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睡著了嗎?事實上並沒有,他仍然手中緊握著那把匕首,然後耳朵傾聽著山洞深處的聲音。
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實在看不到有什麼。不過直覺告訴他。而夏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人類能夠一路進化至今,直覺的功勞肯定少不了。
沒躺下一會兒,那山洞深處又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夏樹再一次站了起來,愛麗絲也做出了要攻擊的態勢。它開始衝著裏麵的生物吼叫起來。
“啾啾——”
在夏樹的警惕當中,一匹通體黝黑的馬兒從裏麵跑了出來,它似乎剛睡醒,此刻抖動著自己的絨毛。
同時夏樹也注意到這馬兒的身上綁著許多物件,包括馬鞍,看上去是有主的。別問馬鞍怎麼來的,問就是穿越者搞的鬼,玩家們在這個世界當中搞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的的確確是加快了。但是由於一些奇特的原因,這個世界各地區文明差距很大。
可能有的地方已經用上了鐵器,有的地方則還在掄石頭。由於登錄方式的奇特,因此不可能直接把電子書帶進來,這就導致大多數穿越者隻能搞搞馬鞍和製作莎草紙之類的簡單工藝。
由於這個原因,倒也催生出來了一批在現實世界狂背電子書的人,也算勉強在這個世界裏搞出來了一些名堂。
拿起火把向山洞深處走去,一種古怪的直覺襲上心頭,夏樹覺得這匹馬恐怕已經沒有主人了。
這匹黝黑的馬很高大,看上去是軍官才能騎的那種,來到山洞深處後夏樹看到了一具倒在已經燃盡篝火堆旁的屍體。
地麵上似乎還有木棒寫出來的字…
【我已厭倦了這樣的戰爭,後來者,我不知曉你能不能看到這行字,我已經沒有力氣走出這裏了,我很不幸的被一根箭矢貫穿了腹腔,我艱難的來到了這裏。如果可以,請帶著我身上的任何一個物件,重新迴到西奧多的土地上,並為我立一處無名塚,我希望我能在故土安然長眠。】
摸屍不是一件什麼道德的事情,但夏樹還是將這人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下來。
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戒指和腰帶。戒指應該是用來拉硬弓的,它的材質像是某種不知名獸類的骨頭,正麵鍍了一層金,拉弓的那一麵則沒有鍍。
武器是一把青銅劍,是這個時代主要流行的武器,除此之外還有兩把副武器,一柄帶有雕刻的青銅匕首,比夏樹的那一柄好多了。
看得出來,這東西大多數時間可能隻是一種身份的證明,而非用於搏殺。另一件則是一把十字弩,附帶了十來根箭矢。
衣服與防具則是一件白羊毛罩袍,一雙鹿皮靴,一對青銅護臂,一件鎖子甲,一件青銅插羽頭盔。這些衣服的風格很像是古代和近現代結合的產物,也許是哪個穿越者幹的好事。
而從這些物件的昂貴程度上夏樹也得出來了一個模糊的結論——這位死去的先生生前至少是一位軍官。
但為什麼會死在這裏?前線潰敗了?又或者是這位先生做了一個逃兵?再或者他在這條路上受到了伏擊?
夏樹做了很多種猜測,並順便將屍體掩埋,然後把那些字跡全部擦掉。作為一個孩子,成年人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實在是顯得有些大了。盡管夏樹比其他同齡人都高大。
快要被凍死又被母狼給救了的時候他十一歲,後來艱難的活了一年零幾個月,然後給貴族老爺做牧羊人,大概有個大半年。
隨後夏樹驚奇的發現,如果他還在藍星生活的話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感謝你的遺產,願你的魂靈安息之所裏有光。”夏樹對著外麵的大雨念了幾句祝福詞,這位素不相識的先生的確幫了他一個大忙。
在夏樹觀察的時候,他發現那具屍體還沒有腐爛,說明才死很短的時間。
“處於苦難之中的人通常會有兩個極端,一種是同情另一個處於苦難之中的人,並為之哀悼。另一種則是…”夏樹輕笑了一聲,似乎在自嘲,“對一切漠不關心,顯得麻木不仁。”
外麵就在這時打起了雷聲,轟隆隆的,低沉而聲嘶力竭的如同人的吶喊。
從馬兒背著的布袋裏翻出幾個土豆扔入炭火中烤,隨後夏樹又驚奇地翻出來了一個水囊,裏麵是麥芽酒,但味道並不好聞。
“敬我的二十四歲生日!”
土豆烤熟之後扔給了愛麗絲幾個,剩下的夏樹則是自顧自的吃著,沒有任何調味品土豆吃起來很澀,甚至有些噎人。
每當這時,夏樹就會喝一口劣質的麥芽酒。看著自己這一身打扮,夏樹又是輕笑一聲,並不快樂的人也總是兩個極端,一種總是喜歡發笑,另一種總是沉默寡言。
由於腰身有些細,因此這件皮革腰帶紮起來也不太好紮。夏樹打賭,這一定是個貴族家裏的少爺,但大概率是沒有繼承權的非長子,這種人通常以後會做雇傭兵,或者成為一名騎士。
入口的劣質麥芽酒很苦澀,並不好喝。
“哈哈哈!”
夏樹難以抑製的笑出了聲:“小醜傑羅姆…哈哈哈!”
“來愛麗絲,陪我喝兩杯。”
“嗷嗷!”
“哈哈哈!”
喝得正起勁時,夏樹忽然間一瞇眼猛然從腰間抽出了那柄青銅劍,緩緩站起身來:“出來!”
黑暗的雨夜中隻有雨點劈啪的聲響和遠處低悶的雷聲。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出來!”夏樹的語氣透出了幾分寒意,他曾經也是古代君主,雖然是被扶持出來的,雖然他現在並不得誌。
但他也不介意在需要的時候展示出上位者的殺伐果斷。
遠處一道慘淡的閃電照亮了這蒼白的大地,也照亮了山洞口處三個高高舉起雙手的男人。
“百夫長閣下,不要激動。”
其中最前麵的那個人男人開口解釋道:“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有著什麼誤會。”
看著這幾人的打扮,腰間掛的青銅劍已經滿是泥汙,身上的皮質軟甲破破爛爛,眼睛盯著食物時就像是餓狼——這是三個逃兵。
近距離搏殺自己不一定能弄死這幾個人,而且這幾個人似乎把自己當成軍官了?夏樹果斷舉起了一旁的十字弩瞄準了幾人:“三個逃兵…”
“不不不!百夫長閣下。”幾個人全部都緊張了起來,因為在夏樹身旁,他們也看見了愛麗絲。
夏樹暗暗吸一口氣,盡量模仿著一個上級軍官對一群士兵的口吻,順便又思考了一下這一路上聽來的這幾片地區的情況,這才開口又道:“一個士兵應該為了自己的榮譽戰鬥到死,有些東西遠遠比生命更為昂貴,那就是榮譽!”
“你們是哪裏的士兵?哪位貴族領主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