心法,這幾個字挑動了江懷的神經。
這申屠影還真是爽利,敢毫不避諱地直言。
江懷下意識地看向秦憶,正好接收到秦憶的目光。
二人目光交錯的一剎那,好像有些想法在各自腦海中炸裂開來。
申屠世家一向以他們久遠的家族曆史為傲。
幾百年來,這個家族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王侯將相、國之棟梁,能文能武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可從未聽說過申屠世家有什麼內功心法,也從未聽過申屠世家出現過武林高手的。
這申屠影如此直言不諱,是不是表示,申屠世家也想在武功一道上有所建樹,也想將影響力從朝堂轉到江湖上一部分。
這華京論劍,還是申屠致主理的。
即便是為了侍劍山莊的事,申屠世家也能順道辦辦自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