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難,”傅景瑜道:“可是咱們南城巡值房,已經有多位檢校了,調過來安置在哪裏?”
許源已經想好了:“先請石拔鼎或是萬允幫忙帶一帶。”
傅景瑜便點頭:“好,我寫信給老師,將他們倆調過來。”
三人折返迴城,許源便盤算著如何籌建自己的丹房。
首先,得有個房子。
三娘會的銀子已經送來,買房的錢倒是不用愁。
許源已經讓郎小八去尋牙人,在南城巡值房附近,給自己找個幹淨的院子。
丹房中一應器具,最重要的當然是煉丹爐,最好是用青銅,以腹中火熔煉,親手打造……
但許源不會造。
以形製來說,葫蘆形、鼎形、八卦爐型皆可。
除此之外還有丹釜、藥櫃、藥缽、藥碾、銀針、漏鬥等等一應物品。
許源正想著這些,三人已經迴到了南城巡值房外,隻見林晚墨領著兩個十二三歲的女孩,一臉姨母笑的迴來了。
大家在門口遇上,林晚墨就對許源招手:“快來看看,我給你買的丫鬟。”
許源目瞪口呆:“我不用人伺候……”
“胡說呢。”林晚墨怫然:“你現在也是官老爺了,怎麼能沒人伺候?再說了,整天在外邊吃怎麼行?家裏得有個做飯的。”
後娘又絮絮叨叨的說道:“房子我也給你買好了,距離這裏不遠,雖然不算大,但是幹淨整潔,你先住著,將來升官了再換……”
許源又是一愣:“房都買了?”
“也是用你之前給我的錢。”林晚墨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沒有房子哪家好姑娘能聘進來?”
林晚墨將兩個丫鬟推到了許源身邊,然後就去拉起宋蘆的手:“宋小姐,你家裏有什麼堂姐妹,年齡合適的,幫我們阿源留意著……”
“林晚墨!”許源高叫了一聲,老臉有點掛不住。
“切——”林晚墨不屑:“還害羞呢。這有什麼啊,你年紀也該說媳婦了。我出來之前,王嬸專門催我呢。”
她把手一揮:“這事兒為娘張羅,你乖乖聽話就行。”
許源給了宋蘆一個兇狠的眼神。
宋蘆茫然: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是想不想要媳婦?你跟我明說啊,你隻一個眼神我是真不明白……
許源氣惱的一揮手,懶得管了。
房子林晚墨買了,倒是省了自己的事兒。
林晚墨當即就帶著許源過去看了看。
就是一座小院子,有五間屋子。
許源帶著兩個小丫鬟住綽綽有餘。
林晚墨把一切安排好,免得走了後擔心。
“這兩個丫頭也都是苦命人。”林晚墨跟許源說道:“家裏孩子太多養不活,父母隻好將她們賣了。
人幹淨也機靈,照顧你飲食起居,我也放心。就是廚藝肯定不如我,你別要求太高,嚇著兩個丫頭了。”
“好好好。”許源不耐煩的答應著。
然後在心裏盤算著,將丹房建在哪裏。
又心不在焉的說道:“你還得待一段時間,咱們跟張老押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呢。”
也因為這個約定,許源暫時還不能搬過來。
但是許巡檢買房的消息,已經被周雷子這個大嘴巴宣揚到署裏去了。
傍晚時分,石拔鼎和萬允都拎著禮品來了。
另外還有幾位檢校。
桑衣紫雖然沒來,但也讓石拔鼎捎了一份禮金。
許源晚上又在五味樓擺了一桌。
有幾個人喝多了,許源又安排好人將他們送迴去。
夜裏可不能醉倒在外麵。
石拔鼎也喝了個七八成,硬拽著許源:“走走走,你送哥哥我迴去。”
半路上,石拔鼎就把手下的校尉們打發走了:“許兄弟送我,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快滾快滾。”
隻剩下兩個人之後,石拔鼎眼神清亮了起來:“老弟啊,賀大人可能要走了。”
許源一愣:“走?”
“沒那麼快,估計還要個大半年的時間。”石拔鼎低著頭,聲音有些低沉:“賀大人也看明白了,這占城署,他待著沒意思,下邊的弟兄……心裏對他都有意見。”
許源點了點頭。
這就是上邊有人的好處呀。
覺得沒前途了,可以再換一個地方。
但這也又一次證明了賀佑行的性格,此處打不開局麵,想的便是知難而退,我不跟你硬剛了。
許源想了想,問道:“老哥你呢,還想不想跟賀大人一起走?”
石拔鼎抬起頭來,有些扭捏道:“賀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他調去哪裏,我本應追隨才是。”
這話顯然還沒說完,許源就等著。
“可是……賀大人這次怕是要離開交趾了。我家在這邊,幾個孩子都還沒有成年,老哥我不想離得太遠呀。”
對賀大人有看法的,不僅僅是下邊的弟兄們,還有石拔鼎。
也不能怪石拔鼎忘恩負義,古人也說“良禽擇木而棲”,賀佑行並非明主,他也有選擇的權力。
許源心裏便有數了:“那老哥便留下來吧,咱們兄弟齊心,不管誰來當這個掌律,總需要咱們兄弟為他辦事的。”
石拔鼎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用力握了握許源的胳膊:“好,那我就不走了,咱們接著處。”
“好。”許源微笑。
許源把石拔鼎送迴家,天馬上要黑了。
各處城門下,守城的士兵一聲唱和後,城門便緩緩的關閉了。
北門外,有一支隊伍縱馬而來,風塵仆仆,趕在關門前的最後一刻進了占城。
隊伍一共五人,為首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漢子。
生的頗為雄壯,穿一身寶藍色的曳撒。
後麵四人明顯是他的隨從,一切以他為主。
進城後他們目標明確,縱馬馳過空曠的街道,在南城巡值房外猛地一勒馬。
駿馬嘶鳴,人立而起。
原地轉了幾圈,才重新站定。
漢子端坐馬上,腰身筆直,凝望南城巡值房。
門內有兩個值守的校尉,見他們形跡可疑,便要出來盤問。
漢子卻是猛地一撥馬,五人嘩啦啦的疾馳而去。
到了城西的一處院落,裏麵的人已經等急了:“怎的還沒到?”
看到五騎疾馳而來,院子裏的人急忙喊著“來了來了”,將門打開,五人也不下馬,直接衝了進去。
院子頗大,漢子翻身下馬,直接將韁繩丟給旁邊的人。
屋中迎出來幾人,為首的一個後背微駝,帶頭躬身抱拳道:“九爺,一路辛苦。”
九爺大步進門,抓起桌上的一隻酒壇,先灌了半壇,而後將酒壇重重的頓在了桌子上,也不擦胡須上沾的酒水,隻是氣勢如虎的問道:“那個害死了我好妹妹的許源,究竟是什麼來頭,爾等可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