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這一場戰(zhàn)鬥，程大雷的確取得了勝利，甚至可以說是完勝。


    通過這一戰(zhàn)，令他對五支隊伍的戰(zhàn)鬥力有了判斷，至少這證明持續(xù)三年的訓(xùn)練並不是無用功。而也借此，試探出涼州兵的戰(zhàn)鬥力：不弱，但不算強(qiáng)。


    但戰(zhàn)鬥，哪有不死人的。


    己方也為此付出了人命，有不少弟兄犧牲在戰(zhàn)場上。犧牲是再所難免的，新兵初上陣，可能連武器都握不緊。今天，能以微小的傷亡取得勝利，還要多虧平常的訓(xùn)練。


    剛才收拾戰(zhàn)場，搶奪戰(zhàn)利品，同時，也是為死去的兄弟收屍。


    如秦蠻、關(guān)魚等人都不太將這些當(dāng)會事，在這個亂世，人命沒有程大雷想象的那麼貴，而身為一員大將，將人命當(dāng)做數(shù)字是必須的素質(zhì)。


    可是，程大雷沒有這種素質(zhì)。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將心髒磨練得更堅硬些，想要在這個亂世活下去，活得好，柔弱是行不通的，必須堅硬起來。比這個亂世更堅硬，才不至於被亂世的車輪碾碎。


    當(dāng)程大雷還在返迴蛤蟆城的路上時，陸洛已經(jīng)帶著殘兵敗將，逃迴了涼州城。


    雖然是文官，但陸洛有顆武將的心。這次高飛虎大搖大擺帶人過境涼州，陸洛不可能不管。管就要管個徹底，將對方全殲在涼州境內(nèi)。


    宋伯康帶人去了長安，留下陸洛管理涼州城，軍政大權(quán)他一把抓。也想趁著這件事，好好露一次臉。


    結(jié)果沒能露臉，反而摔了個狗啃泥，屁股都掉在地上了。


    “路大人！”手下的筆吏過來匯報：“宋大人迴來啦。”


    “啊！”陸洛咧開了嘴。今天剛吃了敗仗，還想著怎麼用春秋筆法，把這件事遮過去，怎麼這時候宋伯康竟然迴來了。


    沒有法子，陸洛隻好硬著頭皮去見宋伯康。剛走入大廳，他一張臉就搭了下來，委屈著臉道：“宋大人，您可算是迴來了，那程大雷實在欺人太甚！”


    “住口！”


    宋伯康一張臉黑得像鍋底，發(fā)生什麼情況，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剛剛迴來，便有人向他匯報此戰(zhàn)的情況。涼州城損兵折將嚴(yán)重，經(jīng)此一戰(zhàn)，涼州元氣大傷。


    “我臨走前便與你說過，讓你堅守城池，輕易不可動兵，你為何違抗我的命令？”宋伯康冷聲道。


    “大人……”陸洛的腦袋垂下來：“有隊伍從我涼州過境，我怕他們不壞好意，總不能任他們大搖大擺的過去……”


    陸洛越說聲音越低，到後來漸漸消失。


    宋伯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他當(dāng)然明白陸洛心中的想法，如果連手下人在想什麼他都不明白，那他豈不是成了李行哉那樣的廢物。但他也沒辦法如何陸洛，畢竟他身後是江南陸家，動他就是不給陸家麵子。當(dāng)然，經(jīng)此一事，陸洛的政治生命就算是結(jié)束了，這對他來說，卻是最重的懲罰。


    “你……好自為之吧。”宋伯康歎了口氣。


    見宋伯康沒有再說什麼，陸洛也鬆了口氣，他試探著問：“大人，您怎麼迴來了，難道長安的情況又有變化？”


    “嗯，的確有了些變化。”宋伯康道：“我這次來，是需要押送一些糧草進(jìn)京，另外也看看涼州的情況，哼，沒想到你竟惹出這種事。”


    陸洛不敢答言，這次的事情畢竟是他莽撞了。他等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長安那邊發(fā)生了什麼？”


    夜靜無聲，大殿裏亮著一盞昏黃的燭火，二人壓低聲音，開始密談起來。


    ……


    經(jīng)過一晝夜的奔波，程大雷的部隊返迴了蛤蟆城。當(dāng)走入蛤蟆城時，看著眼前雄偉的城關(guān)，張大的嘴巴一時無法合攏。


    城牆聳立，來迴有巡邏的兵丁。人人腰桿筆直，兩腮圓潤，這起碼說明，在蛤蟆城吃飽飯是不成問題的。而在如今的帝國，每天都能吃上飽飯，已是一件極其不容易的事情。


    看來大當(dāng)家在這裏，很是財大氣粗麼！


    城裏的街道收拾的很是幹淨(jìng)，房屋整齊排列，高飛虎已經(jīng)不是吳下阿蒙。他能從街道、建築、每個人臉上洋溢的驕傲神情，感受到一種生氣。


    這是一個正茁壯成長的地方。


    “大當(dāng)家，你這裏搞得很是不錯麼？”


    程大雷打著哈欠：“先吃飯，後睡覺，其他事情，等醒了後再聊。”


    一路奔波，又打了一場硬仗，u看書.其實每個人都筋疲力盡。打仗，當(dāng)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留守山寨的劉悲已帶人治療傷員，處理弟兄們的遺體，對傷亡戰(zhàn)士的家屬給予一定撫恤。有人在這場戰(zhàn)鬥中立了大功，一家人喜氣洋洋。也有人的父母兄弟死在戰(zhàn)場上，隨之而來的便是幾個家庭的不幸。


    但在這個亂世，這種不幸卻又是無法避免的。


    和珅安排高飛虎的手下住進(jìn)軍營，又安排老弱婦孺住在民居中，同時安排好這些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他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食物和良好的睡眠。


    至於程大雷自己，則迴到城主府，簡單吃了些東西後，也沉沉進(jìn)入夢鄉(xiāng)。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程大雷迷迷糊糊從床上醒來，就聽到外麵街道上傳來一陣陣喧嘩聲。


    他披衣下床，走出城主府，看見街道上擠滿了載歌載舞的人群。


    有人大口飲酒，醉倒在大街上，有人站在高臺上，大聲唱著不成曲調(diào)的小曲。更多人則是聚在一起吹噓，戰(zhàn)鬥中自己又殺了幾個人，可以領(lǐng)到多少獎勵。但同時也有人一言不發(fā)的喝酒，眼眶通紅。


    程大雷立刻明白了他們在做什麼，這是慶祝勝利的歡宴。幾乎每次打贏仗，他們都會聚在一起飲酒作樂，放肆發(fā)泄心頭的恐懼，也有人借著酒精，懷念逝去的弟兄。


    程大雷一出來，便立刻被人圍住，以高飛豹為首的一夥人，堵住他要他喝酒。程大雷捧起一彎酒一飲而盡，然後趕緊找機(jī)會脫身。


    這幾個憨貨都是無酒不歡的主兒，程大雷若再不走，非得被他們灌成一堆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