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吳家的酒樓被元知空盤下後,南雨城王家就在酒樓的不遠處斥資開了一家“牧歸荑”。
南雨城城主王嘉,就是王家族長,相當有生意頭腦,他對之前的“空歎坊”無比了解,這個了解不是指他對元知空的了解,而是對酒樓酒客們的了解,他非常懂酒客們的心理。
來酒樓的都是江湖遊俠兒,絕大部分都是男性,女性很少,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是人,都是有需求的,有需求就有市場,“牧歸荑”是青樓。
吳家在南雨城沒有話語權,酒樓盤給元知空後,在對麵開了一家客棧。
“伊人灣”
這是吳家開的客棧,客棧麼,哪裏都有,南雨城就有不少,但“伊人灣”不同,這裏不招待男客,客棧內全是女人,連掌櫃的都是女人。
南雨城吳家開客棧的目的,隻是想著讓家族內的人找個事做,但南雨城客棧太多呀,“骨香坊”旁邊又有青樓,那就隻能為女俠們提供些服務。
客棧掌櫃的名為吳悠,熟讀詩書,她為當初寒漠所寫的酒名詩所感,頓悟,她也寫出兩段,分別掛於客棧大門兩側。
所謂伊人,在河之涘,在水之湄,在水一方,宛在伊人灣。
道阻且長?道阻且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伊人灣。
剛開始吧,大家都不理解,不就一個女客棧麼,竟然還寫上詩?有何意義?
吳悠派出“媒子”,這其實算不上騙人,隻是需要有個人將吳悠的意思講出來而已。
吳家媒子站在客棧外,手指點著詩,一副感悟人生的狀態。
哦,我懂了。
第一句是告訴美人們的,原來客棧是美人們的港灣,當你累了,就來客棧,這裏有家的感覺,美人呀,誰不想求呢。
第二句就是告訴男人們的,不要管道路多麼艱難,途中多麼艱辛,刀山踏過去,火海遊過去,你要找的美人就在這裏。
哪裏?
伊人灣!
自從吳家媒子說過以後,“伊人灣”暴滿,不是錢的問題,真沒空房,要不找人商量擠擠,都是女人,也沒什麼,吳悠已經在著手擴容。
來“骨香坊”的女俠真不多,有時候幾天看不見一個,“伊人灣”的客房全被各大家族和勢力長包,將家中的適齡女全安排在這裏。
幹嘛?
釣女婿呢。
目標,對麵“骨香坊”的光棍漢們,連元知空和悲歎同都被劃拉在目標之內,束赫,南宮誠和談折衝就更不必說。
女人們不是守株待兔,那站在樓上招手的話,與青樓有何區別,她們全部都是主動出擊,白天泡在“骨香坊”,晚上迴“伊人灣”睡覺。
找不著夫君的一直找,找著的才能退房迴家,元知空也在想著擴容,客人真的好多啊!
頭疼。
寒漠看著麵前捂著腦袋的元知空,心裏一陣瑪賣批,你這個逼裝得,我給你二百五十分,頭一次聽說嫌客人多的,你真是純種二百五,說點別的吧。
“元坊主,你為何能如此肯定酒客們之中有探子?”
寒漠剛才和南宮誠演戲,結果南宮誠入戲太深,將自己真演進去了,為的就是擺脫探子的注意力,寒漠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可元知空沒迴答寒漠,反而問道:
“寒少爺,你是否聽到過''東軒西坊''?”
寒漠看元知空突然變得有些凝重,點點頭迴道:
“聽過啊,''清水軒''的千裏清秋水隨天啊!”
“寒少爺,我叫元知空。”
寒漠看著瞪著眼睛的元知空,心裏莫名有些害怕,此人,莫非是個瘋子?
“元坊主,你沒事吧?我知道啊!”
“他叫元隨天,是我親弟弟。”
寒漠鬆下緊繃的神經,原來是想親人,可以理解,直說就是,搞得這麼緊張兮兮的,但是,這關我何事?不過還是得配合一下。
“哦。”
“寒少爺,我和弟弟,原來是北雪國之人。”
“哦。”
寒漠點點頭,比我好多了,我還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人呢。
“寒少爺,我是北雪國之人。”
寒漠皺起眉頭,怎麼說兩遍?又發瘋?
可寒漠轉眼便已想通,這是宋家一直對他有所防備,而安排探子的原因所在。
“這宋家天天這麼防著,不累嗎?”
元知空點點頭,站起身,背對著寒漠,緩緩說道:
“當年國亡,我自認為看破塵世,不想再理會這人間的恩怨,因為這一點,隨天與我發生爭吵,我有心逃避,便來到古丘道,想了此殘生,遊蕩間遇上二弟悲歎同後,共同經營''空歎坊'',沒想到還是隨天說的對,隻要努力就會有希望,就算看不見希望的那一天,也會無怨無悔。”
這個感歎必須有掌聲,寒漠鼓掌,元知空繼續說道:
“北國山川舊都城,北宮梁臺尚依稀;風吹落葉火入荒,古丘終日苦思歸。”
寒漠聽著有些感動,在外的遊子,有誰不想落葉歸根呢。
我呢?鳳東城算不算我的根呢?不是那裏的人,應該不算,唉,我就是無根之萍吶。
元知空的情緒不再那麼激動,轉過身問道:
“寒少爺,我觀你那日離開和什城之時的身法,甚是奇特,不知可有名字?”
寒漠迴道:
“有的,''豁雲步'',坊主熟悉不?”
“嗬嗬,不好意思,我見識尚少,未曾聽過,寒少爺,我有一事相求。”
“坊主請講,喂喂喂,你這是幹啥?”
看著跪下來的元知空,寒漠大驚失色,措手無策,急忙上前要將元知空拉起來,幫個忙你至於跪嗎?
元知空卻將寒漠的雙手擋住說道:
“少爺,你若答應,我便起身。”
寒漠更慌,這哪有要幫忙先答應的,萬一要我的人頭呢?
“你,你想要殺我?拿我的人頭去給誰?”
元知空一腦門子老汗,怎麼扯到砍頭,你這麼喜歡砍頭?
“少爺,哪會傷害到你的性命,就幫忙寫兩句詩。”
“那沒事,我答應你,你起來先,不就寫兩句話麼,哪至於跪。”
元知空樂嗬嗬爬起來解釋道:
“哪有跪,剛才我的腿突然發酸,年齡之故,嗬嗬!”
寒漠翻個白眼,這逼又被你裝到了。
“要寫啥?”
元知空解釋,弟弟水隨天的酒,是元家祖傳之方,一名為“星殘月”,一名為“雲微度”。
寒漠幫吳家寫酒名詩的事,元知空清楚,之前“空歎坊”裏也曾掛著的呢,而現在元知空對弟弟水隨天有些欠意,想讓寒漠去一趟,寫個酒名詩,順便幫忙看看弟弟過的怎麼樣。
寒漠抬手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看見元知空疑惑,急忙掩飾。
“嗬嗬,有個蚊子,哦不,是個小蟲子,放心,既然已答應,我去便是。”
寒漠心裏想死的心都有,這答應個什麼鬼,這不是有病麼,開濟城,多遠啊,近二千裏吶,難怪你個死老頭子要跪下來,你狠,你真狠。
寒漠心裏噴著無聲的淚水,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