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二人已經鬥了許久了。
不得不說,江懷的狀態可真是勇到家了,他移動還有出劍甚至躲避的速度半絲都沒有降下來。
尤其是他出劍的速度,還是快若閃電。
一個眨眼間,隻聽風聲,好幾劍已刺出。
與江懷不同的是秦焰,秦焰的一招一式都很慢,慢得令秦昱差點跳起來。
可無論江懷怎麼猛烈地進攻,秦焰慢吞吞地總是將江懷的攻勢擋了下來。
見狀,秦憶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江懷並不是衝動的性子。
他之前說的也不假,如今的他的確奈何不得秦焰。
秦憶隻希望一番酣暢淋漓的打鬥過後,江懷的心境能平複不少。
對於秦焰緩慢到極致的招數,沒有誰比置身其中的江懷更深有感悟的了。
秦焰手中的劍雖然離他還有些距離,可劍的氣勢已經如華山壓頂般讓他十分吃力。
縱然慢,力道卻大得驚人。
所謂“舉重若輕,大巧似拙”,大抵如此。
秦焰高居英雄榜的第七位,果然名副其實。
漸漸地,江懷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雖然他仍感覺到丹田處正源源不斷流淌出溫熱的力量,可他知道,自己的狀態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江懷是個倔強的性子,縱然秦焰十分強勁,可他覺得還遠不到認輸的時候,況且,他還沒有使出他的“殺手鐧”。
六月十三夜,在淩霄閣麵對那個可怕的青獠牙黑衣人時,自己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江懷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決定,將那一夜“往事重現”。
此刻,江懷已不再是靈隱宮的江懷了,而是成了侍劍山莊的江懷了。
追風一式,風起雲湧。
追風二式,風雲變幻。
追風三式,風馳電掣。
……
一直到追風第七式。
漫天飛舞的劍光將江懷與秦焰層層包圍了起來,恍惚間,秦焰隻以為黑夜已經在無聲無息中到來了。
場外的秦憶和秦昱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秦昱更是湊近了問秦憶:“江兄手中的劍可有什麼名堂?”
秦憶冷哼了一聲,撇過頭並不理會秦昱。
江懷隨手拿的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劍,能有什麼名堂?
第七式打完了,緊隨而來的就是第八式。
江懷不禁有些眼眶濕潤:父親,您看到了嗎?懷兒已經完全拿下了第八式,不僅如此,還望見了第九式的曙光。父親,懷兒絕不會讓您失望!
秦焰的招數更慢了,他好像對江懷的劍法十分吃驚,想看清楚江懷的每一個動作。
江懷沒有錯過,秦焰麵上的驚歎之色。
可是,再多的情緒卻沒有了。
江懷並沒有看到他預料中的秦焰臉上會出現的驚恐、疑惑等情緒。
已經鬥了許久,一種無力和疲憊慢慢地如煙般慢慢地籠罩在秦焰心頭。
可眼前的江懷,分明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
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
“錚”的一聲巨響,兩把劍撞在一起,迸發出了激烈的火花。
沒有絲毫遲疑,秦焰立即向後退去,直退到戰圈之外,才停了下來。
可江懷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劍已衝到了近前。
“江懷!
“江兄!
觀戰的二人一邊吶喊,一邊衝了過來。
劍,在離秦焰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昭王,這是何意?”
“江小兄,點到為止。”
“江懷,你太放肆了!
秦昱一聲怒吼,顯然氣極。
江懷收迴了劍,垂著眼皮淡淡說道:“我並沒有想到昭王會突然撤手!
算是解釋了一句。
他實在不想看到秦焰的樣子,他怕心頭的仇恨之火再燃燒起來。
秦憶也是驚魂未定,所幸江懷是個有分寸的人,並未真的闖出禍事。
他立刻問道:“昭王,您覺得如何?我們少主的劍法,可還過得去?”
秦焰看了看明顯被嚇一跳的秦憶和秦昱,又看了看十分平靜好像事不關己的江懷。
“豈止是過得去,江小兄的劍法,令本王歎為觀止。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出了江小兄,是整個江湖的運氣。假以時日,江小兄的成就不可估量。”
“昭王覺得,我們少主對上柳掌門,可有勝算?”
秦焰緩緩搖了搖頭,秦憶頓時緊張起來。
隻聽秦焰接著說道:“本王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江小兄,沒有哪一場比武需要以命相搏,沒有什麼勝利比個人的安危更重要!
秦焰已經看出,若是他再不撤手,江懷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拚到最後,那就是玩命了啊。
所以,他果斷地退了出來。
秦焰的話,秦憶深以為然。
沒有什麼比個人安危更重要了。
“昭王所言極是,還請昭王指點我們少主幾招,好讓他更有把握些!
秦憶拱手作揖,十分恭敬地請求。
見秦憶如此,秦焰心中十分動容。
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第一次,這小子在自己麵前如此恭敬,收斂起了所有的鋒芒,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兄弟啊!
一旁的秦昱臉上更是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認識秦憶時間不短了。
雖是江湖中人,可他能感覺到秦憶身上一直存在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傲然之氣。
他從未見過秦憶像這樣放低姿態過。
想到這二人之間感人至深的兄弟情義,再看看孤家寡人的自己,一時間,秦昱心頭升起一抹淡淡的悲涼。
秦焰笑了笑,“江小兄的劍法很好,疾如風、快如電,這樣的劍法,本王也隻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見過。本王沒什麼可指教的,隻希望江小兄記得本王剛才說過的話,沒有什麼勝利會比你的安危重要。江小兄,保護好自己,對你來說,這不難”。
江懷終於看向秦焰,後者麵上一片真摯,可見真是他的肺腑之言。
可是,再怎麼真誠,又有什麼意義?
江懷輕輕點了點頭:“多謝昭王教誨,晚輩記住了。抱歉,打擾了,秦憶,我們走!
眼看著江懷和秦憶已經要走出去了,秦昱急道:“父王,就讓他們這麼走了嗎?若是如此,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挑釁於您!
“二位,且慢!
江懷和秦憶應聲迴頭。
秦憶當先說道:“昭王,不過切磋罷了。我知世子心情不美,不若就當我秦憶欠世子一個人情,他日必定奉還,如何?”
“今日來找麻煩的是他江懷,不是你秦憶!
“秦世子,你想怎麼樣?若是不服的話,我可以陪你再打一場!
“江懷,你……你莫要猖狂。這裏是華京,不是江湖。縱然在江湖,也輪不到你一個靈隱宮少主橫行……”
“都住口。”
不算響亮卻很有分量的三個字由秦焰說出,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
“誤會了,本王沒有追究的意思,不過切磋罷了。本王隻是想問一問江小兄,可是本王哪裏不對,令江小兄耿耿於懷!
秦焰隻差明著問了,我是否得罪你了?
江懷忽然看了秦憶一眼,有那麼明顯嗎?
秦憶輕輕點了點頭。
“昭王多慮了,晚輩一向敬重於您,今日此舉,確實冒失,多謝昭王不計較!
江懷說他敬重自己,秦焰是傻了才會相信。
可他已經如此表態,就算再追問,也問不出什麼了。
罷了,有什麼矛盾,以後再說吧。
從八荒客棧出來,秦憶忍不住道:“之前也看過你用劍,可你剛才用的那幾招劍法好像有些不同。這是你新悟出來的幾招嗎?還是玲瓏棋局裏的劍法?”
“是玲瓏棋局裏的劍法,跟翩若淩風掌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十三式,每一式都能有許多變化。”
聞言,秦憶簡直驚呆了。
“好吧,不知道是你們姓江的哪位老祖宗創下了這麼厲害的武功,一個‘變’字,就足以笑傲天下了。若是你將十三式掌法、劍法都練完,不得了啊,不得了!
秦憶不禁有些後悔了。
當年,老頭子是真的疼他啊。
哪怕翩若淩風掌隻能由少主練習,還是忍不住想教教他,可他倒好,實在吃不了那份苦!
翩若淩風掌,可比翻雲刀法難多了。
最開始他和江懷武功在伯仲之間,可如今,江懷已經超過他不少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古人誠不欺我!
“江懷,我有些後悔了,你說我現在開始練,還來得及嗎?翩若淩風掌,老頭子也教過我!
“來得及!
“還是算了,翻雲刀法大成,也足夠我傲視群雄了,做人不可太貪心,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