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山揚了揚眉毛,問道:“你知道我是百裏山?”
蔣青竹答道:“從發現你是個假將軍的時候,便猜到你是百裏山了。”
百裏山問道:“為什麼?”
蔣青竹迴答道:“康乾在江湖上隻是個無名殺手,能願意為他身處險地的人不多,百裏山算一個。”
康乾聽得這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百裏山迴頭看了一眼康乾,又問道:“你是蔣青竹還是蔣翠筠?”
蔣青竹迴答道:“隨便,青竹便是翠筠,翠筠便是青竹。”
百裏山問道:“你是點蒼四樹之一?”
蔣青竹答道:“不錯,我是。”
百裏山問道:“你想抓住我,不會是因為我以前打贏過韓閑的事吧?”
蔣青竹撇撇嘴,說道:“勝負乃兵家常事,況且韓閑師侄技不如人,找人給他點挫折,正好讓他迴去好好修煉。這一年他武藝突飛猛進還需要謝謝你,可惜你沒機會見到了。”
百裏山不解的問道:“那你為什麼大費周章的要抓我?”
蔣青竹答道:“百裏山殺父弒母,殺害少林方丈慧恩大師,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
百裏山一皺眉,問道:“所以,你是為百裏第一莊,段明軒效力?還是想為少林出頭?”
蔣青竹冷笑兩聲,說道:“你問得太多了,你是想束手就擒?還是想多些皮肉之苦?”
百裏山將康乾放在地上,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八王玄鐵鐧,說道:“那就別廢話了,手底下見真章吧。”說完便挺鐧砸向蔣青竹。
蔣青竹接過家丁遞上的寶劍,迎了上去。
點蒼的迴風舞柳劍以靈動詭變見長,而百裏山的風魔六合鐧則以剛猛見長。然而蔣青竹卻絲毫不畏懼百裏山掌中重鐧,百裏山招招“嗡嗡”生風,蔣青竹卻不躲閃,以薄劍領著鐵鐧,隨勢而動。
百裏山頗為驚訝,同樣是迴風舞柳劍,韓閑使得雖然純熟,但是卻一招一式簡單明了;穀延峰使得似是而非,有其形而無其神;而同樣的劍法在蔣青竹手中,看似簡單的一招一式,卻劍意連綿,渾然一體,毫無破綻。
然而最令百裏山驚訝的,還不是招數無法致勝,而是氣勁。一套武功招式是由武器特性而定的。劍走輕靈,所以劍招繁雜多變;而鐵鐧入手沉重,所以風魔六合鐧招式,很多都是以對手無法硬抗鐵鐧的重量為前提設計的。然而蔣青竹不僅不怕百裏山的鐵鐧,反而用劍招粘著鐵鐧走招,搞得百裏山不僅施展不出風魔六合鐧的威力,反而覺得掌中鐧越來越重,越來越難以揮動,累得喘起粗氣來。
百裏山雖然疏於練功,但是畢竟從小被盛世業調配的藥水泡大,又受了慧恩方丈三十年易筋經功力,在漠北又飲了盛文啟大補參湯,又提了十年功力,這足足四十年的功力,催動著掌中鐵鐧,卻在年紀不足三十的蔣青竹的劍下,在氣勁上討不到半點便宜,這讓百裏山如何不驚?
百裏山當然知道段明軒是如何在二十歲的年紀便名震江湖的,那是靠盛家丹藥堆出來的,而且這些丹藥絕不是錢可以買得到的。既然蔣青竹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力,難道也是用了盛家的丹藥?難道他真的是為百裏第一莊段明軒效力,才能有此機緣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還是他蔣青竹有什麼其他的際遇?
百裏山心頭尋思著這些事情,這手頭一慢,便被蔣青竹在胸前留下兩道劍痕。
百裏山吃痛,便扶著傷口退後一步。蔣青竹原地站定,劍收背後,望著百裏山問道:“還想試試麼?”
百裏山知道此刻已經沒有退路,認輸便隻有死路一條。如果就這樣迴到百裏第一莊,單憑一張嘴那是百口莫辯,不但不能給父母伸冤,自己恐怕也在難有出頭之日。
百裏山知道今天蔣青竹這關是難過了,稍微緩和了一下唿吸,便揮鐧朝著側麵衝了過去,希望這些家丁功夫沒那麼高,或許可衝出也未可知。
然而迎麵一個家丁抽劍便還招,毫不懈怠,幾個照麵便一掌拍在百裏山胸口,拍的百裏山口吐鮮血,噔噔後退了好幾步。
百裏山徹底驚訝了,難道自己縱橫大漠許久的一身武功在這裏卻什麼都不是麼?怎麼一個普通家丁自己都打不過?
百裏山突然覺得手中八王玄鐵鐧重如千斤,再也拿捏不住,“咚”的一聲杵在地上,自己單膝跪地,唿唿喘氣。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百裏山本身力量就極大,在加上氣灌兵器,百裏山從沒有說拿不住自己的掌中鐧。即使是第一天自己還沒學過如何氣灌兵器,拿起這個鐧也沒有說很吃力。百裏山自知身體有恙,趕緊運氣走遍經脈,卻發現氣過經脈,便痛徹全身,而且氣若遊絲,遠不似自己曾經那磅礴的氣勁。
百裏山仿佛終於明白了什麼,猛然抬頭,問道:“你給我下毒了?”
蔣青竹微笑道:“你終於明白了,這西域的“鬆骨香”可還受用?”
“鬆骨香?”百裏驚訝的重複道。百裏山娘親乃是藥莊千金,什麼稀奇古怪的藥沒聽過?但是百裏山依然沒有聽過這被稱為“鬆骨香”的東西。
“你是怎麼給我下的毒?”百裏山不甘心的問道。百裏山對一些常見藥材很是了解,百裏山相信自己食用的酒菜絕不會有毒。
“油燈!地窖的油燈可還香?”蔣青竹笑著問道。
“你們把鬆骨香下在燈油裏?”百裏山驚訝的問道,難怪那地窖中特別的香,百裏山這才明白其中原委。
“不錯,”蔣青竹說道:“不然我方才為什麼要帶你來一趟?”
“你早就發現我了?”百裏山問道。
“那丫鬟是我安排的。”蔣青竹得意的笑著說道。
百裏山苦笑道:“所以是你安排她引我過去跟蹤你的?”
蔣青竹說道:“你剛上房時,我便發現了,不過是跟下人演了一出戲。我們來這地窖安置好康乾,又在燈油裏下了藥,剩下的便是等你上鉤了。”
百裏山搖了搖頭,歎道:“原來我還是太年輕了!”說完又轉頭望著康乾,心悅誠服的說道:“師傅,還是你經驗老到,原來我還不夠出師啊。”
康乾閉上眼,也不在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