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遮雲斷,草木莽莽,卻寂靜得好像沒有一絲生機,深深的晦暝昏暗壓抑得讓人陣陣心悸。
仿佛過了很久,如墜迷宮,大家感覺就是在一直走,茫然地轉來轉去,而且好像永遠有幾雙眼睛凜戾地盯著他們。
“與其這麼活活累死,不如讓它們吃了算了!”葉光紀駐足,又怒又疲憊,主要是看不到希望的感覺簡直快把人整崩潰了……
柘山陰沉著臉,恍若不聞,顧自前行。
靈威仰聚精會神。
“不要著急!”神鬥安慰他。
“這老道要麼心懷不軌要麼就是根本不懂!”葉光紀氣急。
“信口雌黃!”柘山身後一人勃然轉身,厲聲斥道。
“罵誰?找死!”葉光紀眼神一冷。
“你想怎樣?!”幾人齊齊仗劍,勃怒而向。
話音未落,“小心!”神鬥大喝。
地麵突隆,那幾人雖然稍懈,畢竟沒有放鬆戒備,又聽神鬥斷喝,反應迅速,騰身而起,一頭赤虎裂空撲出,一口咬掉了跳得最高之人的腦袋,其餘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沉身降落,皓首蒼身,最底之人一聲慘嚎,還來不及掙紮幾下,已被拽入土中。
婉妗揮劍,裂地而斬。
神鬥盤護疾刺赤虎。
瞬間皆消,隻那聲淒慘的嚎叫仍然餘音嫋嫋,無頭的屍身汩汩冒著鮮血……
一片沉默,柘山麵色鐵青,良久,抬眼環顧寒聲道:“再若心懷齟齬,相互不和,我們都會葬身此域!”
“它們可是隻咬你們,不咬我們!”葉光紀譏諷道。
“葉光紀!”神鬥。
柘山冷哼一聲,掉頭而去。
“本來就是!”葉光紀咕噥。
“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婉妗沉吟著,“為什麼呢?”
“是吧?!”葉光紀精神一振。
“你倆別添亂了!”神鬥又氣又笑。
靈威仰忽然一停,“是這裏嗎?”柘山凝容問道,語氣裏竟是有一絲緊張。
“方圓十丈吧!”靈威仰慎重道。
“這範圍也有點大吧?!”神鬥。
“所有人聽我指揮!”柘山沉聲道,“你們幾個與我和靈威仰各按八門蛇蟠陣依次排列,掘地三尺!”接著轉向神鬥,“你們五個全力防備護持兇獸的反擊!”
“哎,我們憑……”葉光紀話未說完,神鬥一把攔住,頷首道,“好!”
“各自準備,聽我號令!”
“防人之心不可無!”葉光紀低低道。
神鬥不語,看了眼赤熛怒,赤熛怒微微頷首。
八人於內,五人於外,“開!”
大地轟然一震,法術雖然無效,靈氣猶存,一個大能數位金丹,力量足以媲比幾百凡人,憑借法陣,覆蓋十餘丈方圓,泥土翻滾,草木橫飛,沙土俱颺。
“再!”齊齊舉劍。
虛空漣漪,兩隻兇獸全身而現,一虎軀龍尾,十數丈,火紅色的長鬃,冉冉飄揚,如遍體繚繞著烈焰;
一如狐,皓首蒼身,兩耳豎立,透著無盡的靈動;
兩獸四目,如冽冽刀鋒,逼視諸人,赤虎一聲長嘯,攫撲而下,蒼狐快如閃電,奔突而來。
“上!”神鬥葉光紀盤護躍空而上。
赤熛怒婉妗迎住蒼狐。
二獸卻似無心戀戰,明顯想衝近法陣。
“蒼狐恐傷藤根,不敢遁地,它們不是虛像,既已逼出,全力施為!”柘山大聲喝令。
“用你說?!”葉光紀斥道,一張嘴,似乳非乳,銀瀑飛瀉。
赤熛怒手一揮,黒焱搖曳。
八劍齊斬,大地滾滾如驚濤駭浪。
赤虎嗔目怒吼,四蹄一踏,再度消失,眨眼已至法陣上空。
盤護轉身掐訣。
“此域吸納靈氣,五行失衡,它倆是天賦之能,咱們使用不了玄法!”神鬥急喝道,鳴鴻出鞘,千刃璀璨。
盤護頓悟,法決一變,氣浪磅礴,隔斷赤虎法陣,雲蒸霞興,如火山爆發,靈力噴薄,竟將赤虎衝地一窒,光刃瞬間籠罩。
蒼狐亦為冥蓮火一阻。
一道血柱自地底飆射而起,直激蒼穹,整個幻域猛地一晃,肉眼可見,四分五裂,逐漸崩塌,半空,一個如鹿般的巨獸虛影,仰天悲鳴,一閃而沒……
景象霍然一變。
鬱鬱山穀,天高雲淡,一根百丈蒼藤,拔地飛舞,如木桶粗細,矯若遊龍,同一頭獨角巨獸,狀若麒麟,遍披烏鬃,和十幾個修道者戰成一團,巫鹹、齧缺、狂章赫然在列。
修道者們似乎心懷忌憚,不敢十分靠近,靈力旋渦突然一散,化作道道漣漪仿佛綺麗繽紛的緞帶一般,映得山穀霞光四射,瑞彩千條,神鬥等人身形徐徐顯露,無不一怔,飄身後退。
神鬥低頭,周圍殷紅如血,長長的蒼藤倏地一扭,藤首宛若有口有目,虯須戟張,騰轉如龍,直奔幾人。
幾人一閃躍空。
赤虎、蒼狐齊齊而現,接著一頭如牛如鹿,叉角橫生,似山似刀似劍,枝枝椏椏,威勢雄姿,惟稍稍萎靡,與那獨角獸奮頸咆哮,撲向所有眾人。
蒼藤狂舞。
周身皴皺,如著鱗甲,堅韌無比,尋常法術難傷,也沒人舍得摧毀它,而四頭兇獸宛具神脈,倏忽如電,力大無窮。
巫鹹朝神鬥靠攏,其餘結成一群,柘山等自成一群,三方四獸蒼藤,龐然大物之間,人翩若霓蝶,火光金光水光,眼花繚亂。
風聲雷聲怒吼聲,驚心動魄。
神鬥一躲,蒼藤從頭頂唿嘯而過,掠近靈威仰,急聲道:“速迴普明宗,找心兒月兒姑姑!”
靈威仰一頓,瞥了眼四獸,旋即明白,身如一縷輕煙,剎那而遠。
神鬥形似鬼魅,忽隱忽現,四處穿梭,看著奮力抵禦,其實倒好像暗暗保護四獸一般。
“神鬥幹什麼?”赤熛怒愕然。
“這你還猜不出?!”葉光紀詭異一笑。
“神鬥!”齧缺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