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落幕


    然而朧還是托大了：亞盟把她逼出來的原因不是害怕被埋伏，而是投鼠忌器怕把城市核心打壞了。


    大塊的機械融合細胞剛一冒頭，本來黑漆漆的雨夜就有了光。剎那之間朧還以為是自己正好迎上了閃電，稍稍調整曝光後才發現那是一道道憑空出現的能量轟擊。


    她還什麼都沒見識，身體就輕了一大半，風和雨從身體的漏洞裏穿過，發出頻率不一的吱吱喳喳的聲音，但馬上被增生的聲音覆蓋。


    “休想！”


    沒了龐大的身軀拖累，朧直接在空中強行閃向一道激光的來源，風暴般的納米機器人直接吞沒了光學迷彩下的人形，在觸發自毀程序前直接將其吞沒為金屬碎屑。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動作大大減緩，幾乎和雨點一樣多的光束沒有一絲失誤地再次籠罩住她，仍然是輕鬆洞穿。


    “看到了嗎？其實沒有啥的，完全是你們有個不作為、亂作為的市長。”列兵對這震撼的場麵毫不意外，而莫塵眼睛都直了。


    他恨不得把所有細節都記錄下來，將來好一點點學習亞盟的人形技術。


    “咳，看就算了，不能錄啊！”


    朧的掙紮還在繼續，她幾乎是時刻不停地在分解和她作對的人形，但那密集的能量轟擊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終於，在第四次故技重施的過程中，因為被攻擊幹擾，朧的拆解慢了一拍，被吞沒的人形抓住機會爆炸出來。


    “啪！”


    同化後的身體組織已經成了細胞一樣的質感，順著爆炸的衝擊波勾勒出一個小蘑菇的形狀，在半空中扯壞了朧的軀體。


    而四濺的組織當即被一道擴散開的力場閃過去，盡數當場湮滅，一點念想都沒留下。


    “該死，你這是怎麼弄的？”眼看局勢急轉直下，實驗體開始甩鍋，“不是說隻要同化了城市就沒問題嗎？”


    “怎麼？想給自己的逃跑找借口？”


    “這不是借口，是明智！”


    實驗體的確開始蠢蠢欲動，但納米機器人已經深深植入了他的每一顆細胞，讓他動彈不了分毫。


    “現在走了，他們馬上能拿出致死量的冬眠冷凍液對付你，你就等著在實驗室當切片man吧！”


    “那你就有辦法逃嗎？”


    “逃？”朧緩緩活動千瘡百孔的手臂，“我就是要讓他們在這裏殺死我，而是越是宏大、越是愴然，他們越會洋洋自得，忽略已經種下的毀滅之種。”


    “等等，那不是……”實驗體還以為那隻是個後路，畢竟分出去的意識怎麼能和自己相比，他要親身去享受這世界虧欠他的東西，怎麼能就此被消滅？


    “既然要毀滅人類，又怎麼舍不得這點小小代價？”朧開始獰笑，讓實驗體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完全並入新的程序序列裏。


    區區血肉，怎麼能和演算次數以飛秒計的矽基相比？


    “你、你、你這個瘋子……”


    “說得對！我就是在最虛偽的善意中創造的！瘋狂的複仇者！”


    外界看不到這場交流，隻感覺目標的動作稍稍一頓，然後重新開始了攻擊。她的動作絲毫沒有顯露出疲憊，甚至有些越戰越勇，那些來不及拆解的人形被她直接吐出去丟到同伴那裏，反倒和朧的手雷一樣。


    “計劃之中。”但列兵絲毫不慌張，甚至都沒有預熱車子。


    朧裹挾著實驗體解決了一個又一個人形，雖然後續的敵人仍然無窮無盡，但顯得好像又有了希望。一次次被洞開的身體已經放棄了痛覺傳遞，隻剩下空虛的再生和朝著目標飛翔兩個本能反應。


    隻是她沒有發覺，自己的所在正被包圍圈引導著，逐漸遠離背後的核心區。


    “區區亞盟！人呢！隻有這點本事嗎？”她隻覺得刺激，甚至開始叫囂起來。


    殺了一堆傀儡似的同類，也總該有些敢於送死的人類了吧？


    “膽小鬼！躲在人形背後的孬種！無恥的敗類！”伴隨著辱罵，朧直接割斷了人形的頭顱，讓他的腦袋和身體分別炸向兩團能量射流密集的方向。


    “我可是不朽的！你們的人形呢！”


    對此列兵很不以為然，“也許她確實擺脫了天理，但誰都不可能擺脫物理。這再生必然是需要能量的。所以，隻要把能量消耗到一定能級以下……”


    那恐怖的能量轟擊忽然停了，連同人形開始保持陣型快速撤退，把朧一個晾在原地。


    周圍又隻剩下了風聲雨聲，就好像剛剛那些不停歇的燒灼聲都是幻覺似的。


    “為什麼？”朧的處理器空了一下，她可不相信人類是屈服了，他們一定是有更卑鄙的謀劃。


    她忽然感覺到有一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然後緊緊咬死她應該是肩膀的位置。


    順著感覺，朧四散的組織捧著腦袋轉向天空，看見密布的烏雲後麵，有一道東西席卷著無力的雨點而來。


    “來這套我也不……”她伸出“中指”，或者是隻是一段緊急連接在一起的組織指向那東西，隨即那冷色的力場就將她籠罩，晶瑩的冰晶直接在身上生長起來。


    “來自暗物質的絕對零度，斷她的糧草。”列兵簡單介紹道。


    莫塵看見一開始朧其實還在動，即便冰晶快速吞沒了身體，但一片雪白間仍然能看到她試圖化整為零衝擊牢籠、唯一保持形態的發生器也不斷張合著。但很快，她的動作就消失了，一道能量試探性地穿過力場，頓時衰減成涓涓細流澆進朧的身體。


    但她沒有再生，而是任由這能量在身體裏開了一個拋物線似的洞。


    “通知，目標能級已經完全清除，作戰任務初步完成。”車裏的廣播忽然響起，列兵連忙按了一個鍵，嚴肅地迴複收到。


    就在剛剛，其實有更多作戰人員和車輛懸停在戰場周遭，如果情況不妙，他們就是下一道防線。


    隻能說朧和實驗體的數據還是不夠保密，以至於原型機製定的計劃完全是對實戰的預言。


    “這個機器人你們會銷毀嗎？”莫塵看看那塊冰坨子，廣播之後似乎亞盟沒有再對其發起攻擊。


    “技術沒有錯誤。”列兵沒有直接迴答問題，這已經迴答了問題。


    “那至少別在林城了，你們帶走吧！”


    “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