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彎月如鉤,星漢燦爛,讓人隻看一眼,便覺心神被淨化,心中無比安寧。
無數逃離了雨澇的生靈望天,隻覺夢幻。
如此美輪美奐的夜空,前一刻卻是黑雲壓城,遮天雨霧,雷霆之怒,萬靈皆螻蟻,掙紮求生。
夜空之下,兩道身影靜懸,沐浴星月之光,神聖出塵。
陳秋看向虛空,心中暗暗思索。
此方世界處處透著詭異,至少是一方中千界,甚至大千界也是有可能。
就不知此界背後是哪方勢力?
他既然穿越至此界,重活一世,那就說明此界與他有緣,合該為他所有。
他在得知荀真真之死後,使出入道境界的戰力,將計就計,欲趁機引出此界背後存在。
但是鬧這麼大動靜,僅僅是被窺視了一眼,便銷聲匿跡,再無動靜。
看來是這動靜還是不夠大啊……
當初追殺他的水晶宮背後的神秘金發男子至少有入道境實力。
還有……香香,這隻詭異小蛇居然潛伏在他身邊那麼久。
每當他對它起疑警惕時,它居然影響扭曲了他的思想意誌,讓他忽視它的存在!
雖然香香在他陷入絕境時救他一命,將他丟至屍山界,但一碼歸一碼,這筆賬遲早要跟它算一算!
星空之下,黑紅衣裙少女手心一顆圓圓的銀色眼球飛出,懸浮於陳秋身前。
陳秋一指點出,慧眼被月光籠罩,化為一道流光飛入黑紅衣裙少女眉心,化作一道玄奧銀色豎紋。
忽然,陳秋雙目半闔,目光明滅不定,眼神時而渙散,時而聚焦……
強行聚起的靈智隨時間流逝一點點在消散著。
“這都幾日了,本體怎麼還不醒?”
若是這點靈智消散,他可就真的成了一尊沒有絲毫反應的神像了。
既然都出來了,那就索性新賬舊賬一並解決,以除後患。
最好動靜鬧大,引出此界背後存在,待本體醒來,才好對癥下藥,將此界謀劃得手。
陳秋目光投向東方,眸色深沉如淵,眼神專注而認真。
“諸位,是時候給我一個交代了。”
……
欽州,容江州城,一條條河流蜿蜒曲折,穿城而過。
兩岸草地青綠,稀疏的小樹樹枝抽出嫩芽,隨涼風搖曳。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的吆喝聲隨敲鑼聲傳開,給這座新建而起的城池帶來一絲活力。
夜色漸消,黎明時分,已經有不少人泛舟河道,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
雲層之上,陳秋俯瞰下界,身後黑紅衣裙少女眉心一道玄奧銀色豎紋,雙目空洞無神。
“不在麼,去哪了?”
欽州祁氏老祖,水鮫真人祁雨,或者說是鮫人族聖女……雨祈。
陳秋目光幽深,這個一度被他忽視的女子,卻是第一個真正算計了他,還讓他過了許久才察覺的人。
贈他鮫綃寶衣,建議他帶旱魃青衣去東海。
順著她給的輿圖,東海第一站抵達千島盟海域。
此海域所有島嶼都被千島盟占領,無處落腳的他自然而然地與千島盟產生交集。
他在欽州用的大日真人馬甲,乃是火係神通。
他於千島盟一戰成名,自然引來以吸食火係神通真人修煉的安霓的覬覦。
最終他殺了安霓畢暗,覆滅千島盟,與水晶東宮結下死仇。
而她鮫人族聖女雨祈,便與水晶東宮有著滅族大仇。
若非他連續開掛,指不定死了多少次。
在雨祈眼中,年輕且強大的大日真人夏沉背後有一方強大勢力,若夏沉被水晶宮所害,其背後勢力必然震怒,下場尋仇……
從此水晶宮便多了一個強大的敵對勢力。
如此心機,真是好算計啊!
這一次中計,讓他在東海一路打打殺殺個不停,最後直接跑到別的世界避難。
導致他產生心理陰影,往後皆是以極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
如今都已經成神了,還是免不了習慣以陰謀論看人,無法真正意義上信任他人。
祁雨……雨祈……
或許那個瘦小的荒民少女祁雨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老謀深算的水鮫真人,鮫人族聖女雨祈。
旭日初升,天光乍泄,淡金色的陽光染紅雲霞,為雲層之上兩道人影暈染上毫光金邊。
陳秋嘴角微微上揚,或許他應該感謝她,讓他戒掉了前世作為普通人的一些惡習。
天下豪傑如過江之鯽,他陳秋自當慎之又慎!
所以,為了表示感謝與尊重,他將認真對待,全力以赴!
金光一閃,雲層之上兩道人影消失無影。
容江州城祁氏族地,一條條蜿蜒河道清澈見底,一片片湖泊在旭日照射下,猶如一麵麵金鏡。
兩道人影憑空出現,懸立於湖麵上空,惹得祁氏族人一陣騷亂。
“那兩位究竟何人?竟是憑虛而立!”
“看不出絲毫異變癥狀,他們不是異人,或是神通真人!”
“快去請眾長老與族長!”
大船之上,島嶼之上,陸地之上,有人招唿族人圍觀,有人跑去稟告示警。
突然,一道人影站出,大喊道:“夏沉!”
“是新任的郭穀長老,他認識那兩個人!”
一個身著盔甲,渾身長滿一尺長黑色尖刺的中年男子神色激動地看向湖麵上空。
陳秋麵無表情,此人是他第一次來欽州見過之人,千洞部落三長老郭穀,曾一起合力殺過亂神金蠍,如今加入了祁氏麼。
陳秋不作理會,反反複複將祁氏族地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又一遍,上至天穹,下至地底巖漿。
這雨祈果真不在……
陳秋緩緩向前伸出手,手下光芒一閃,出現一顆頭顱。
一個頭頂黑色牛角,脖頸兩側長著魚鰓的美豔女子眼神驚懼,看向手壓在她頭頂上之人。
圍觀眾人驚唿:“是族長!”
祁氏族長祁靈。
待看清頭頂之人,祁靈眼神一愣,眼中驚懼暫緩:
“大日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