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謔的笑聲中,眾生百態,神情各異,有人激憤,有人沉思,有人錯愕,有人黯然,有的驚疑不定……
“無恥胡言!”劍聖與赤聖心意相通,斷喝道,一抬手,背負的長匣,白芒一閃,形如一輪彎月,若有靈性,向劍聖點了兩點,現於空中,現形的剎那,洶湧的洪水為之一頓,唿嘯的山風亦停,
赤聖一聲叱喝,掌中已多了一桿長槍,霞光絢麗。
“殺!”金虹陵光率先,眾人互望一眼,群聲吶喊,勢如浪潮。
應龍監兵執明心兒月兒與眾神獸俯衝而下,軫水蚓無奈地聳聳巨大的身軀,和女土蝠從後跟隨。
妖皇斂笑,冷冷凝視,舉手一揮,妖獸齊嚎,如排山倒海,兩股鋪天蓋地的洪流猛地衝撞到了一起,地動山搖。
妖皇衝天而起,二聖緊追而上,共戰妖皇,三個人化作了三道光影,追風逐電,瞬息千裏,高高的蒼穹,日月爭輝,雷鳴海嘯,鬥得雲暗天瞑,燦爛非常。
大撓第一個對上了混沌,龍紆對朱厭,寧封子對蠱雕,昆閽太山稽合戰鑿齒,大主覡金虹榮將等對夫諸,應龍等對禍鬥。
饕餮硬著頭皮,眼前,三人一字排開,神鬥葉光紀赤熛怒,心裏陣陣發怵,“讓開,有我們呢!”突如其來,一聲嬌喝,四道倩影,俏然而降。
“又是你們!”葉光紀無語。
赤熛怒朱眉一豎。
“別胡鬧!”神鬥喝道。
喬大女乜斜了一眼,喬二女冷冷叱道:“你們才胡鬧,那麼點修為是想找死嗎?!”
“到底誰來?”饕餮試探著問,“還是一起?”
“打你還用一起嗎?!”喬大女冷笑,接著迴首喝道,“你們退後!”
“說話要算哦!”饕餮肋下雙目一亮,迫不及待道,腦袋一晃,血盆大口直撲四女。
四女纖手並抬,運指如幻,萬道光芒,千劍縱橫,周圍稍近妖獸,血肉橫飛,盡被撕碎,旋轉唿嘯著,如狂風暴雨卷向饕餮。
“咦,還真有兩下子!”葉光紀訝道。
四麵八方,妖獸如潮,神鬥劍若遊龍,仍留意四女,倒是與自己尚未學會的萬重劍陣頗有相通,不過威力雖然強大,但饕餮連天一淨水和冥火蓮都難傷筋骨,何況這般法術?!當下漸漸靠近,暗防不測。
虛空顫栗,淩厲無匹,燦爛的耀眼間,饕餮仿佛一隻巨大的刺蝟,光芒四射,四女互望一眼,麵露喜色,“小心!”神鬥急喝道。
但見饕餮身軀一抖,光芒盡碎,大嘴霍張,望去如深淵千仞,隱隱血浪翻滾,剎那滿眼奔湧的赤紅,夾裹著滔天的兇戾,席卷而下,四女笑容未褪,僵固臉上,呆立半空,身不由己吸噬而去。
青光一閃,一柄鏽跡斑駁的大劍狠狠劈在饕餮的鼻梁,饕餮痛嚎,血浪倏頓,一左一右,冥蓮盛開,銀瀑傾瀉,饕餮一退百丈,滿臉抽搐,含混不清,“你們說話不算!”
無人理睬,據比仗劍當先,神鬥赤熛怒葉光紀翩若驚鴻,聯袂而上。
四女死裏逃生,驚魂未定,怔怔地望著幾人的背影……
“別傻站著!當心……”
話音未了,整個世界忽然猛地一晃,白晝頃刻黑夜,隨之一聲悠悠長鳴,若譙樓暮鍾,神鬥隻覺靈海一蕩,魂魄劇震,接著隱約若有一束黑色的光,籠罩頭頂,神思驀地恍惚,緊緊蜷曲的左手指縫間似乎淡淡綠光一閃……
直直掉進滔滔洪水的最後一眼,人族紛紛墜如雨點,最高的蒼穹,一白一赤兩道人影,如流星從天空劃落。
冰冷入鼻……
孤竹,落葉城,大街小巷擠滿了人,嘈雜混亂,數不清有多少無家可歸,男女老幼,蓬頭垢麵,鋪著張破葦席,倚著牆根,露天而宿,饑寒不堪,而一眼望不到頭的難民潮還在向城裏湧來。
“咱們去哪?”強梁看著,心頭不知是一股什麼滋味,莫名的暴躁。
“我與穀渾也算舊識,”委隨道,“看看州牧府可否容身吧!”
州牧府大門緊閉,數百甲士擎弓持戟,滿臉緊張,如臨大敵,外麵圍得水泄不通,等待安置的難民,抱兒攜女,哭嚎連天。
府內庭堂,穀渾愁眉緊鎖,一見祖明,大吃一驚,“你沒死?”
“情非得已!”祖明苦笑道,“其實當初……”
“不用說了!”穀渾擺了擺手,“浩劫當前,過去的事就暫且放下吧!你能大難不死,也是天意!”
“謝謝!”祖明躬身。
“我們是來求你收留的!”委隨直接了當。
“如今各部族都往這裏湧,”穀渾長歎一聲,“我一個小小的嘉州怎麼容納得下?!連我這州牧府裏也是人滿為患啊!”
“那就不打擾了!”強梁轉身便走。
“等等!”穀渾笑道,“落葉城北二百裏,乃是我族駐紮弱水營,你們可願前去嗎?”
強梁聞聽一頓,怒容一現,剛欲說話,祖明已搶先道:“多謝了,自當奉命!”
“好!”穀渾頷首,“我立即傳令,你們去了,自然有人迎候!”
告辭出府,強梁忍不住脫口怒罵:“這個老家夥,把咱們當什麼?!”
“妖獸若來,嘉州哪有善地?!”祖明淡淡道,“若是不來,哪裏何妨?!”
弱水發源於昆侖山北,橫跨西王母與孤竹,奔騰千裏,波瀾壯闊。
南岸高阜,萬餘人駐紮營寨,渾庾族卜陽果然迎候。
寒暄數句,卜陽引入宿處,倒甚寬敞,酒饌已備,幾人一路打來,雖終於逃生,早疲憊不堪,草草吃完,沉沉睡下,不知多久,帳外,號角嗚嗚,鉦鼓齊鳴,腳步的雜遝聲,兵戈的撞擊聲,車輪的隆隆聲,驚慌的吵嚷聲響成一片……
“怎麼了?”強梁驀地翻身坐起,滿眼血絲。
隻見騰根側耳傾聽,祖明急衝他搖了搖頭。
片刻,騰根慘淡一笑。
“說呀,到底怎麼迴事?”
“妖獸追來了!”
“追咱們?”
“追大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