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大山裏,沒有狼,能夠?qū)θ祟惖纳鼧?gòu)成威脅的野獸,可以說是屈指可數(shù)。
老虎、黑熊、棕熊。
野豬會(huì)傷人,但很難致死。
而猞猁,就更不在其中了。
趙有財(cái)一把半自動(dòng)在手,即使打不著猞猁,也不至於有什麼危險(xiǎn)。
“爸,明天我跟你倆去唄?”趙軍湊到炕前,一屁股坐到了剛才李大勇坐的位置上。
趙有財(cái)頭也不抬地說道:“你該幹啥就幹啥去吧。”
“我也沒啥事,就跟你一起去唄,你兒子還沒見你打槍呢。”趙軍這倒是他心裏話,他還真有些好奇自己老爹的本事。
趙有財(cái)突然抬起頭盯著趙軍,把他看的心裏發(fā)毛,“我不揍你,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此話一出,趙軍隻覺得心底一寒,真還有一些二十年前四大獵人麵對(duì)老虎時(shí)的那種感覺。
趙軍隻能賠笑道:“那爸你早點(diǎn)歇著,我睡覺去了。”
“滾吧。”趙有財(cái)頭也不抬地說道。
趙軍灰溜溜地迴到自己房間,洗腳上炕睡覺。
等第二天一早,趙軍醒來後從屋裏出來,就見對(duì)麵屋裏,趙有財(cái)正在打綁腿。
今天的趙有財(cái),穿的可不是平日那身油漬麻花的廚師服,貼身的布衣、布褲雖已洗的發(fā)白,但從頭到腳透著那麼的精神。
再等趙有財(cái)把槍往肩上一挎,全身上下竟似有些無形的氣勢(shì)。
“好好擱家待著。”趙有財(cái)瞥了趙軍一眼,丟下一句話,就推開門走了。
趙軍洗臉吃過了早飯,剛想著出去溜溜彎,就聽隔壁院裏傳來了李寶玉、李如海兄弟的爭(zhēng)吵。
與其說是爭(zhēng)吵,不如說是李寶玉在痛斥李如海。
過了不大一會(huì)兒,好像兩兄弟動(dòng)了手,緊接著就是李如海不住地求饒。
“唉!”趙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翻牆來在李家,推門進(jìn)屋就見李寶玉正一手把李如海按在炕上,一手拿著鞋往他身上抽。
這副架勢(shì),還真和那天趙有財(cái)錘趙軍有幾分相似。
“寶玉,寶玉!”趙軍緊忙上前攔著,“你哥倆咋天天打呢,多讓外人笑話啊?”
“哥哥救我!”也不知道昨晚看什麼書了,李如海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再配上他那通紅的眼框,真叫人沒辦法形容。
“哥哥,你別攔著,你不知道咋迴事,看我今天不抽死他!”若是往日,趙軍一勸,李寶玉就借坡下驢了。
可今天,李寶玉仍不依不饒,這把趙軍看的一愣,再望向李如海的目光就有些狐疑了。
“這小子不能是闖什麼禍了吧?”、
想到此處,趙軍急忙向李寶玉問道:“如海幹啥了?”
李寶玉手指李如海,對(duì)趙軍說:“他今天早晨出去,把咱倆拿槍打黑瞎子的事都給說出去了!”
“完了!”趙軍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雖說昨天兩家人都懷疑那隻黑熊的死因,但畢竟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
而且,任誰也不會(huì)想到,一個(gè)二十歲的年輕人,以前從沒打過槍,突然就能上山獵熊。
可李如海這麼一說,趙軍、李寶玉今晚怕是在劫難逃了。
就在趙軍愣神之際,李寶玉拿起膠鞋又往李如海身上抽去,一邊抽,還一邊罵道:“我讓你天天出去叭叭,你嘴跟棉褲腰似的,啥都往出咧咧……”
李寶玉這一罵,趙軍更是頭大,這時(shí)候的李如海還小,他的某些特點(diǎn)還沒有完全顯現(xiàn)出來。
但趙軍知道,不需多說,隻要再往後推十年,這方圓百裏,十裏八村,沒人不知道李大勇家二小子,那張嘴都不如個(gè)好老娘們兒!
“你等會(huì)兒!”趙軍突然想起一事,拽住李寶玉,問道:“咱倆昨天那事,他咋知道的?”
趙軍此言一出,李寶玉頓時(shí)愣住了,半響才喃喃道:“昨天晚上睡不著覺,我跟他倆說的。”
趙軍聞言,別過頭,一撇嘴,再轉(zhuǎn)迴頭時(shí),對(duì)李寶玉說:“兄弟,你還說如海呢,你這嘴也不咋的。”說完,就往外走。
被趙軍一說,李寶玉又羞又惱,隻是這惱怒是衝著李如海去的,掄起膠鞋打得李如海嗷嗷直叫。
走到門口的趙軍,迴過頭沒好氣地說:“別打他了,趕緊跟我走。”
李寶玉趕緊把鞋蹬上,跟著趙軍就出了屋子。
“哥哥,今天要不是你攔著,我打死那小犢子!”
“還打啥了。”趙軍沒好氣地說:“晚上等著別人打死咱倆吧!”
趙軍口中別人,其實(shí)也不是別人,就是趙有財(cái)和李大勇。
他這句話,李寶玉自然聽得明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哥哥,那可咋整啊?”
昨天剛偷了槍,哥倆原打算明天再上山去浪一把呢。
可沒想到,睡了一宿覺,就要東窗事發(fā)了。
等晚上趙有財(cái)、李大勇迴到家來,怕又是哥倆一場(chǎng)劫難啊。
事已至此,趙軍幹脆將心一橫,對(duì)李寶玉道:“換衣服走!”
“幹啥去啊?”
“上山!”趙軍斬釘截鐵地說:“今天也讓趙二蔫看看咱的本事!”
李寶玉:……
哥倆急急忙忙換了衣服,也不帶狗就往村外趕。
到了村外,趙軍從枝杈垛裏拽出槍,往身上一背,也不說話快步就往山上走。
就在趙軍、李寶玉出村的同一時(shí)間,秦強(qiáng)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三在家不?”
秦強(qiáng)前天被黑瞎子抓了一把,這兩天都趴在炕上,生活起居都得他媳婦照顧,家裏家外的活,都是他三個(gè)小舅子幫襯著。
聽見外麵有人喊,秦強(qiáng)媳婦陶荷花從屋裏出來,一見來人不由得一愣,心想:“他咋來我家了?”
但嘴上卻道:“呦,老白大哥今天沒上班啊?”
“沒呢。”來人一笑,道:“老三媳婦,我三兄弟擱家不?”
“在呢,在呢。”陶荷花應(yīng)和著,但知道此人不是什麼善茬,就沒把他往屋裏讓,問道:“老白大哥,你來有事啊?”
這人答道:“聽說我兄弟擱家躺著呢,我來看看他。”
有上門來看人家,啥東西都不帶的嗎?
何況兩家還不熟。
可是他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陶荷花也沒辦法不讓他進(jìn)屋。
等這人一進(jìn)屋,趴在床上的秦強(qiáng)一看,也是微微一愣,脫口問道:“黑老小子,你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