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鬥帶著玄素金虹從二層到五層,隨意遊覽參觀,四處空蕩蕩的,僅僅數(shù)百留守的弟子。
至獸囿,依舊竹籬環(huán)翠,雲(yún)霧繚繞,獨柴扉外,少了奎木狼。
園中倒還是一樣的熱鬧,珍禽奇獸飛翔徜徉,東北角,一陣陣鼾聲如雷,那頭越來越大的白豬,睡得正香……立刻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這是什麼?”素女躡手躡腳靠近,低聲奇道。
金虹也格外地感興趣,“它是你們宗裏誰的召喚獸?”
“都不是!”神鬥道,“而且也不知來曆!對了,金虹師兄,你的召喚獸是什麼?”
“我沒有!”金虹搖首。
“你也沒有?!”神鬥訝然,“難道你和應龍叔叔他們一樣?”
“也許吧!”金虹一笑。
“不會吧!”神鬥怔了怔。
“我好像從宗裏一卷古籍裏見過它!”玄女沉吟道。
“遠古的靈獸?”神鬥問。
“似乎更早!”
“更早?洪荒?是什麼?”
“忘了!”
“……”
次日,玄女清亮長吟,兩頭美麗的獨角獸自北踏空而來,輕輕落地,玄素親昵地抱了抱它們的脖頸,二獸低鳴。
“它們倆平時都在哪藏著啊?忽隱忽現(xiàn),召之即來的。”神鬥問。
“多管閑事!”
“……”
唿嘯山林,一隻渾身雪白色的三眼奇獸,穿雲(yún)而下,形貌如獅,龍爪麟尾,長鬃飛揚,頭生雙角,額間一道豎目,赤瞳血眸,劍聖端坐其上。
“走吧!”劍聖道。
“我一個人跑著去嗎……”神鬥環(huán)顧幾人,無語道。
素女莞爾。
“你和我一起吧!”金虹撫了撫狴犴的頭,對神鬥道,二人同乘。
“哇,感覺果真不一樣!”坐神獸哎……
狴犴不情願地低吼了一聲。
“勞駕勞駕,辛苦您了!”神鬥忙不迭地道歉。
玄素忍俊不禁。
雲(yún)淡風輕,白澤、狴犴、獨角獸騰空而去。
青雲(yún)觀,離得尚高,神鬥俯瞰而望,青雲(yún)觀三重大殿,來來往往,人頭攢湧,足有上千。
難道都是給青雲(yún)觀助陣的?
神鬥瞄了一眼宗主,劍聖淡然自若。
白澤從天而降,不少修道者乘的靈獸,形貌各異,環(huán)伺青石坪,齊齊退後,如眾星拱月,屈膝俯首。
附近修道者聞聲而來,紛紛稽首,一片躬身,遠遠近近,波瀾壯觀,神鬥目眩神迷。
青雲(yún)越眾而出,“劍聖此番於我觀召集同道,貧道深感有幸,便請殿內敘茶!”
原來是宗主召集的?!
眼角餘光,風清站得不遠,陰冷地瞅著自己。
極廣闊的一座大殿,上供三清,慈雲(yún)觀岫雲(yún)、三茅觀展上山等俱在,衝他頷首示意,還有齊雲(yún)山棲霞真人喬氏四女,清明觀的寒江跟著一個老道,想是觀主,見到幾人入殿,目光不善。
而大主覡也在。
剛欲招唿,大主覡輕輕搖了搖頭。
稍稍寒暄過後,劍聖緩聲道:“自妖族入侵,中州道宗反倒紛爭不斷,宗門之間恩怨,本宗原無權裁斷,但前幾日,本宗與天師院接連收到幾柬訟告,西疆勇者奮戰(zhàn)不休,而歸途不存!可能袖手不理嗎?!故遍邀同道,一起問個是非!不知可否?”
棲霞真人無動於衷,青雲(yún)、清明、太平等觀主幾人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如常,其餘各懷打算,有的竊竊私語,有的點頭稱是……
人影一閃,女節(jié)、華渚帶著一個年輕人走入大殿。
神鬥心猛地一跳,不知覺向前走了兩步,卻見女節(jié)似乎也看到了他,目光淡淡而過,眼眸再無一絲柔情。
那樣的眼神,神鬥從未見過。
他僵住了……
隻恍惚聽女節(jié)婉聲道:“稟宗主,這人為望海觀弟子羨門子高,因下山為人施藥,躲過一劫,迴觀時,宗門已皆遭難,有幾人留後翻找東西,他認得其中一人!”
“嗯,”劍聖頷首,“羨門子高,你便當著諸宗,但說無妨!”
青雲(yún)與太平觀主以及風清明顯一滯。
“觀主帶著大部分人去了西疆,待我迴來之時,留守的師叔師兄弟們全死了,我不敢哭,也不敢露麵,就看有幾個人在四處亂找,我認得,”羨門子高說著,悲憤難抑,一指風清,目眥欲裂,切齒吼道,“就是他,搶走了萬生之術,還一把火將我們望海觀和同門的屍骨都燒了!”
眾人聞聽嘩然,麵麵相覷。
“風清,你有何說?”劍聖緩聲道。
“我根本不認得此人!更沒見過什麼萬生之術!”風清嗤笑道,“誰知道是不是望海觀的?!也許我無意中與他結仇,今日誣陷於我,也未可知!”
“妖族肆虐,黃河泛濫,大量百姓不得已逃難青州,邑府救助不及,望海觀一邊抗妖,一邊幫助扶困醫(yī)病,當日,羨門子高去了石屋鄉(xiāng),因常常施藥,鄉(xiāng)裏鄉(xiāng)外所有人都認得!皆可為證!”大主覡抬眼道,精光綻射,“而且鄉(xiāng)郡有幾人病重留治觀中,亦被殺死!人道兩重天,天師院豈能不主公道?!”說到最後,語氣漸漸淩厲。
連神鬥也從未見大主覡如此憤怒激動過……
“就算是又如何?”風清居然依舊泰然自若,“自我觀虯髯與火雲(yún)師兄枉死之後,望海觀與我們便生齟齬,相互不睦!望海觀慘遭不幸,我們也深感悲痛,但找不到真兇,便受了別人的挑唆,索性故意遷罪,攀咬青雲(yún)觀,不怕同道不服嗎?!”
“你胡說!你們經(jīng)常尋釁滋事,觀主反而屢屢勸誡我們忍讓,沒想到,你們……就算剝皮拆骨,我也認不錯你!”羨門子高死死盯著風清,戳鼻大罵,血灌瞳仁,哽咽難言。
大多人早有耳聞猜測,此刻聽著已信了幾分,惟寧可靜觀其變,不願仗言,神情異樣,鴉雀無聲。
“那便讓風清一試靈眼如何?”大主覡冷冷看著風清,道。
一些人連連點頭,風清恍若不聞。
“當初我觀虯髯火雲(yún)之死,望海觀慈雲(yún)觀尤其天師院的應龍恐脫不了關係!”青雲(yún)忽徐聲道,“貧道曾上普明宗,不曾想劍聖有意偏袒,推脫不見!後在鹿盤山更遣其徒滑稽相救應龍!嫌隙已久!如今與天師院竟借一人信口雌黃,欲加之罪!我觀微弱,劍聖翻手可滅,何必多此一舉!但既立宗數(shù)萬年,哪怕毀於一旦,也斷不能讓人隨便汙了清白!”義正辭嚴,字字鏗鏘迴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不覺又變得猶疑起來,望向劍聖和大主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