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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趙軍迴到屋裏的時(shí)候,飯菜都已經(jīng)端上桌了,王美蘭卻在外屋刷鍋。


    這鍋剛熏完東西,小米都幹在了鍋底,現(xiàn)在趁熱乎還好刷,可要等涼了以後,那就不好弄了。


    “兒子,趕快進(jìn)屋吃飯。”


    “嗯。”趙軍應(yīng)了一聲,進(jìn)到東屋一看,趙有財(cái)帶著趙虹、趙娜已經(jīng)圍著桌子吃上了。


    看到趙軍進(jìn)來,趙有財(cái)小聲對他說:“去,給我把酒拿來。”


    趙軍一笑,便到外屋靠牆的櫃子裏,拎出酒桶,再拿著一個(gè)酒杯。


    王美蘭見狀,並沒言語。


    趙軍迴到屋裏,把酒杯放在趙有財(cái)麵前,然後擰開酒桶蓋,給趙有財(cái)往杯裏倒酒。


    這邊的人,自己在家裏喝酒的時(shí)候,沒有往杯裏倒太滿的,都是倒上三分之一左右,喝完了再倒。


    本來兒子給倒酒,趙有財(cái)心裏還是很得意的。可眼看著趙軍往杯裏倒的酒越來越多,眼瞅著都超過三分之二了,趙有財(cái)忙道:“行了,夠了,喝完再倒。”


    可他越說,趙軍越倒,直到倒了滿滿一杯的酒,趙軍才停手。


    趙軍倒完酒時(shí),正趕上趙虹給小妹挑粉條,因?yàn)榉蹢l長,小姑娘就跪坐起來挑,起身的時(shí)候,右手拿著筷子笨拙地把粉條往筷頭上繞,左手隨意地一按炕桌,她沒使多大勁兒,炕桌也沒搖晃。


    可那杯中酒太滿了,趙虹就輕輕按一下,那杯口酒麵便搖動(dòng)起來,好像馬上就要溢撒出來了。


    “哎呀!”趙有財(cái)忙低下頭,嘴唇貼近杯口,把酒往嘴裏一吸。


    吸了一口,酒麵下降一點(diǎn)兒,不會(huì)再往外麵撒了。


    趙有財(cái)抬頭,瞪著趙軍,沒好氣地說:“越不讓你倒,你越倒,這整得浮浮溜溜的。”


    趙軍笑道:“我聽他們說:‘茶滿欺人,酒滿敬人’,你是我爹,我不得敬著你麼?”


    “滾一邊去。”趙有財(cái)?shù)溃骸袄献佑玫弥憔础!?br />

    說話間,趙有財(cái)伸出雙手,左手按著一隻熏兔,右手將其一條後腿拽下,隨手給了趙虹。然後,又將另一條拽下,這次給了趙娜。


    他自己則拽了一條前腿,塞進(jìn)嘴裏,咬著腿上的肉。


    這時(shí),王美蘭端著飯碗走進(jìn)來,她瞪了趙有財(cái)一眼,然後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才說:“這兔子都我兒子套迴來的,你不用他敬,你別吃啊。”


    趙有財(cái)聞言,好像沒聽見一樣,隻把頭微微一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王美蘭坐在趙軍身旁,拿過一個(gè)饅頭,夾了一筷頭菜。


    趙軍在一旁,將熏兔胸脯上的肉撕下來一塊,夾在王美蘭碗裏。


    王美蘭吃了一口,突然問趙軍:“兒子,你明天晚上不擱家住,用不用媽給你帶點(diǎn)吃的啊?”


    “啥?”還沒等趙軍答話,一旁趙有財(cái)接過話茬,瞅著趙軍問道:“你不迴來,你要幹啥去啊?”


    趙軍一邊啃著熏兔肋巴扇,一邊答道:“老徐炮找我,讓我跟他打獵去。”


    “打獵?你們打啥啊?”


    趙軍把一根兔肋骨丟在碗旁,答道:“殺黑瞎子倉,走得遠(yuǎn),就擱山裏住了。”


    “黑瞎子啊,那還行。”聽趙軍說要去打黑瞎子,趙有財(cái)這才放心,等他挑起一筷子粉條,才問趙軍:“那你明天擱哪兒住啊?”


    王美蘭在一旁,聽得火冒三丈,心想哪有這樣的爹啊,先問兒子打啥,再問兒子住哪兒。


    想到此處,王美蘭陰陽怪氣地說:“我兒子,人家住夥計(jì)窩棚,可不像有些人,進(jìn)山擱大雪甕子裏凍一宿。”


    “我……”趙有財(cái)被王美蘭話噎得夠嗆,但也無可奈何,隻能端起酒杯,仰脖喝了一大口。


    這口酒悶的有點(diǎn)多,趙有財(cái)左手一捂腦袋,右手拿杯隨意往桌子上一撂。


    “鐺!”


    一聲脆響。


    “你摔打誰呢?”王美蘭眼睛一橫,怒道:“一天嘚瑟、嘚瑟的,上次要打什麼豬神,折騰好幾天,整得我們娘倆跟你擔(dān)驚受怕。今天去打老虎崽子可倒好,褲子都開打襠了。”


    “誰褲子開襠了?”要說別的,趙有財(cái)也就忍了,但褲子開襠的事,打死也不能認(rèn)。


    趙有財(cái)大聲說:“我不就把褲腿刮壞了嗎?”


    “你家那是褲腿啊?”王美蘭道:“那不屁股蛋子嗎?”


    “啥屁股蛋子啊?”趙有財(cái)再次反駁,道:“那不大腿根麼?”


    兩個(gè)小丫頭見爸媽突然吵起來了,不禁有些發(fā)懵。可趙軍在一旁聽得憋不住樂,大腿根再往上一點(diǎn)點(diǎn),那不就是屁股蛋子麼?


    “媽,媽,快吃飯吧。”趙軍連忙勸住王美蘭,並從菜盆裏夾了一塊野豬肉給她。


    王美蘭一邊夾起野豬肉送進(jìn)嘴裏,一邊瞪著趙有財(cái)。


    趙有財(cái)趕緊悶頭端碗,把碗裏的粉條往嘴裏扒拉著。


    此時(shí),趙軍想起徐長林白天說的話,向趙有財(cái)問道:“爸,你們今天沒打著啊?”


    趙有財(cái)搖了搖頭,道:“我倆跟到上頭跳石塘,可連影都沒看著啊。”


    “能不能是昨天我大龍哥打一槍,給它驚跑了呀?”


    “八成是……”趙有財(cái)端著酒杯,眼神發(fā)直,似心裏想著事。


    見趙有財(cái)如此神情,王美蘭問他:“你明天還要去啊?”


    “嗯!”趙有財(cái)放下酒杯,拿起兔子腿狠狠咬了一口,才道:“明天高低給它打下來。”


    ……


    次日,趙有財(cái)還是最先起來,給全家人做好了早飯。


    等趙軍從炕上起來時(shí),趙有財(cái)已經(jīng)走了一個(gè)多小時(shí)了,趙軍吃完飯、收拾好,和王美蘭打了招唿,才帶著花小兒從屋裏出來。


    花小兒在屋裏躲了好幾天了,但這次的確是場硬仗,沒它怕是真的不行。


    趙軍在院子裏,使繩子拴大青、白龍的時(shí)候,李寶玉從他自己家屋裏出來,手裏拿著繩子往大黃脖子上套去。


    本來還往李寶玉身上撲的大黃,看李寶玉拿著繩子向自己套來,頓時(shí)安靜下來,主動(dòng)地昂著腦袋。


    而在院子的另一邊,小花衝著李寶玉叫了起來。這小狗特別聰明,知道主人要上山,它也特別想去。


    “哥哥,能帶著小花不?”李寶玉隔著牆,向趙軍問道。


    “不帶它。”趙軍道:“咱們這次要圍老虎崽子,帶它太危險(xiǎn)了。”


    李寶玉想想也是,這小花隻跟著上過一次山,那次還是抓獾子,沒經(jīng)曆過大陣仗,貿(mào)然讓它去對猞猁,恐怕就迴不來了。


    這時(shí),李家的房門突然開了,李大勇手拿著狗皮帽子,從屋裏出來。


    “叔。”趙軍和李大勇打招唿,道:“今天還上場裏啊?”


    李大勇沒迴答趙軍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倆剛才說,要打啥玩意去?”


    “黑瞎子!”李寶玉迴頭,對李大勇道:“我倆跟老徐炮殺黑瞎子倉去。”


    李大勇皺眉,又問:“那我咋聽你倆說,要圍老虎崽子呢?”


    “哈哈……”趙軍哈哈一笑,對李大勇道:“叔啊,我倆跟老徐炮定的八點(diǎn),我們得趕緊走了。”說完,趙軍牽狗就往外跑。


    “啊,爸,我也走了。”李寶玉拽著大黃,丟下一句話,急匆匆地往外跑。


    看著自己兒子離去的背影,李大勇笑了笑,抬頭望著遠(yuǎn)處大山,喃喃自語:“大哥啊,你這兒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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