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沒星稀,斷雲微度。
當暮色再次降臨,初為人婦的楊茉方才感歎,原來與愛人的纏綿,時間是如此快速的,在不經意間便已溜走。
“夫君,以後萬不能如此,這簡直是虛度光陰。”
“夫人,種子一種好,你立刻就將我踹開,你這話很傷人吶!”
“嗬嗬,死鬼,你確定種上沒?”
“這誰能保證,咱們必須學獅子,一日種上幾十次,那樣才能生出一窩小獅子。”
“哼,你種的隻能生一窩小瘋子。”
“謔謔,母獅,我又來嘍!”
星鬥垂掛,淡月欲收。
彎月停留的時間已很短,人間又陷入一片黑寂之中。
楊茉過於辛苦,她是真的疲倦,完全的進入沉睡,夢都不做的昏睡,當寒漠從她身邊走開之時,她毫無反應。
寒漠見的當然是茶館的人,小密室內,冥月和金弓夫婦在,洛義也在,六人圍成一小桌。
寒漠率先開口道:
“不管我院中發生何事,哪怕是殺人,你們都不能出手,不可將心血白費,我可以一走了之,但你們不能,我希望你們能忍得住。”
冥月皺眉道:
“少爺,你是否察覺到異常之處?”
寒漠應聲迴道:
“沒有,至少目前沒有殺意,但是人很多,很雜,無非是這幾方勢力,他們中間,除去楊家不會下手,其餘的人,皆有可能。”
金弓提議道:
“少爺,我可以遠距離多一道保護,大哥可以隨時支援,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出手,這樣是否可行?”
洛義附聲道:
“少主,如此措施確實可取,若你真出事,我們留在此地,還有何意義?”
星如雨和藍巧顏連聲讚同道:
“對,到那個時候,我們隻有一起殺出去的份。”
“少爺,你不用擔心我們的,我們心裏有數。”
寒漠點點頭道:
“好吧,我想知道,若你們突然要逃,以何種方式跑呢?”
冥月沉聲道:
“全騎馬的話,不可能,家裏沒那麼多,弄馬車麼,明日我就去買幾架備用。”
“可以,我那邊有一輛馬車,已足夠,其餘的馬你們可以用上,最好派人看好馬廄,小心被人動手腳,好了,就這麼說吧。”
洛義詢問道:
“少主,若我們逃,可去哪裏?”
“最快的是走西興渡,去蘭亭城,過江便能無憂。”
洛義點頭道:
“太好了,這條路我熟。”
月隱星蔽,雲海蒼茫。
天色無光,離人無聲。
寒漠迴來後,將楊茉重新抱於懷中之時,她仍渾然不知,這一覺是靈魂的深睡。
當東方發白,黎明的曙光將黑暗驅散,哪怕此刻的光再柔和,黑暗仍然不堪一擊,它能做的隻有等待,待光明自行離開,屆時它才會重新將人間霸占。
楊茉早早便已起床,她洗漱過後,將自己的長發盤起,對著銅鏡左轉右轉,想看看自己有何異樣發生,可不管她如何扭動腰肢,都找不出自己的變化。
來到床邊,對著熟睡的寒漠親上一口,心滿意足的出門,她要準備禮物,感謝房東姐姐,雖然藥沒派上用場,但契機是她們給的,人呀,不能忘恩負義。
楊茉能去的地方,隻有“苕溪月”,其實靈繹城她也不熟悉,之前偶爾來一下,都是呆在客棧不出門。
不過今日的“苕溪月”與往日不同,多出許多人,是京城楊家的人,領頭的是楊計,楊茉的四兄長,一直未娶親的浪蕩公子哥。
楊計與金弓一般大,文武兼修,頗有大將之才,衝陣之勇,但不適合朝政,不是腦子不行,而是他不願意去玩那一套。
受楊越的影響,也可以說是打罵,楊茉的四位親兄長都對她無比溺愛,這個妹妹在父親楊越心中比誰都重要,必須疼愛。
“小妹,你,你這?”
剛見到楊茉的楊計,被楊茉盤起的青絲驚呆,楊計可不會從身體上分辨,是否是完璧之軀,他隻知道習俗,隻有婦人才會將頭發盤起。
楊茉盤起的發絲,對楊計來說,像給了他一悶棍,你並未嫁人吶,祖宗,為何搞這一出?
“四兄長,小妹向你報喜,我有夫君嘍!”
楊計急得抓耳撓腮,將自己要來做的事都已忘記,哭喪著臉道:
“小祖宗,你尚未成婚,哪來的夫君?爹、大伯和家裏都不知道呀,你這麼做,是否,是否有一點點。”
聽到楊計不滿意,楊茉頓時暴起,叉腰怒吼道:
“楊計,你啥意思?把話說清楚,別支支吾吾的。”
楊計立刻賠上笑臉,扶著楊茉坐下,溫聲道:
“小妹誤會,我的意思,呃,你看,大伯和爹的年歲已高,你這突然一個訊息,我怕他倆有點吃不消,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身邊,我永遠支持你的決定。”
“四兄長,當真?”
“哎呀,你這丫頭,從小到大,四兄長何時沒疼愛過你,你摸摸良心想想,哎,四兄長這心裏,難受,嗚嗚!”
楊計嗚咽聲起,源自於他突然的習慣,對楊茉隻需賣慘,從小就這樣,隻要自己一有慘狀,楊茉立刻就會心軟,二十多年,百試不爽,從無敗績。
楊茉確實於心不忍,她搖著楊計的胳膊道:
“哎呀,是我不好,四兄長你別難過,你說啥我都聽,我剛才隻是興奮過度,四兄長你別介意。”
楊計歪腦將臉一抹,心中暗忖道,搞定,小樣,跟我玩兒,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
“小妹,那你這夫君,是怎麼迴事?你離開家可沒幾日呀,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楊茉揚臉笑瞇瞇道:
“這與幾日無關,我隻是輸給他的,哪來的騙字一說。”
“你輸了?哪位老頭?你咋能嫁個老頭呢?四兄長的心又開始拔涼。”
“打住,哪來的老頭,我夫君是''瘋獅''龍舉,四兄長,他比我還小幾歲呢。”
“龍舉?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恭喜小妹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不許再說我的願望,可不能讓我夫君知道。”
楊計揮起雙手,做出個扔的姿勢道:
“是是,唿,隨風去吧,我已忘記,小妹,這門親事,我相信爹和大伯都不會有意見的。”
“四兄長,我找夫君與他們何幹,難不成他們陪我夫君睡覺,真是瞎操心。”
“呃,小妹,這畢竟牽扯到令大帥,有些東西雖然不願,但,事實存在,無法逃得開呀!”
楊茉聽到這裏,想起寒漠的擔憂,長歎道:
“唉,爭來鬥去,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楊計看向屋外的長空說道:
“小妹,有利益之處,必然會有爭鬥,而人就是根本,人人都想將利益占為己有,此便是人性,另外,這方人間之下,想活下去,你必須去拚,否則就會淪為魚肉。”
楊茉茫然不解道:
“不想爭鬥之人,豈非隻有先行死去?”
楊計慘笑道:
“小妹,若你隻有孤身一人,說實話,你之生死,誰會計較?這種情況很少,人都有父母,都有兄弟姐妹,就算全已死光了吧,那還是有丈夫,有妻子、兒女。”
楊計轉首看向楊茉說道:
“小妹,何為身不由己?是因為你必須想辦法讓自己的親人們活著,並且能活得好一些,那你隻有去拚,隻有去殺,江湖途險,因為人人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