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怪異。
片刻,一人忽道:“若僅除首惡,誰敢說他的弟子不懷報複之心,既然扶正祛邪,自要除惡務盡!”
“就是啊!”諸宗紛紛附和。
“哈哈!”未等應龍金虹二狐說話,萍翳仰天大笑。
諸宗皆被笑得一懵,各自凝神,嚴陣以待。
“眾弟子聽命!”萍翳迴身大喝道。
“是!”數百人眼露決絕,同聲激昂,北嶽觀上空,如雷霆滾滾,驟然風疾草驚。
“北嶽觀傳承萬年,不能因我而毀,待我死後,所有宗門之人,安分守己,勤奮修為,千秋百代,不得滋恨尋仇,不得供我之位,聽清否?”
“觀主!”
“師尊!”
“聽清否?”
“是!”哽咽俯首。
“沒想到,”萍翳轉向應龍,長歎一聲,“我數度殺你,最後北嶽觀卻仰你所救!”說罷,徐徐環顧諸宗,兩眼精光綻射,“我死後,你們若還殺我弟子,天必譴之!”
隨著迴蕩峰巒,晴空萬裏,暴雨傾盆,萍翳的身軀一點點地消失,溶化為水,涓涓細流。
哭聲一片。
雨收人隕。
“你們還欲如何?”應龍沉聲道。
圍攻諸宗麵麵相覷。
“都散了吧!”二狐語氣威嚴。
“是!”孤竹人率先躬身而退。
“萍翳既已伏誅,看在應龍天師金虹道友的情麵,我們便暫且饒過,希望北嶽觀從此能棄惡從善,重秉正道,若以後仍不思悔改,道宗絕不姑息!”
應龍暗暗鬆了一口氣。
風吹林響,伴隨著陣陣啜泣之聲。
“好自為之吧!”應龍俯瞰,最後深深望了他們一眼,扭頭道,“走吧!”
數百人神情黯然,沉默不語。
行了很遠,金虹不時瞅瞅二狐,小黑更是,幾乎看個不停,應龍沒好氣道:“變迴來吧!”
重化二女,“你們真是孤竹的圖騰神獸?還是變化的?”金虹驚異道。
“怎麼都行!”二女衝小黑扮了個鬼臉,小黑可愛地眨了眨眼睛,明顯有點發傻。
“你倆怎麼跑來了?”應龍瞅著她倆。
“我倆要是不跟著你來,你就掛了,知道不?!”二女齊齊翻了個白眼。
應龍惹不起,問金虹:“沒有追到罔象嗎?這幾日去哪了?”
“追到了!然後在黑山待了幾天!”
“殺了?”罔象雖然很強,應龍並不擔心。
“我沒有殺他!隻是一個人在天池靜靜坐了幾天!”。
“?!”應龍怔了怔,沒再追問,“走,迴天師院吧!”
“我還有些事,要去一趟!”金虹猶豫了一下,道,“就此別過,我會盡快迴來!”
“用我幫忙嗎?”
“我先走了!”金虹在狴犴上微微搖了搖頭,一揮手,縱雲而去。
小黑迴頭望著。
二女朝它揮了揮手。
應龍駐足,凝望著金虹的背影,久久不語。
“你不問問他什麼事啊?”二女好奇。
“我問,他會說嗎?”
“那跟著他!”二女明顯想湊熱鬧。
“算了,”應龍沉思片刻,“應該不是去什麼太危險的地方吧!”
“真沒勁!”
“沒勁,你倆還跟著!”箕水豹道。
“懶得理你!”二女說著,湊近應龍,悄悄問,“你到底來幹什麼呀?”
“心情不好,出來轉轉!”
“切,你是不是猜到混沌他們三個可能藏在北嶽觀了?”二女神秘兮兮的。
“在嗎?”
“在!”
“嗯!”
“你不想迴去看看?”
“不用了!”應龍淡淡道。
日下,萬人空巷,夾道歡迎,沸騰如海。
大羿率神箭衛,榮耀而歸,天吳從旁,神威赫赫。
窮桑之城,甘淵宮,盛張筵宴。
樂曲鏗鏘有力,上百個年輕漢子分為兩列,各執斧鉞劍盾,沿階而上,殺伐之音驟起,皆俯身對峙,雙足跺地,踏節而舞,相互越來越近,鉦鼓漸漸昂揚激烈。
漢子們倏然盤旋如風,伴著雄渾急促的敲擊,忽進忽退,時而兇猛如虎,時而兔走鷹落,輾轉騰挪,穿插衝刺,有的人倒下了,有的人奮臂振戈,驚心動魄……
大羿慢慢飲著酒,似在觀賞,似在沉思,【大武】,自己看過幾遍了?
號角齊鳴,鼓舞人心……
接著笛簫悠悠,緩轉蒼涼,悲而不傷,年輕漢子們高高舉著同伴的「屍體」,徐徐下殿,鉦鼓再次敲響,餘音繞梁。
帝俊巍然高坐,羲和嫦娥左右相陪。
大羿之下,中容、黑齒、季厘、後稷、禺號、晏龍、三身、帝江、臺璽俱在,神情各異。
“大羿此去,不僅相助中州孤竹,亦保我疆域,更殺九嬰於藍田、大風於青丘、猰貐於弱水、封豨於桑林,拯萬民於劫難,”帝俊含笑道,“功擬日月,當浮一大白!”說著端觶遙敬。
羲和嫦娥亦掩袖舉斝。
大羿忙垂首捧觥。
“同敬王叔!”中容帝江等九子齊奉酒起身。
“五千神箭衛,折損近半,王上過譽了,臣弟愧領!”大羿微微黯然,緩聲道。
“兩軍交鋒,亦難免傷亡,何況兩界之戰,不必過責了!”
“此次兩界大戰,人界大勝,”帝江道,“王叔神威,天下共知!”
“那是中州眾誌成城,更賴神鬥逆天一擊,”大羿搖了搖頭,“我豈敢貪功?!”
“眾誌成城嗎?”黑齒一笑道,“我可聽聞,不少宗觀臨陣倒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