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城市的邊緣區(qū)這裏,此處還維持著正常的秩序,如果再往外一點的話就是城裏麵人所說的邊緣區(qū)了,那裏大多生活著流浪漢、遊走在法律邊緣的危險人群、流氓和混混,以及那無人關(guān)心的社會弱勢群體。
如果工人階級還算得上是這座城市的薪柴能夠燃燒的話,那麼這群家夥隻能算是燃燒後的灰燼,四處飄零且惹人厭煩。
沒有人在乎他們曾經(jīng)有著怎樣的過往,人們隻能夠記住這一刻,他們隻是一堆惹人厭煩的灰燼。
但是木材燃燒,終有一天也都會變成灰燼的…
掠奪是這座鋼鐵森林當(dāng)中的常態(tài),為了保持自己的薪火長久燃燒,這是不可避免的。
老約克姆在昨天就已經(jīng)收到了奈特謝德的信,這些天他也沒有什麼事情,隻是偶爾去酒館當(dāng)中喝酒,順便聽聽趣事。
老肖恩也完全沒有事情,於是他和老約克姆就成了酒友,兩人都是獵戶出身,有很多能夠聊到一起的東西去。
聽上去兩個人的經(jīng)曆就像是差不多的,早年都是獵人出身,最後不知怎麼的就成傭兵了。
現(xiàn)在都給奈特謝德打工,奈特謝德的團隊整個就像是一個有股份的小公司,這裏頭說實在沒有誰是真正的老板,但全都是真正的打工人。
走之前兩個人身上都是帶了工資的,老肖恩是近衛(wèi)隊的,他的工資每個月大概在幾十銀羅蘭左右,這次他帶了將近三十銀羅蘭。
至於老約克姆,他雖是奈特謝德的安全部部長可沒有工資,但是他有年底分紅,並且他可以提前支取。
走之前他就已經(jīng)支取了將近一百銀羅蘭,準備在這段時間花,走之前一夥人就知道,大雪封山後短時間之內(nèi)肯定是不可能迴農(nóng)場的。
兩個人現(xiàn)在也算是身價不菲,加在一起相當(dāng)於一個正常家庭半年的總收入了。
酒館裏的人很雜,能夠沉迷於酒精的又是哪些混蛋呢?疲憊的碼頭工人?遠方歸來難得安寧的水手?地痞流氓和混混?
不過這裏卻是整理信息最好的,三教九流的混在一起,活像是一大罐不同色彩的糖豆,向人們展示著整個世界的多彩繽紛,與多元。
作為獵人出身的兩個老頭,偶爾喜歡喝一點烈酒,這樣在寒冷的時候能夠驅(qū)逐身上的寒氣。
這會兒兩杯單一麥芽威士忌就放在那,那塗有紅木漆的櫃臺上,老約克姆坐在三隻腿的凳子上端起其中一個酒杯飲了一個大口。
“沒有老板在這裏感覺整個人好極了,這塊的物價可比哈姆雷特那邊便宜多了。”他笑著對老肖恩說道,然後招唿著服務(wù)人員,“給我來點炸魚薯條!”
“要大份的。”他補充道,這算得上是這間酒館當(dāng)中難得的美食,倒不是沒有其他美食了,隻是他覺得自己還是要省著點錢花。
昨天他才去買了些火藥的原材料自己配了一點,逃離哈姆雷特的時候身上的火藥都濕透了,至於火藥配方他是知道的,奈特謝德對此並沒有隱瞞。
每一個享受著知識帶來無盡財富和名望的人,都必須要遵守知識壟斷法,也許顆粒化火藥配方在一些人群當(dāng)中並不是什麼秘密。
“我是不敢偷偷在背後編排老版的。”老肖恩笑了笑,等一大盤子炸魚薯條上來的時候,他就徒手抓起一塊炸的酥脆的魚排,蘸上附贈的醬料往口中塞去。
“公司的情況越好,我也很高興,以前當(dāng)獵物的時候我隻能吃烤土豆,用烈酒硬往肚子裏麵咽,吃多了整個舌頭都發(fā)澀。”
“天吶,那會兒我可不敢想用這麼多的油去炸薯條,而且還有醬料可以蘸著吃!”
“你在想什麼呢?老約克姆先生?”肖恩抬起頭看著他,嘴巴裏麵的魚排正嘎嘣脆。
“我在想,如果失敗了我們該怎麼辦?”
“失敗就失敗吧,能吃一會兒炸魚薯條我就很高興了,墳?zāi)故颤N的,對於我們這種人實在沒有什麼必要。”
“老板是個野心家,你看得出來的,對於這樣的人,人生當(dāng)中隻有兩條道路——要麼一直贏下去,要麼隻剩殘渣。”
“你了解弗雷德嗎?那個很嚴肅的騎士…”老肖恩故意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呀?”老約克姆似乎略有迴憶,他拿起炸薯條的手都頓住了,老肖恩在他的眼裏看到了風(fēng)沙,與追憶,那裏像是深藏著一片枯寂的世界。
“我們原先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當(dāng)傭兵了,我們兩人走上這一行業(yè)的時間都差不多,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小有名氣了。據(jù)說他的老家在遠東諸島,那太遙遠了,我不曾了解過…”
“從我一出生起就在這文明的中心,啊,也算不上是文明的中心吧,我曾經(jīng)聽我長輩們說起,文明的中心應(yīng)該在大洋的彼岸——北大陸。”
“想去往那裏遊其實有一條路,那就是走北格蘭島,因為風(fēng)暴洋的磁場太不穩(wěn)定了,常常有風(fēng)暴與雷霆,致使遠洋航行的船隻船毀人亡。”
“我見到他那會兒起,我就知道他來自教會…”
“因為阿爾戈瑪鋼利刃?”老肖恩說道
“對,這種鋼材的製造方法隻有教會這種組織有,我小的時候見過…”老約克姆嚴肅了下來,他把薯條塞入口中嚼了兩下咽下去。
塵封的記憶在腦海當(dāng)中輕輕的顫動,聽起來像是枷鎖斷裂的聲音,或微塵揚起的聲響。
所有的都是幻聽…隻有最後,老約克姆腦海當(dāng)中倒映出一道身影。
他身上披著半截皮甲,外麵套著印有十字的灰色罩袍,脖頸上圍著一塊三角方巾,這個男人留著一頭金色短發(fā),約莫四十多歲。
他有著一雙淡金色破碎的眼瞳,痛苦又溫柔的蕩漾在雙眼當(dāng)中。
整個村莊是一片大火,是廢墟,隻有這個男人像是堅實的一堵鐵牆立在自己的麵前,時隔三十年,那話語依舊擲地有聲,震顫心靈。
“你安全了,孩子,把一切當(dāng)做一場噩夢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那個男人說。
“你叫什麼名字?”
“約瑟夫·約克姆。”記憶中幼年時的小孩在廢墟下麵,慢慢的怯懦的爬了出來。
“你呢?叫什麼名字…騎士先生?”
“往事隨風(fēng),盡散煙雨中…”男人的聲音略有惆悵,隨後他溫和笑道,“叫我哥德裏克吧…”
“它們又是什麼?”
“是食屍鬼,一種貪食生靈血肉的怪物,就連魂靈也早已扭曲,難以獲得真正的安寧,永遠在饑渴當(dāng)中徘徊。”他道。
“這些怪物…為什麼會出現(xiàn)在我們這裏?不是說…巫師們在保護我們嗎?”男孩怯懦又痛苦地質(zhì)問道,然而迴答他的隻是男人沉重的道歉。
“很抱歉,我們輸?shù)袅艘粓鰬?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