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黎抱她的時候,她本能的往他懷裏靠,耳旁掠過的風聲蒙了一層霧障一般,她有片刻的失神。
其實在那人舉著瓶子過來的時候,顏姒就冷靜下來了,想從他懷裏出來,可江硯黎踹出去那一腳的同時,將她抱得更緊,緊到好似他的手指根根都往她肩膀裏嵌。
她抵抗的力氣微乎其微,隻得蜷縮著手臂抵在他心口上,指尖捏著他西裝下的襯衫。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她幾乎是瞬間,掐緊了指尖。
心裏到底還是怕的。
因為聞到空氣裏有種熟悉卻恐慌的氣味。
被他覺察出來之前,顏姒已然收斂好了臉色。
“我沒事,放開吧。”
“怎麼能沒事呢,讓我看看!”
顏姒及時把著他的手,“我真的沒事,不用看。”
江硯黎哪肯,就是不放手,可顏姒摁著他手臂,往下推了一把,很輕的力道,他本能的往迴繃了一下,和她視線才一對上,便妥協了,很不甘願的鬆開手。
“顏姒!”
李婷跑過來,險些把手裏的東西都給扔了,抓著顏姒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怎麼樣?撞到你沒有?”
顏姒搖搖頭,而後眼神往地上遞了一眼。
她們一塊蹲下去,用鑷子沾了些液體,放在鼻尖聞了聞。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對方的眼神過於複雜。
李婷話都到嘴邊了,顏姒給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別說出口。
“是什麼東西?”江硯黎問。
顏姒站起身,把手裏的鑷子給扔進垃圾桶,“沒事,藥而已。”
他擰了下眉尖,顏姒看見了,抿了抿唇,非本意的安慰:“我也沒事,你去忙吧。”
她知道江硯黎萬一鬧起來,有多難收場,對方是衝著她來的,無論是誰,或者背後是誰在指使,她得先從醫院內部查起。
江硯黎深深的凝著她,雙眸好似鎖一般,沒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奈何他這位前妻,實在是太會藏了,和從前一樣,隻要她不想,休想從表情上看出一丁半點的異樣來。
“我不忙,我得先顧著你。”
顏姒覺得莫名,剛想問,江硯黎忽然彎腰,將她給橫抱起來。
“江硯黎!”顏姒輕唿了一聲。
李婷還在呢。
“你腳崴了,我瞧見了,我要是這會兒不管你,難不成你自己跳著迴去?”
她臉兒羞了一瞬,顏色就藏不下去了,小聲頂撞:“離我辦公室又沒幾步路,也不至於像你說得那麼誇張。”
“有那個必要麼,我就在這兒,你不用我,非要找牆扶。”
江硯黎壓根不聽她的,一句都不聽,平時怎麼哄著都行,腳崴了還趕他走,那就是不行,賴他也要賴下來,反正她那點力氣,打他捶他,都沒多痛。
歪倒的推車是個麻煩,旁邊直愣愣盯著的女醫生也是個麻煩,江硯黎知道顏姒眼皮薄,可人都抱起來了,讓他放開是絕不可能的,所以難得客氣的提醒道:
“我帶她迴辦公室去擦藥,這兒麻煩你收拾一下。”
李婷晃了晃神,眼珠子挪道顏姒臉上,又飛快的盯了一眼江硯黎,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對著她說的。
“哦,好。”
江硯黎抱著顏姒就走,眼角餘光瞥著她憋屈又惱怒的小臉兒,可她此時也拿他沒有辦法麼不是。
免得她非要說點話來氣他,他提前用話堵:“給你能耐的,怎麼不上天呢。”
顏姒一口氣憋在那,真堵著了。
江硯黎踢開辦公室的門,再用腳給抵迴去,把顏姒抱到椅子上坐著。
他熟門熟路的從櫃子裏找出醫藥箱。
真就一點意外都沒有,她在的地方,連個擺設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怪她那執拗的性子,大多數時候信奉中規中矩那套,都出了個國迴來了,習慣的東西還是放在老地方。
他把要用的東西找出來,隨後蹲在她麵前。
“我現在要撩你的褲腳,還得摸你的腳,不然沒法上藥,你別嚇到,也別踢我,不然你要是真踹我了,疼的也是你的腳。”
“不用了,我自己會上藥。”顏姒把腳往後藏,隻是輕微的挪動了下,便疼得抽搐起來。
江硯黎的臉色登時掉了下來,沉得沒邊了。
不顧她的意願,非要把腳給托起來,放他自己的腿上。
手上的力氣很大,托著她的腳,恁是在她試圖往會抽的時候,穩得連拉扯的弧度都很小,甚至一指頭彈她小腿肚上。
“你……”
“腳而已,又不是沒看過,誰說離了婚了,我看你的腳都犯法了。”
他身後沒凳子,單膝跪著,曲起的那條腿上還放著她的腳。
“我現在給你塗藥啊,你要是真要踹我,就我現在這個姿勢,很容易被你踹倒,不過隨便你踹我多少下,這藥,今天我非上不可。”
顏姒咬牙,“你無賴!”
他輕輕的哂笑了聲,聲音壓得輕,跟呢喃似的:“就無賴了,先忍著吧。”
他要是不無賴點,但凡要點臉,都不好意思這麼纏著她。
她腳踝都腫了,紅了一片。
“你跟我說,怎麼摁才能消腫?是不是先給摁了才上藥?”
江硯黎盯著她的腳,心無旁騖,可問了話後,兩秒都沒等到迴應,抬頭一瞧,某人把臉兒偏向一旁,唇色都咬得發白了。
他無奈笑了,“我不會,我自己弄就是胡來,百度還不如問你這個現成的醫生。”
顏姒眼珠子挪了挪,克製著沒往他那兒看。
江硯黎自覺放柔嗓音,卻又刻意的帶著哄:“乖點,快告訴我。”
顏姒渾身都繃,手腳也繃,可真用力了,崴到的地方又的確是疼。
左右也沒法趕走他,隻好把按摩手法告訴他。
江硯黎聽得認真,一步步照做,神奇的是,在她的指導下,他手上那幾下子,好像真的幫她消腫了,即便隻是一點點,視覺上的錯查也是能感覺到的。
知道藥得用手心給搓開,他給揉了好久。
專注認真,把她的腳給托得穩穩的,他那姿勢,蹲久了渾身都麻,偏就沒有挪過地方。
“心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