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老,辛苦您親自跑一趟。”
程清秋快步上前,對著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禮。
被稱為“茅老”的老者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程清秋身上:“清秋丫頭,路上聽他們說了個大概。具體怎麼迴事?”
顯然,兩人很熟悉。
程清秋不敢怠慢,立刻將星宿湖底發現魃女封印、遭遇意外以及驚險逃脫的整個過程,簡明扼要地向茅老敘述了一遍。
茅老一邊聽著,一邊緩步走向湖岸,他帶來的那些詭事部人員則迅速在湖邊布置起各種奇特的探測儀器,動作嫻熟,訓練有素。
來到湖邊,茅老停下腳步,渾濁的目光望向那片雖然恢複平靜,卻依舊讓人感覺暗藏兇險的湖麵,久久沒有說話。他身後的幾名隊員則拿著儀器,不斷采集著水樣和空氣樣本,並將數據實時匯報給茅老。
同時,更有數名隊員穿戴著潛水器具,進入湖中。
營地裏的氣氛有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茅老身上,等待著他的判斷。畢竟,這關係到他們是否能徹底安心,也關係到後續行動的安排。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那些潛水員返迴岸邊,其中一人走到茅老身邊,低聲匯報了幾句。
“黃河爺當年布下的手筆,確實不凡。魁星踢鬥鎮屍符、紫玉封屍棺、斷龍鎖靈陣,三者環環相扣,輔以這三川匯流的磅礴水汽壓製,本是萬無一失的。”
茅老聽完,蒼老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變化,隻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起頭,看向神情緊張的眾人:“可惜,歲月無情啊……封印終究是死物,時間久了,難免會出現些許損耗。尤其是那斷龍鎖靈陣,與地脈相連,受到的侵蝕最為嚴重,導致陣法出現了一些細微的破損,讓那魃女的氣息能夠滲透出來一些。”
聽到這裏,眾人心頭一緊。
“不過,問題不大。”茅老話鋒一轉,安撫道,“主體封印尚算穩固,隻是外圍的陣法需要修補加固一下。我已經讓他們著手處理了。”
“隻要將破損之處修複妥當,再重新引導部分水脈之氣加持,這處封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能再堅持個……七八十年吧。”
“七八十年……”
“太好了!”
聽到茅老這番話,眾人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臉上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程清秋也明顯鬆了口氣,對著茅老感激道:“多謝茅老出手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分內之事,不必言謝。”茅老擺了擺手,笑道。
後續的事情,自然就交給茅老等人處理了,蘇逸他們則返迴營地,繼續研究龍首山的地形,商討行動事宜。
經過一夜的休整,楊石和許建林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精神頭明顯好了許多,不再是昨天那副病懨懨的樣子。隨後隊伍再度集結,眾人再度出發,目標直指龍首山,黃河爺真正的墓穴可能所在之地。
與之前不同的是,隊伍裏多了兩個人。一位是那位看似貌不驚人,實則深不可測的茅老,茅十三。是的,茅老的真實名字,就叫茅十三,樸實而無華。
另一位則是他帶來的助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子,名叫阮文,氣質幹練,眼神銳利,沉默寡言,緊跟在茅老身後,像一道影子。
原因嘛,也很簡單,就是茅老在得知眾人關於龍首山與黃河爺之墓的推測後,說了句“有點意思,老頭子也跟著去瞧瞧”,便不容分說地加入了隊伍。
對於茅老的加入,程清秋自然是歡迎之至。
茅老不僅是詭事部內頂尖的陣法、封印大家,其本身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有他同行,隊伍的安全無疑多了幾分保障。
龍首山地處三河交匯之側,水汽充沛,山林格外茂密。清晨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輕紗般籠罩在林間,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光點。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隊伍沿著地圖上標注的路徑,朝著龍首山主峰的方向行進。
山路崎嶇,雜草叢生,越往裏走,樹木越發高大,光線也隨之暗淡下來,四周靜謐得隻剩下腳步踩在枯枝敗葉上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這地方……感覺有點瘮得慌啊。”曹玲玲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打起精神,注意警戒。”程清秋走在隊伍中央,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逸跟在程清秋身後不遠處,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影詭的能力讓他對環境中的異常波動格外敏感,雖然暫時沒有察覺到明顯的危險氣息,但他總覺得這片看似平靜的山林,暗處似乎潛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毫無征兆地飄入了眾人的耳中。
那歌聲,初聽時縹緲空靈,如同天籟,仿佛有女子在遙遠的地方低吟淺唱,曲調婉轉悠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瞬間穿透了林間的寂靜。
“什麼聲音?”何俊停下腳步,側耳傾聽,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好像……是有人在唱歌?”曹玲玲也豎起了耳朵,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凝神細聽。那歌聲越來越清晰,時而如涓涓細流,時而如百靈啼囀,空靈曼妙,美得讓人心醉,仿佛能洗滌心靈的塵埃,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這深山老林的,哪來的人唱歌?”楊石皺起了眉頭,打量著四周。
“歌聲是從那邊傳來的。”沈雲溪指著左前方一片更為茂密的林區。
“過去看看。”程清秋略一沉吟,當先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眾人小心翼翼地跟上,撥開擋路的枝葉藤蔓,循著那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動聽的歌聲,緩緩前行。
越是靠近,那歌聲便越是動人心魄,帶著一種奇異的誘惑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穿過一片濃密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眾人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斷崖之前。
斷崖不算太高,約莫十餘丈,崖壁陡峭,呈灰褐色。令人驚奇的是,就在這光禿禿的崖壁之上,竟然攀附著一株巨大的藤蔓。
那藤蔓粗壯異常,如同虯龍般盤踞在崖壁上,枝繁葉茂,綠意盎然。更奇特的是,藤蔓之上,竟然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紅的似火,粉的如霞,黃的賽金,白的像雪,紫的若晶……各色花朵爭奇鬥豔,在晨光霧氣中顯得格外嬌豔欲滴。
一陣山風吹過,藤蔓輕輕搖曳,無數花朵隨風擺動,散發出陣陣馥鬱芬芳,香氣濃鬱卻不刺鼻,反而帶著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甜美氣息。
而那曼妙動聽、宛如天籟的歌聲,竟然就是從這些盛開的花朵之中發出來的!
每一朵花,似乎都是一個獨立的歌者,它們隨著微風輕輕顫動,發出或高亢、或低迴、或清脆、或婉轉的歌聲,無數種不同的聲線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曲和諧而又奇異的樂章,縈繞在山崖之前,久久不散。
如此奇景,讓眾人都看呆了眼。
“天吶……花……花在唱歌?”吳錦月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曹玲玲更是被眼前的美景和歌聲深深吸引,眼神中流露出癡迷之色:“好美啊……這花香,這歌聲……真好聽……”
兩人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牽引,腳步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朝著那開滿鮮花的山崖走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種近乎陶醉的迷茫。
“玲玲!錦月!”曹愛紅最先反應過來,臉色一變,急忙開口唿喊。
然而,她的唿喊聲仿佛被那奇異的歌聲隔絕了一般,曹玲玲和吳錦月充耳不聞,依舊癡癡地朝著山崖走去。
就在這時,
隻見蘇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兩人身後,屈指一彈,兩滴沾染在附近草葉上的晶瑩露珠,精準無比地破空飛出,分別點在了曹玲玲和吳錦月的眉心之上。
露珠冰涼,觸及肌膚的剎那,仿佛有一股清涼之意瞬間湧入腦海。
曹玲玲和吳錦月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停下腳步,眼神中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後怕。
“我……我剛才怎麼了?”曹玲玲捂著額頭,心有餘悸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崖壁和那些依舊在“歌唱”的花朵,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抽離了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吳錦月更是嚇得後退了兩步,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是啊,剛才……剛才好像控製不住自己,就想往那邊走……”
“你們被這東西的聲音迷惑了心神。”蘇逸的聲音平靜地響起,目光落在那株奇異的藤蔓之上。
“迷惑心神?”曹玲玲驚魂未定,順著蘇逸的目光看向那株開滿鮮花的藤蔓,“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