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場打鬥,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一道豔麗似火的紅色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江懷和秦憶的視線中,給這已經(jīng)暗淡下來的周遭增添了一抹難忘的亮色。
申屠影出來了,她的身後,是一個從頭到尾被裹得嚴(yán)實(shí)的黑影。
看到申屠影,秦憶一瞬間啞然。
而後,“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江懷淡淡地說道:“原來是申屠姑娘。”
他的目光越過申屠影,落在申屠影背後的人影上。
“嗬,到了這個時(shí)候,還有裝神弄鬼的必要嗎?閣下既已現(xiàn)出身來,何不露出廬山真麵目。”
黑影從善如流,直接抬手扯掉了身上的黑袍。
“申屠家主。”
江懷和秦憶異口同聲。
申屠致看了眼身側(cè)的女兒,又意味深長地掃了秦憶一眼,麵上露出一個淺笑。
秦憶懊惱極了,自己竟會在申屠致個老狐貍麵前如此失態(tài)。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申屠影,隻見後者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但整個人十分乖巧地跟在父親身邊。
這一切都被江懷盡收眼底。
秦憶,真的對申屠影另眼相看。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申屠家主,幸會幸會。申屠家主的見麵禮可真是非同凡響。怎麼?是想直接殺了我們嗎?”
說到剛才的一幕,江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申屠致和申屠影慢慢地走近了他們,在離他們還有十步之距的時(shí)候停了下來。
“江少主太看得起這群烏合之眾了,他們,怎麼會是你和秦堂主的對手?”
申屠致的話冰冷得沒有半絲溫度。
一種極其厭煩的情緒在江懷心中緩緩升起,他已經(jīng)不想再與申屠致說半句話。
這種情緒,江懷毫不掩飾。
申屠影見狀,立即上前一步。
“江少主,認(rèn)真說起來,倒在地上的這些人還算不上我們申屠世家的人。剛才活著退下去的人也要再經(jīng)過考驗(yàn),才能被申屠世家收編。”
“申屠姑娘的意思是,剛才的一幕是考驗(yàn)?既是對這些人的考驗(yàn),也是對我們二人的試探。”
江懷冷冷地道。
“他們是江湖中的殺手組織,在淮南一帶犯了不少事。我父親剿滅了他們的組織,這些人身手不錯,直接殺了未免可惜。
可直接收服他們,顯得我們申屠世家的大門太好進(jìn)了,自然是要經(jīng)過多方考驗(yàn)的。江少主、秦堂主,剛才的試探,抱歉,申屠影代父親向你們致歉。”
試探,這兩個字將江懷和秦憶的怒火完全挑了起來。
“試探,你們這些上位者將我們當(dāng)作什麼?剛才可是真真切切的刀光劍影,你低頭看看,地上的血跡都還未幹。”
“秦堂主,抱歉,剛才一事是我們欠妥。隻賠禮道歉,自然沒什麼誠意,不若江少主和秦堂主提個要求出來,不管什麼要求,申屠世家都在所不辭。”
申屠影並沒有征求父親的意思,直截了當(dāng)?shù)靥岢隽搜a(bǔ)償之策。
一旁的申屠致也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事已至此,不如爭取些對自己有利的,秦憶立刻說道:“隻一個要求嗎?那不夠,我們有兩個人。”
“沒錯,我們有兩個人。”
江懷亦是同樣的意思。
既然是對申屠世家提要求,當(dāng)然是多多益善了。
“這個嘛……”
申屠影有些遲疑了,她可以代替申屠世家答應(yīng)他們一個要求,但兩個,未免有些……難辦。
“小子,別得寸進(jìn)尺。剛才的那些人,無論如何都是殺不了你們的。”
申屠致此言,秦憶打心眼裏不認(rèn)同。
今日他和江懷的狀態(tài)還算不錯,尤其是江懷,若敢是走火入魔的狀態(tài),他們二人估計(jì)已經(jīng)被剁成肉醬了。
“申屠家主是什麼意思?你敢打包票我們就毫發(fā)無損嗎?剛才的灰衣人身手並不差,且配合得當(dāng),我們?nèi)粲薪z毫不當(dāng),誰知道會是什麼結(jié)局?難道申屠家主沒打算趁機(jī)直接殺了我們嗎?”
“絕無此意,我們絕無此意。”
申屠影急道。
秦憶“嘁”了一聲,不再多言。
“老夫敢打包票,你們兩個小子一定無事,不過練練手罷了,何須喋喋不休。”
話落,隻見一個身影突然從幾人頭頂?shù)拇髽渖咸湎聛恚(wěn)穩(wěn)地落在了江懷、秦憶與申屠致父女之間。
竟是鍾離無間!
鍾離無間看向江懷:“小子,卸下你手上的防備,老夫在此,不會再動手了。”
江懷像沒聽見似的,隻抬頭望了眼遮天蔽日的大樹,這麼高,難怪他沒有察覺。
“鍾離前輩,怎麼哪兒都有你。你和申屠家主什麼關(guān)係,鬼鬼祟祟地躲在樹上做什麼?難道你是想趁我們不備,殺人滅口嗎。”
說著,秦憶又握緊了翻雲(yún)刀。
“小子,你做什麼?想拿刀劈老夫嗎?老夫若想殺你們,早就動手了,還輪得到你在此蹦躂,還不快收起你的刀。老夫與申屠乃是舊友,今日在此做個見證罷了,申屠老匹夫想跟你們做個交易。”
做個交易,秦憶看了江懷一眼,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做,申屠家主忒沒誠意,我們不與他做交易”。
見秦憶一副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申屠致緩緩地笑了起來,“秦堂主,姑且先把話聽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秦憶,姑且就聽申屠家主說一說。如今,我腳下正踩著一棵枯草,端看聽了申屠家主的話後,這棵草能不能開出一朵花兒來。”
聽到江懷所言,秦憶頓時(shí)樂了,看這申屠致笑瞇瞇的,就看申屠致怎麼舌綻蓮花了。
“江少主,我知你胸懷大誌,武林盟主的寶座的確很適合你。我們申屠世家想與江少主合作,一同找出暗害侍劍山莊的人,助江少主登上盟主之位。事成之後,長風(fēng)劍歸申屠世家所有,如何?”
江懷練的是掌法,秦憶善用刀,這些申屠致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長風(fēng)劍,縱然藏著至高劍道,對江懷他們這些不練劍的人來說,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哪有盟主之位來得重要。
申屠致想不出他們會拒絕的理由。
秦憶心道:原來申屠世家打的是長風(fēng)劍的主意。
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隻可惜,他還想為江懷找到長風(fēng)劍呢,這可是一早就答應(yīng)了的。
他看向江懷,江懷麵上倒是沒有異常,可秦憶就是感覺到了從江懷身上冒出的絲絲涼氣。
對江懷來說,申屠致的提議簡直就是虎狼之詞。
申屠世家要的是什麼?
那可是長風(fēng)劍,他們侍劍山莊守護(hù)了兩百年的長風(fēng)劍。
以長風(fēng)劍來做交易,到了地底下都無顏麵見列祖列宗啊!
“剛才申屠家主的道歉好像並沒有個定論,到底是一個要求還是兩個要求?”
江懷拉長了語調(diào)。
申屠致看向鍾離無間,後者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個。”
“申屠家主果然爽快。”
“那合作一事?江少主,你以掌法聞名,長風(fēng)劍對你來說,不過是一把劍而已,江少主該知道如何選擇才是。”
“長風(fēng)劍隻是一把劍嗎?申屠家主,關(guān)於長風(fēng)劍,本少主並不打算問你,就算問了你也不會說。
你讓灰衣人試探我們,此事?lián)Q兩個要求還算公平。第一個要求,請申屠家主查一下昭王與侍劍山莊一事有沒有幹係。
至於第二個要求,暫時(shí)留著,想到再說。
至於交易,本少主想做什麼,自然會全力以赴,多謝申屠家主的美意。”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除了江懷和秦憶,其他三人皆倒抽一口涼氣。
三人都沒有想到,江懷會懷疑秦焰,還如此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
但看江懷的樣子,一點(diǎn)也不像開玩笑的。
申屠致遲疑道:“江少主可是有什麼證據(jù)?”
“沒有。”
申屠致有些無語了,隻是單純懷疑嗎。
懷疑誰不好,偏偏懷疑昭王。
怎麼想這件事也不該跟昭王扯上關(guān)係啊,滅了侍劍山莊對北秦朝堂有什麼好處?昭王吃飽了撐的做如此損人不利己的事。
江懷接著說道:“申屠家主,本少主既然敢提這個要求,就是知道以申屠家主的身份、地位,絕不會做出爾反爾之事。是與不是,申屠世家能人眾多,查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好,我會命人暗中查探。第二個要求,就等江少主想到再說。我申屠世家向以誠信立世,自然不會言而無信。”
申屠致言之鑿鑿,可江懷分明從他的話裏聽出幾分咬牙切齒之味。
世家傳承,還是包袱太重啊,換了是他,言而無信又怎樣。
“江少主,民間有句俗語,‘買賣不成仁義在’,靈隱宮與申屠世家縱然不是合作夥伴,也該是有些淵源的朋友才是,最好不是敵人,江少主以為呢?”
“申屠姑娘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