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靈雲變成了憤怒的海,一浪高逾一浪,奔騰洶湧,激揚百仞,剎那淹沒了四聖,昊天輪從祂們腰間一斬而過,如嫋嫋煙霧消散,陵光心頭莫名一痛,而靈雲如萬馬疾馳,勢頭絲毫不減,托著昊天輪衝向妖皇,天地大亮。
妖皇陰沉似水,冷冷盯著撲麵而來的昊天輪,再無之前的從容,卻也沒有絲毫慌亂。
饕餮偷偷瞅了眼混沌,欲言又止,混沌麵無表情。
法訣一變,妖皇斷喝道:“臨!”
同樣一道巨大的身影,在妖皇鍾前緩緩浮現……
散發飄逸,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劍眉星眸,俊朗的麵龐與劍聖極為相似,額間也是一道細細紅線,有一種說不出的寧和,隻是更多了幾分堅毅。
伏羲祖皇!
極少人見過他的生顏,進入伏羲祖墓之前,對於神鬥,也更像一個傳說,而此刻,仿佛躺在石宮裏的那個人,真得活了過來。
“卑鄙!”即使被困龍潭穀依舊古井無波的劍聖,臉色大變,悲怒交加。
大主覡神情極度的可怕。
女媧的手忽然一停。
“廢物利用罷了!”妖皇淡淡道,“殺!”
伏羲抬起了完好無損的右臂,抓向昊天輪。
女媧的手又動了,不過不是擋,而是輕輕握住了伏羲的手腕……
宇宙,星雲深不知處,幾畦田地,翠竹石徑,一間小小木屋,屋中一竹杌一竹幾一竹榻,一滴清淚從女子的臉頰滑落。
伏羲恍若一僵,眼神竟好像有了一絲迷惘,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靈雲滾滾,萬籟俱寂,妖皇居然也沉默著。
突地,女媧的身影一陣漣漪,變幻不定,大主覡猛然迴首,昆侖杖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什麼東西在拉扯它,那束束白光漸漸微弱,與此同時,不遠的王宮上空,烏雲密布,迅速堆積,直壓屋脊,喊殺四起。
“應龍!”大主覡喝道。
“青龍軍留下!”應龍喝道,與執明監兵陵光不待再說,轉身而去,心兒月兒連忙從後,諸獸跟隨。
腦海轟鳴,神鬥已來不及與誰打招唿,扭頭疾奔王宮,玄素一語不發,三道流光,“喂,你做什麼去,等等我!”伶倫喊道,喬氏四女麵麵相覷,“咱們呢?”
“走!”
“你留下!”赤熛怒對靈威仰道。
“殺!”妖皇再一次沉聲道。
數千萬妖獸齊齊咆哮,如潮漲海嘯,撲向看似一葉扁舟般搖搖欲墜的王城,混沌饕餮檮杌鑿齒朱厭蠱雕,兩側夫諸禍鬥,從妖皇身後,繞過靈雲,分湧而上。
“放!”靈威仰喝道。
浮槎轟然齊鳴,怒雷滾滾,白光密集如織。
“放!”風後喝道。
數萬車弩震耳欲聾,數尺長箭鏃尖閃著森森寒光,淩厲如雨。
“你們去吧!”劍聖沉聲道。
龍紆猶豫。
“去吧!”赤聖道。
除了二聖和大主覡,龍紆大撓天老寧封子金虹昆閽榮將太山稽太章盤護展上山巫鹹赫廉欽傑等俱起。
“應龍他沒事吧?”漱玉瞅瞅前邊瞅瞅後麵,左右為難,急得手足無措。
“他不會有事的,走吧!”知秋道,嶰溪笛吟。
最後的鼓,望著他哥哥的背影,又望望鋪天蓋地的妖獸,臉色陣青陣紅,終於咬了咬牙,腳尖一點。
“準備!”榆罔朗聲大喝。
“諾!”天師軍、青龍軍異口同聲,氣吞山河。
天上地下,四麵八方,化作了一片光與暗的海洋,滔滔血浪……
天師院,枝葉婆娑的樹牆枯黃破敗,坍塌萎地,大地龜裂,昆侖杖下,茅屋掀飛大半,露出幾個相距數步大小不一的圓狀的石圖,最小的徑長也有十餘丈,一圈套著一圈,凹槽深足數寸,和諧而神秘,宛似乳汁般的光沿著它們汩汩流淌,每個石圖鑲嵌著顆顆靈石,此時,不少已被擊毀,周圍橫七豎八十幾具屍體,牧童率領著幸存的天師正拚死抵抗,大陣岌岌可危。
應龍血灌瞳仁,從箕水豹一躍而下,袍袖一抖,銀月梭穿腦而過,兩人摔倒。
火鳥展翼,赤焰成矢,一人渾身俱燃,慘叫不止。
監兵揮舞雷神杵,把一人的頭顱打得粉碎。
群敵一亂,為首兩人放棄牧童,迴過了身。
左首一男子,奇偉挺拔,兩臂及膝,勻稱得近乎完美,尖耳長發,一雙赤目,深邃而美麗;
右首如瀑烏發垂臀,淡青色的長裙,沒有一點綴飾,黛眉櫻唇,玉肌仙容,眉眼之間卻似帶著一抹淡淡的悲傷。
“青魃?!”應龍怔住。
青魃無動於衷,好像不認識他一樣,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又見麵了!”左首罔象笑道。
“我師弟們是你們殺的?”監兵吼道。
“沒錯!”罔象氣定神閑。
“我打死你個龜孫!”監兵怒衝而上。
“莽夫!”罔象手一舉,平地噴泉,水柱如龍,湧起數丈之高,隨機化作一個漩渦,將監兵卷離地麵,重重拋飛。
“你去幫牧童!”執明急對陵光道,說著洛神杖一指,水龍倒卷,罔象一擋,水倏成冰,凝結尖棱,森森晶瑩,攢射二人,執明一聲嬌叱,金光燦燦,牛金牛護住濕淋淋的監兵,壁水貐雙雙一飄,與洛神杖兩手並舉,冰矢俱碎,爆裂飛濺中,騰然一慢,霎化為霧,越來越濃,橫空推前,所過處,地上的屍體烏黑腐骨。
執明監兵臉色一變。
女土蝠雙翼一扇,毒霧稍頓,軫水蚓身形雖大,快如閃電,大嘴一張,一口吞掉。
監兵鼓已在手,罔象冷冷一笑……
應龍青魃始終對峙而立,四目相視。
“怎麼哪兒都有你?”應龍打破了沉默,道。
“你以為攔得住我嗎?”
心兒月兒歪著腦袋瞅著他倆,興趣盎然。
“我很想試試!”應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