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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須木?”


    “能四處亂跑……”許源心中嘀咕,這和苗禹的情報中所謂的“合歡木”,差別巨大。


    “是誰搞錯了?”


    “還是他們都錯了?”


    白老眼忽然對高冠子一擺手:“你也別賣關子了,把你的本事都亮出來,給大人看看。”


    許源頓時好奇,高冠子還有能幫到自己的手段?


    高冠子傲然一笑,道:“大人想不想知道那群人走到哪裏了?”


    他下意識的又把下巴抬起來,就像是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麵前的一切。


    白老眼連連咳嗽。


    高冠子醒悟,趕緊又把頭低下來,幹笑一聲也不賣關子了:“我在他們幾個身上,下了‘耳中毫’,他們的一切行動,隻要是在這鬼巫山中,我都能聽到。”


    他轉了下頭,將一側的耳朵展示給許大人。


    許源仔細觀察,隻見他的耳孔中,生出來許多銀白色半透明的毫毛。


    每一根都輕輕抖動著,好像有自己的意誌。


    許源讚道:“匪夷所思,讓人防不勝防啊。”


    高冠子用腳在地上抹了抹,清出一塊平整的地麵,然後用手指在地上畫出一個簡略的地圖。


    “這裏是廣貨街。”高冠子用手指畫了一條曲線。


    “這裏是豬叫巖。”他從旁邊拿起一塊石頭放上去。


    然後又從旁邊草叢裏,揪下來五顆草籽,丟在了一個位置上:“他們在這裏。”


    “的確是正在朝豬叫巖進發。”


    白老眼盯著那五個人的位置,摸了摸下巴忽然道:“這是人廚婆的地盤?”


    高冠子嘿嘿笑道:“正是!他們昨兒個來了,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在我們村子周圍,朝山下張望,又在做買賣的時候,拐彎抹角的跟我們村民打聽豬叫巖的方位。


    倒是真讓他們弄清楚了去豬叫巖的路線。不過嘛……這路線安全不安全,嘿嘿嘿,那可就不好說了。”


    白老眼也咧開嘴笑了,露出滿嘴黃牙:“這些山外的人啊,總對咱們充滿了戒心。


    卻不知道咱們山裏人最是淳樸,你大大方方說出來,給足了價錢,咱們保證安安全全把你送到地方,不好嗎?”


    許源便問道:“這人廚婆很危險?”


    “當然危險,人廚婆當年差點上街了,但她雖然被趕出來,心裏卻一直不服氣,所以就找了個最近的位置住下來。”


    許源道:“跟上去看看。”


    高冠子一哆嗦:“大人……真要去?”


    他看了看白老眼,暗示:你倒是勸一勸啊,人廚婆不好惹,咱倆綁一塊,也未必能敵得過。


    白老眼沉默一下,如實道:“大人昨日從蛛娘子手中,救下了飄蕩先生。”


    高冠子的兩隻耳朵抖了一下,立刻便對許源刮目相看:“昨日蛛娘子大兇,大人竟然……那沒問題了,咱們這就出發。”


    三人便立刻動身,高冠子豎著一雙耳朵,隨時接收“耳中毫”傳來的動靜。


    剛走了一會兒,高冠子就幸災樂禍道:“他們已經好一會兒沒動了,估計是被人廚婆抓了。”


    “咱們快一些。”許源道。


    三人加快了速度,但是沒多遠高冠子忽然一伸手拉住兩人:“且等一等。”


    高冠子上前,側耳仔細聽了聽,然後對兩人比手勢,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


    高冠子順著一旁的山坡輕手輕腳的爬了上去。


    爬到了山脊上,三人藏在一棵大樹後麵,伸出頭來往下一瞧:


    山坡另一側下麵,一條小河靜靜流淌。


    河水中,有一條長長的黑影,扭動著往下遊去了。


    黑影顯得不緊不慢,但是所過之處,一片陰寒之氣飄蕩而過。


    地上的石頭、草木,便都被影響,詭辯成為一片片邪祟!


    三人一直等著,那黑影去得遠了,沿途詭變的那些東西,大半又恢複了正常狀態,但也有約麼一成,徹底變成了邪祟,悉悉索索的鑽進草木中不見了蹤影。


    高冠子說道:“那是一隻蜮。”


    許源點點頭。


    白老眼解釋道:“鬼巫山中的蜮,原本都是各處水係的河神一類。


    它們所在的江河,被運河霸占了,它們自身也被運河龍王打殺隕落,便會有一些殘魂遺魄之類,流落到山裏麵,就成了這水中的蜮。


    這些東西最難對付,它們瘋瘋癲癲,卻又十分強橫,尤其是在水中的時候,格外可怕。”


    許源暗自點頭。


    這一類的邪祟,在各處的“化外之地”極多。


    就比如鬼巫山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位“阮天爺”。


    但這類事情,詭事三衙的所有典籍中,都不會有任何記載。


    許源若是從一個小小檢校開始做起,有個“師父”帶著他,過上三五年,師父可能會將這些事情,在日常辦案過程中一一與他說清楚。


    那隻蜮過去了,三人才從山坡上下來,過了小河繼續往“人廚婆”的地盤而去。


    有兩位跑山人跟著,一路上繞過了所有大邪祟的地盤。


    三人隻花了半個時辰,就來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清澈的河水如同一條玉帶,繞著一片河邊綠洲而過。


    水聲淙淙,好似一群孩童在歡歌。


    兩岸長滿了各種的野花,五顏六色、鮮豔明快。


    稍遠處是一片碧綠竹林,在山風中沙沙作響。


    東岸距離河邊半裏,依山傍水起了一排石屋。


    石牆和屋頂上,長滿了莎草和青苔,顯然已經是有些年頭了。


    朝向小河的這一邊,打開了門板,依托著石牆朝外支出幾根竹竿,竹竿上撐起白布,遮擋住午時有些刺眼的陽光。


    門前豎著一根五丈高的桿子,上麵掛著一道布招,上麵繡著三個大字:


    烹生香。


    此地乃是一處飯館。


    坐在屋子裏,便可以一邊享用美食,一邊欣賞外麵的風景。


    隻不過有些奇特的是,飯館裏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隻有一間屋子。


    而廚子做飯的地方,卻足足占了三間。


    鄧臨嶽五人圍坐一桌,戰戰兢兢,冷汗順著他們的鬢角滑落。


    除了他們外,屋子裏還有另外三桌,每張桌子前都隻坐了一位客人。


    一個是滿身往下滴著屍油的汙泥詭。


    坐在那裏也有半丈多高,它的身軀不斷翻湧,時不時的會有一截人類的枯骨、屍骸從裏麵露出來。


    一個是多手多足的蟲人,身軀細長枯瘦,每一隻手上,都拎著一顆人頭大小血淋淋的眼珠。


    那些眼珠還總是盯著鄧臨嶽五人在看!


    最後一個,是一隻賴皮狼妖。


    全身長著幾十個膿瘡,狼毛大片脫落,已經不剩下幾根了。


    它卻用爪子撓著皮,時不時地就能從那稀疏的狼毛中,抓出來一隻虱子,然後放在嘴裏一咬,啪的一聲爆開,便會放出一團碧綠的鬼火,裏麵藏著一兩隻幽魂,也被它直接吃進了肚中。


    旁邊的廚房中,一名婦人女生男相,比鄧臨嶽還要高出一個頭,身軀魁梧肥碩,唯獨眉眼顯得細小。


    整個廚房隻有她一個,卻是忙而不亂,手腳十分敏捷,迅速的將鍋中的菜品翻炒成熟,然後一分四份端了上來,同時高聲唱喝道:


    “今日開席,第一道菜,溜人肝!”


    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擺在了鄧臨嶽五人麵前。


    五人暗暗叫苦。


    方才從旁邊經過,遠遠便看到此地一排石屋。


    在這山裏哪會有人居住?


    他們今早離開的高家村,便是最後一個村子了。


    所以五人低頭疾行,也不敢看,隻想著快些繞過去。


    卻不料走著走著,忽然嗅到了一陣誘人的肉香!


    接著便魂魄昏沉,失了心智,迷迷糊糊的走進了屋中坐下來。


    那女廚子便歡喜的喊了一聲:“貴客到了,準備開席!”


    五人猛地驚醒過來,再一看:身旁三桌都是邪祟!


    鄧臨嶽已經是六流丹修了,居然也頂不住這詭技,嗅到了香味便跟著進來了。


    鄧臨嶽臉色一變,就要催起腹中火、飛出劍丸——卻發覺,那香味始終在自己的鼻尖縈繞。


    自己的一切能力,便都如同睡著了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再去看四個同伴,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慘然,顯然大家的情況都一樣。


    這一道“溜人肝”上桌,那三隻邪祟便抄起筷子大快朵頤。


    鄧臨嶽五人卻是紋絲不動。


    女廚子怫然不悅道:“貴客們怎的不吃?是嫌棄我的手藝不好嗎?”


    她站在廚房中,瞪著五人,手裏拎著一把斬骨刀!


    鄧臨嶽硬著頭皮,拿起筷子夾起一片來——一閉眼塞進嘴裏,嚼也不嚼用力了咽了下去。


    “味道如何?”女廚子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鄧臨嶽隻能答道:“甚好……”


    “好吃你就多吃點!”女廚子似乎很開心。


    而鄧臨嶽說出“甚好”那兩個字之後,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覺得,真的很好吃!


    於是身不由己似的,手拿筷子飛快又夾起一片塞進嘴裏,這次是真的吃了!


    接著又是第二片、第三片……


    其餘四人不免狐疑,而後又發現女廚子不曾將斬骨刀放下,並仍舊冰冷的盯著自己!


    他們也學著鄧臨嶽的樣子,勉強咽下去一片。


    “味道如何?”


    “甚好……”


    “好吃你就多吃點!”


    五人隻用了片刻功夫,就將一盤“溜人肝”吃了個幹淨!


    “哈哈哈!”女廚子開懷大笑:“貴客真是捧場!既然吃了我的飯菜,就請結一下賬吧。”


    鄧臨嶽悄悄鬆了口氣,原來是要錢,好說好說。


    “店家這一盤菜,售價幾何?”


    “不貴不貴,隻要活人性命一條!”


    五人臉色一變。


    女廚子忽然把臉色一變:“怎麼,幾位顧客想賴賬不成?”


    哚!


    斬骨刀深深地砍進了菜板裏。


    鄧臨嶽拚命催動腹中火,可是那火苗明明就在腹下丹田處,卻就是沒有半點迴應!


    鄧臨嶽隻好硬著頭皮道:“不賴賬,店家稍等片刻……”


    女廚子冷冷道:“幾位貴客不妨商量一下,用誰的命來付賬!”


    五人的眼神頓時變了。


    隻是那麼一瞬間,鄧臨嶽四個人就同時看向了第五人!


    前幾日鄧臨嶽得了“鬼須木”的消息,便找來了自己的三個好友,許諾了豐厚的報酬,雇傭他們協助自己。


    其中一人家裏正好來了朋友,便是這第五人。


    於是也一起叫上。


    畢竟鄧臨嶽給的是真多。


    六流丹修很賺錢。


    第五人怒罵道:“你們真蠢……”


    卻已經來不及了,女廚子古怪一笑:“就是他了?好!”


    於是女廚子一伸手,那胳膊長出幾丈,一把抓住了第五人的脖子,將他直接拎到了廚房中。


    便如同從賣魚的,準確的從水池中捉上來一條活魚。


    她的另一隻手,拔下了斬骨刀,翻轉過來用厚厚的刀背在第五人的腦後用力一敲。


    啪!


    第五人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女廚子將那人按在了案板上,換了一把剔骨刀來,飛快的就將這人開膛破肚……


    “客人們稍待片刻。”女廚子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今日開席的第二道菜,拆燴人頭,馬上就好!”


    撲通——


    她將剛砍下來的人頭一砍兩半,丟進了盆裏,然後用各種調料先行醃製。


    鄧臨嶽四人冷汗嘩嘩往下冒。


    而且都低著頭,不敢看同伴。


    剛才那人罵他們蠢,他們又何嚐不明白?


    這一次把第五人推了出去,下一道菜呢?誰會是第四人?!


    可是能多活一會兒總是好的呀。


    原本以為是來吃席,沒想到自己卻被端上了桌!


    忽然,正在專心做菜的人廚婆抬起頭望向了外麵,而後臉上露出了歡喜之色,熱情的招唿著:“又有貴客登門!”


    “快請入席,正好空出來一個位置。”


    人廚婆接引來人,偏要讓他坐在剛才那人的位子上。


    另外三桌便是有位子,也不讓他坐。


    來人也很奇怪,大白天的走路,卻打著一隻燈籠。


    仿佛是也被那肉香控製住了,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進來,人廚婆怎麼安排就怎麼坐。


    對另外三桌上可怕的邪祟也是視若無睹。


    但他偏偏又不用人廚婆招唿,就把那盞燈籠插在了房梁上。


    人廚婆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卻沒有幹涉。


    肉香的效果較弱,得讓他趕緊坐下,吃下一道菜。


    否則弄不好這人掙紮起來,擺脫了肉香的控製,反而得不償失。


    人廚婆的一切本事,都在一個“廚”字上。


    便如同正常開飯店的一樣,便是香飄十裏,也隻是將客人吸引過來。


    客人來了若是一直吃不到,便是香味再誘人也無用了,客人便會拂袖而去。


    所以“香味”之後得用“菜肴”接住。


    鄧臨嶽方才使不動自己的本事,若是再堅持片刻,不被逼著去吃那一道“溜人肝”,現在已經擺脫肉香的控製了。


    可惜鄧臨嶽不知此節。


    許源落座之後,人廚婆便急急忙忙又迴了廚房,繼續去做那一道“拆燴人頭”。


    許源沒有讓兩位跑山人跟來。


    是因為人廚婆認識他們倆。


    他倆一出現,人廚婆和這裏三隻詭異,便會當場動手。


    這桌子上的四人,怕是活不下來。


    但許源還有事情要問他們。


    燈籠和酒壺,許源都從南城巡值房帶出來了。


    畢竟要進鬼巫山,便是如今實力大增,許源也還是覺得,不管做多少準備,都算不得“周全”。


    許源瞥了一眼人廚婆,然後低頭詢問鄧臨嶽:“閣下姓甚名誰?”


    鄧臨嶽此時哪有心思跟人閑談?


    正努力想辦法喚醒自己體內的“本事”。


    可也不知怎的,人家一問,他就不受控製的開口:“在下鄧臨嶽。”


    “哪一門的,什麼水準?”


    “丹修,六流。”


    “此番來鬼巫山,所為何事?”


    “去豬叫巖,找一株鬼須木。那樹的眼,乃是一枚真種,可助我晉升五流。”


    鄧臨嶽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麼會在這樣的場合,對著一個陌生人和盤托出?!


    可是為什麼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許源便暗自點了點頭。


    不管是什麼樹,看來的確是有一枚真種。


    “這鬼須木有什麼講究?”


    鄧臨嶽不想迴答,努力的閉住自己的嘴,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吐露出來:“這樹兼具陰陽,根須乃是鬼須,樹身乃是陽身。


    根須可以直接從土裏拔出來,在山間行走,快如奔馬。


    樹身上長著樹眼,一顆眼睛代表十年道行,第十三顆眼睛裏,會生出一枚真種。


    可若是再過十年,生出了第十四顆樹眼,這真種便老了不能用。


    鬼巫山中本沒有這樹,我聽說是從上遊順著運河流下來的。


    這鬼須木極不好對付,本身千變萬化,混進普通的林子中,便很難將其找出來。


    而且每一顆樹眼,都能給它一次‘金蟬脫殼’的機會,便是捉住了,也會被其逃脫。”


    許源又問:“那你做了什麼準備,來抓這棵樹?”


    “我煉了一張蛛網,能克製它的‘金蟬脫殼’,但是還沒有什麼好辦法,分辨它的‘千變萬化’。”


    鄧臨嶽用力抽了自己幾耳光,臉都打腫了,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對一切問題都如實迴答!


    許源暗暗一笑,若不是這廝被人廚婆給抓了,自己還真不大容易有這麼一個合適的審問環境。


    人廚婆狐疑的朝許源看了一眼。


    這家夥來了之後,怎麼低聲跟那人說個不停?


    那人為何抽自己耳光?


    人廚婆抽了斬骨刀,進到了店中,語氣不善問道:“貴客做了什麼?”


    “您是貴客,但這幾位同樣也是我的貴客!”


    許源便反問道:“誰家飯店還不準客人閑聊了?廚子就該幹廚子的活兒,認真做你的菜!”


    “……”人廚婆無可反駁。


    這家夥說的好有道理。


    她看向鄧臨嶽:“這位貴客,可需要我幫忙?”


    鄧臨嶽猶豫了一下,身邊這人雖然古怪,可畢竟是個活人。


    “不需要。”


    人廚婆嘟嘟囔囔的迴去繼續做菜。


    許源想了想,又問道:“若是我救你們出去,換你將煉的蛛網給我,可否?”


    鄧臨嶽眼珠子亂轉。


    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人有問題。


    身上必是帶了某種讓自己有問必答,並且不能撒謊的匠物。


    鄧臨嶽在聽到許源這個問題的時候,下意識反應是:先答應了他,等從這邪祟手裏逃出去,我便與他說,那蛛網隻有我能操控,我幫他去抓鬼須木,然後……


    念頭剛冒出來,他便立刻不在往下想。


    而是自我欺騙的想著:好的呀,隻要能逃出去,鬼須木我不要了,真種我不要了……


    可是誰能自己騙了自己?


    那些口口聲聲說“自我欺騙”的,其實內心深處對真相一清二楚。


    所謂的“自我欺騙”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但他這麼一搞,在燈籠的作用下開口迴答,就亂了套了。


    各種前言不搭後語,從他嘴裏冒出來。


    甚至有幾次說話,自己咬了自己的舌頭!


    許源冷冷一笑,就知道這家夥在騙自己。


    於是也不問了,坐在那裏似乎是忽然困倦了,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正在做菜的人廚婆,忽然放下了菜刀,從到一隻酒缸邊,給大家打了一壺酒來。


    然後皮笑肉不笑的給所有客人——包括那三隻邪祟——都倒了一杯:“這酒也是要算錢的。”


    “我用三十二根人鞭泡的,大補。”


    那三個邪祟當然沒什麼顧忌,一口就喝了。


    然後留著口水,繼續盯著鄧臨嶽一桌的五個人。


    鄧臨嶽不想喝,但人廚婆死死的盯著他們。


    許源率先端起來喝了,鄧臨嶽四人也隻好跟著喝了。


    就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就是正常的酒水呀。


    人廚婆便將酒壺放在了他們這一桌,然後繼續迴去做菜。


    “龍吐蜃”能騙得了鄧臨嶽,騙得了店裏那三隻邪祟——它們也都是六流。


    但人廚婆覺察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陰森森地盯著許源:“你做了什麼?!”


    許源笑嘻嘻的道:“喝酒啊,你這店裏沒有招牌寫著不能自帶美酒。廚娘快些做菜,我已有些等不及了。


    你的佳肴上桌,佐以我的美酒,才是相得益彰。”


    人廚婆還是有些狐疑,但做菜的速度跟著變快了。


    須得讓這廝快些吃了第一道菜!


    隻是這“拆燴人頭”本就工藝複雜,人廚婆又是個對美食有自我要求的邪祟。


    便是加快了速度,該有的步驟也是一個不能省。


    眼看著菜要出鍋,店裏卻接連響起一串“撲通”“撲通”的聲音。


    那三隻邪祟,和鄧臨嶽四個,全都歪倒在了地上。


    隻有最後來的那位“貴客”,笑嘻嘻的對著自己,噴出一口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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