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印即便是被鬼王劍釘在地上，不斷吞噬精氣，為了能活下來，還在努力的用雙手雙腳掙紮著。


    從遠處看，就好像是一隻被人用銀針紮中的人形蜈蚣，掙紮著、努力著、扭動著，卻都是無動於衷地被釘在原地。


    整座城池，數萬大軍安靜得隻有唿吸聲，唿吸聲又被肆虐在戰場上的狂風掩蓋聲音，於是在這安靜的戰場上，隻有風聲在唿嘯，所有人的目光靜靜地隨著那道年輕身影移動。


    齊凡緩緩走向章天印，此時他的心情很平靜，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要知道章天印那可是金丹境的修為，任何人若是能將其在戰場上殺死，那都是不必言說眾人皆知的榮耀。


    可是齊凡並不高興，他反而在沉思，直到走到章天印麵前，這才自然而然地停下腳步。


    章天印努力的扭過頭，側目看向齊凡，此時他身體已經略顯消瘦，顯然是鬼王劍的功勞，正在不斷吞噬他的精氣，這讓他很顯疲憊，喘息聲也很粗重，甚至吹起一些地麵的灰塵。


    “哈哈，真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栽在你手裏了，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章天印苦笑著。


    齊凡深皺眉頭，想了想說道：“這不是報應，這是你遇到我後必然的結果，多行不義必自斃，我齊凡最厭惡你這種忘恩負義之人，你不應該殺死大首領，奪走他的一切。”


    “如今我是失敗者，說什麼都沒用，但是齊凡你還是太天真了，你真以為我輸了嗎？我是輸了，但這世間還有無數個我，他們還是勝者，所以我沒有輸！”章天印慘笑的倔強著。


    齊凡露出一抹冷笑，冷聲道：“我能戰勝一個你，就能戰勝無數個你，我不相信你這樣不尊禮法、背信棄義，數典忘祖之人殺之不盡除之不絕！”


    “嗬嗬，齊凡，你說我不尊禮法我認，背信棄義我也認，但數典忘祖我卻不敢茍同，你年齡尚小，並不知曉這世間早已沒了禮法人倫，你所言之鑿鑿，不過是甕天之見，待你離開此地，離開這片戰場踏上王朝，遲早也會如同我一樣，而我的下場也就是你的下場！你會被無數的我撕得粉碎！到那時你會為你的目論淺識而付出代價，畢竟你終究不過是齊世庸人！”


    章天印或許是累了，說累了，也看累了，他低下頭，隻留給齊凡一個後腦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但他的一番話，卻讓齊凡沉思良久，隨後齊凡反倒是釋然了。


    “聽你這般說，南寒王朝我齊凡必會登臨皇都，去見識你口中所言真假，若整個皇都都是摒棄人倫，不尊禮法之人，那我便將其全部斬殺！”齊凡眼眸中閃過殺意。


    章天印突然嗤笑一聲，似乎聽到讓他開心的笑話，也在為齊凡的天真言論而笑，“那可真夠你殺的了。


    你可知，為王者淩駕於禮法人倫之上，為臣者定製製衡之法，以驅使百姓遵紀守法，而他們從不受法紀所束，唯有王權方能斬之，你不過一時得利，真當自己能稱王稱霸？可笑！終究不過是齊世庸人，齊世庸人罷了！哈哈！”


    “所以你選擇同流合汙，那便怪不得我了。”齊凡伸手抓住鬼王劍的劍柄。


    齊凡知道作惡者必然有自己的借口和奉的法則，但這世間有好就有壞，有善就有惡，善惡本就是兩種極端，齊凡同樣有自己的堅持，章天印這般長篇大論，不過是擾他心境罷了。


    章天印不做聲了，此時他正如俎上魚肉，任齊凡宰割。


    齊凡從章天印身上拔出鬼王劍，冷聲道：“為不善乎顯明之中者，人人得而誅之！為不善乎幽間之中者，鬼得而誅之！”


    鬼王劍落下，章天印身首異處，脖頸處隻有很少的鮮血流出，顯然齊凡即便不殺死章天印，章天印也會被鬼王劍吸食殆盡。


    而城牆上數萬人看到齊凡砍下章天印的頭顱時，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唿聲，畢竟他們也看到高木與齊凡聯手，就認為齊凡是自己人，自己人獲勝自然值得高興。


    這時，高木捂著胸口來到齊凡身邊，說道：“齊首領，能否將此人頭顱交給我，他大鬧吾妻葬禮，我要用他的頭顱，祭奠吾妻！”


    齊凡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多謝！”


    高木抱拳行禮，感謝齊凡，然後來到章天印頭顱旁邊，伸手抓住章天印那顆頭顱，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章天印臉麵已經骨瘦如柴，容貌早已變了形狀。


    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齊凡，高木提議，“齊首領，我們一同迴去吧。”


    “好。”


    齊凡簡單迴答，與高木朝著城門口走去，而這時遠處跑來一道倩影，朝著齊凡衝來，最後直接撲到齊凡的懷中。


    此人正是齊永翠，齊永翠雙眸含淚，她以為齊凡為了救他死在章天印手中，後來見齊凡宛若神靈一般，獨自一人戰勝章天印，她也被驚呆了，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才忍不住撲上來。


    “好了翠翠，我並沒有受傷，你不用擔心我。”


    齊凡笑了笑，目光看向城門方向，發現數萬人正在看著他們，臉上表情各異，但城門口的一道惡毒的眼神，讓齊凡特別關注。


    那人正是剛蘇醒的齊天，之前被高木和章天印的戰鬥波及，被高木一棍子打暈過去，沒想到此時竟然醒了，而且還看到他的母親，小鳥依人的撲進比自己年歲小的男人懷中，如何不讓齊天憤怒？


    感受到齊凡一動不動，齊永翠順著齊凡的目光，看到站在城門口的齊天，她拭去淚水，對齊凡喝道：“天兒，快快過來！”


    眾人視線落到齊天身上，齊天緊鎖眉頭，咬緊牙關，片刻之後這才挪動腳步，朝著齊永翠走了過去。


    來到齊永翠麵前，齊永翠伸手一記耳光打在齊天臉上，嗬斥道：“跪下！”


    “憑什麼讓我跪下？是你自己水性楊花，人盡可夫，即為人母卻不知檢點，我又有何錯之有！”齊天張口反駁，言辭激烈，他沒想到自己母親第一次掌摑他，竟是為了別的男人。


    齊永翠氣得臉色煞白，比和章天印戰鬥時還要鐵青，她剛抬起頭還要教訓齊天，卻被一隻手抓住，她條件反射怒目而視，發現是齊凡時，神色頓時變得溫柔。


    “你且後退。”齊凡平靜道。


    齊永翠神色中有著擔憂，卻沒有違抗齊凡的話，後退兩步。


    齊凡來到齊天麵前，在齊天憤怒的俯視下，伸出手，快如閃電，一巴掌將齊天抽飛出去。


    齊天的身體在半空中快速旋轉，落地又滑行十幾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