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韶華在微信群裏發(fā)布消息:即日起,白如雪必須禁足,不允許再走出院子。
白如雪在微信群裏發(fā)各種憤怒的表情各種抗議,沒人理她。
崔宇峰對白如雪說:“白如雪,你不能再任性了,梅山林場的事情都是因為你這個火秧子,還沒得到教訓(xùn)麼?一點不起眼的小事都會不經(jīng)意地爆雷知道吧。”
白如雪說:“就你囉嗦,我怎麼會不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一門不出二門不邁還不行嗎?你還是忙你的吧,我不用你操心。”
崔宇峰確實有點忙。
崔宇峰把李韶華的推演完善了許多。李韶華最初的意見是,五塘村偏僻,村道是條斷頭路,車輛進出隻有一條道,隻要把控村道、省道出入,蔡鵬飛來的人會插翅難飛。畢竟,靠兩條腿跋山涉水想從五塘村脫身絕對不可能。
崔宇峰在雲(yún)南服過兵役,他說毒販一般擅長叢林戰(zhàn),翻山越嶺也是毒販的強項,極有可能蔡鵬飛的人會從山上的林子裏滲透,所以,五塘村周圍的山巒也需要布防。
崔宇峰講得有道理,但是李韶華沒轍。李韶華說,情況還不明朗,眼下的布控不能興師動眾,來個大隊人馬不現(xiàn)實,隻能依靠布控小組自己的力量因地製宜。言下之意,他,包括上麵的領(lǐng)導(dǎo)也拿不準(zhǔn)蔡鵬飛會不會真的來,目前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準(zhǔn)備工作。
李韶華安慰崔宇峰,秀山鎮(zhèn)武裝部他去過了,基幹民兵組織搞了幾次緊急動員演練,效率還不錯。屆時能派得上用場。
派出所田所長那邊已經(jīng)打好招唿了,他們也有在省道上布控,來五塘村的車輛他們也有人監(jiān)視,會配合的。
崔宇峰倒是不擔(dān)心老田配合。他自己也和老田通過電話,老田一提到蔡鵬飛就咬牙切齒,積極性毋庸置疑。
崔宇峰依舊不放心,他每天在自家院子後麵的山巒上巡山一次,就像在梅山林場一樣。哪個點兒適合觀察他家的情況,哪片林子適合藏身,都一一看過。還在自家院子後麵挑了幾處地方設(shè)下套鎖,萬一有人從院子背後來個突然襲擊也會有個預(yù)防……
究竟有沒有用,那隻有天知道了。
……
師爺騎著一臺無牌舊摩托在村裏轉(zhuǎn)悠。
師爺帶著一頂安全帽,滿麵塵土,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夾克衫,摩托車後麵放著一個大大的牛仔包,一看就是外地來村裏找活兒的種田把式,絲毫沒有引起村裏人的關(guān)注。
忙了兩天,師爺和幾撥貴州湖南包地的小老板聊了聊,在他們的工棚裏蹭了幾頓飯,裝模作樣談了談工錢,也沒搜集到什麼有用的訊息。這五塘村小村子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一派祥和的人間煙火……
崔宇峰家的宅子師爺沒有接近,而是騎著摩托車兜了幾圈,瞄了幾眼大g,把地形大致看了看。
沒啥動靜呀。師爺和蔡鵬飛通電話。
“飛哥,看不出有警察布控。”
“多留意留意,人家布控還告訴你呀。小心駛得萬年船。”
“都看了,沒問題。艾米確定是在崔家的老宅子裏住著,村裏人都認(rèn)識她,說她是個城裏的大富婆大美女,偶爾還在村裏晃悠。艾米住的地方很好找,院子外麵停著一臺奔馳大g。”
“再看看,多和本地人聊聊,沒什麼發(fā)現(xiàn)就迴來。”
“是,飛哥。”
師爺掛掉手機,看了看村口的大榕樹,下麵一堆老少爺們男男女女的在曬太陽聊天。想了想,師爺把摩托車停在路邊,籠著袖子也往大榕樹底下湊。
村裏的小媳婦兒看師爺髒兮兮的,笑笑地給師爺讓出個地方。
崔宇峰的四叔正在一邊抽煙一邊和人扯蛋,瞧見了師爺說:“老弟,五塘村裏活兒好找嗎?”
師爺說:“不好找,你們這地都包出去了,沒有東家了。”
四叔說:“這都開春了,你來晚了。要談地,得等今年秋收後去村委找人。誰家的地要包那裏村主任那裏有名單呢。”
師爺說:“嗯吶,隻有等今年秋收了。看來,今年一年要坐吃山空。”
“老家哪兒的?”
“四川。”
“唉,這年頭都不容易啊,我說我們秀山窮,想不到四川還有比我們更窮的。”
四叔和幾個閑漢一陣感慨。
一個閑漢說:“哎,你要有手藝也行啊,在村裏擺個小攤掙點小錢,熬到秋收再談包地也可以嘛。”閑漢指了指旁邊的鞋匠,“這夥計就是有個手藝,一天賺個十塊八塊也能填飽肚子。他也是打算年底談包地的。”
鞋匠雙手捂著褲襠,瞇著眼曬太陽,聽到閑漢扯上他,衝著這邊笑了笑。
四叔對鞋匠說:“哎,老弟,我們村裏攏共才幾百人口,你這修鞋我看生意也清淡,一天能掙10塊錢麼?”
鞋匠說:“光補鞋掙不了,我還能修傘,修拉鏈,勉強夠糊口唄。這村子我最多做三個月,沒生意我還得挪窩。”
師爺看到鞋匠,心裏一動,這鞋匠天天貓在村口,沒人有他知道的事情多。
師爺挪了幾步,走到鞋匠的攤位前蹲下,說:“老弟,在這兒擺攤多久了?”
鞋匠還沒來得及迴答,四叔說:“這老弟來了一個多星期了。”
噢?師爺認(rèn)真瞅了瞅鞋匠。一臉絡(luò)腮胡子,臉上好像沒洗幹淨(jìng),一雙手黑不溜秋的,像個鞋匠的樣子。
師爺遞過去一根煙:“老哥,哪裏人?這村子看起來不排外,人都挺好的。”
鞋匠瞇著眼細(xì)細(xì)觀察著師爺,一口四川腔,滿嘴大黃牙,頭發(fā)油油的從額頭耷拉下來,皮膚黝黑,像個包活兒的。
“江西的。”鞋匠接過煙說:“這村裏的人是挺好,就是不能搭夥吃飯。”
噢,師爺蹲著挪了挪,眼珠子一瞥,猛地發(fā)現(xiàn)地上的幾顆煙頭……雖然煙嘴被踩得扁扁髒髒的,但是那煙頭上“中華”的字跡卻是清清楚楚。
師爺心裏劇跳,若無其事地問:“老哥,這村子還安全吧?”
鞋匠吐出一口煙:“鄉(xiāng)下地方有什麼安全不安全的,這裏丟隻雞整個村子都曉得……”
“噢,那敢情好,嗬嗬。”師爺幹笑兩聲,緩緩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