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爵是來幫助你們的!”
老秦一把沒按住他,兩條粗壯的膀子便好似橫江鐵索一般都動起來,全身氣血沸騰,要再給這番鬼一記狠的。
但亞曆杭德羅忽然喊了這麼一句,倒是讓秦澤有些摸不清虛實,暫時按兵不動。
老秦看不起一切番鬼。
這其實代表了皇明大部分人的心態(tài)。
數千年來,古老的國度一直都是最強盛的國家。
皇明的子民理應有這種驕傲。
高萬麗那種人,在皇明乃是極少數。
即便是“新匠”的群體,大多數的心態(tài)也都是……西番這匠技別出心裁,放在他們手裏實屬浪費,唯有我皇明匠修,才能將之發(fā)揚光大!
亞曆杭德羅見秦澤不敢動手了,以為自己唬住了這些皇明人,心中不免得意。
卻不料許源嗤笑一聲:“這等膚淺的話術,也好意思到我皇明丟人現眼。”
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縱橫家們,就擅長這個啊。
而且人家一上來就是:陛下您正麵臨著亡國的危機而不自知啊,這一類的。
危機感拉滿的好不好!
再看看你這什麼破爛貨?
幫助我?
跟兩千年前的皇明老前輩們相比,你這功力都不夠啊。
亞曆杭德羅老臉一紅。
好在他本就在海上曬的皮膚褐紅,所以老臉一紅也就是紅了一下,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另外,”許源道:“糾正一下你的認知,本官是皇明祛穢司,占城掌律。
並非你所說的什麼城主。
我皇明根本沒有城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你們紅毛番對我皇明了解的太少了,難怪在南洋屢戰(zhàn)屢敗!”
亞曆杭德羅被最後這句,氣的胡子亂抖。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他們幹絲臘也有類似的諺語。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憤怒,再次欠身道:“是本子爵弄錯了。”
許源靜靜的望著他。
方才那化身黑霧,然後重新凝聚的能力——乃是將自身轉化為了陰魂。
這本事皇明七大門的確很少見。
但正如許源不久之前猜測的那樣,這種能力讓亞曆杭德羅身上的侵染大大增加。
許源先用“望命”看了一下,確認這個紅毛番的確還是人。
不過他的命倒是青色的,粗壯的一道,直升入高空。
但尚未凝聚出命格。
許源又握住了陰陽鍘——
右眼視野中,亞曆杭德羅身邊,縈繞著幾十道陰氣,似守護、卻又似糾纏!
飄蕩不停,就如那海中的海帶。
隱隱似乎藏有自身的意識,並非隻是亞曆杭德羅的從屬!
亞曆杭德羅看到許源忽然按住了一隻巨大的兵刃,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隨即,一枚暗藍色的玻璃鏡片,哢噠一聲憑空滑出,架在了他的眼前。
他透過鏡片觀察了一下,誠懇地稱讚道:“閣下的這件道具,非常強大,令人羨慕。”
許源收起了陰陽鍘,亞曆杭德羅也收起了鏡片。
許源試探道:“你要找所謂的城主,在我皇明和城主類似的官職,應該知府。本官這便讓人帶你們去見他。”
“這個……倒也不必了,本子爵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和大人您談也是一樣。”
“哦?”許源露出饒有興致的樣子來:“你想跟本官談什麼?”
“本子爵的確是來幫助你們的。”
亞曆杭德羅不停地自稱“本子爵”,可許大人就是不上鉤,壓根不問他這個“子爵”在幹絲臘國中,究竟是個什麼地位。
“本子爵聽說,諳厄利亞人已經占領了天竺,並且派遣了使團,一路耀武揚威,準備前往貴國的首都。”
許源意外:“你們是為了此事而來?”
“正是。”亞曆杭德羅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憤慨道:“諳厄利亞人是這個世界的蝗蟲!
他們貪婪、詭詐、邪惡、卑劣!
他們就是一群最最可惡的強盜、偽君子!
你們不了解他們,但本子爵對他們的一切陰險手段了如指掌,本子爵願意幫助你們,粉碎他們的一切陰謀詭計!”
許源揚了揚眉毛。
這個亞曆杭德羅不老實。
首先,許大人可以確定他並非如表現出來的那樣,對皇明的官場製度一無所知。
他是故意來找自己,而不願意去見知府。
他假裝弄錯了,盤算的是:
不遵守皇明的各種禮數,甚至是故意表現得狂悖。
若是追究起來,便是本子爵不了解情況,不知者不罪。
然後許大人還能肯定,幹絲臘和諳厄利亞乃是敵對的兩國。
甚至兩國的關係勢同水火。
否則亞曆杭德羅絕不會冒險深入交趾,來找祛穢司,暗中針對天竺使團。
來找祛穢司,更證明了亞曆杭德羅對皇明十分了解。
這家夥極可能是個“皇明通”,沒準南洋的戰(zhàn)鬥,他還參加了。
“那麼子爵閣下,”許源似乎變得重視起來:“你能不能告訴我,諳厄利亞人這一次來我皇明,究竟有什麼陰謀詭計?”
亞曆杭德羅立刻道:“他們覬覦貴國的一切!諳厄利亞人無比貪婪,他們的職業(yè)者艦隊,會搶劫一切他們視野內能夠見到的商船。
貴國十分富庶,諳厄利亞人會先假裝與你們通商,暗中調查評估你們的實力,並慢慢的尋找機會。
當他們覺得你們虛弱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的發(fā)動一場侵略戰(zhàn)爭!
相信我,為了財富,諳厄利亞人能做出任何事情!”
許源點了點頭:“這一點上,我認同閣下的判斷。”
許大人還有半句沒說:你們幹絲臘人也一樣。
老秦在一邊聽著,慢慢的後撤退了一步。
不再向亞曆杭德羅出手。
但是老秦跟在大人身邊時間也不短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大人似乎和這些紅毛番談的頗為投機,但老秦就覺得……大人好像憋著壞呢……
“我是個直腸子,不會說話。索性就閉嘴了,別壞了大人的好事。”老秦暗暗下定了決心。
許源又問亞曆杭德羅:“但是現在,我們迫切的需要知道,諳厄利亞人的使團,有什麼弱點?”
亞曆杭德羅微微一笑:“本子爵可以告訴您,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您也要理解,我們幹絲臘不會提供無償的服務。”
許源並不動怒:“閣下開個價吧。”
“五萬枚鷹洋,也可以對等換成貴國的金銀。”
許源微微皺眉:“我以為閣下很有誠意的。”
五萬枚鷹洋大約是三萬五千兩銀子。
亞曆杭德羅道:“本子爵提供的情報,有可能讓貴國免去一場滅國之禍,所以這個價格很合適。”
許源擺擺手:“既然如此,閣下請迴吧。本官相信能夠沿海的城市,找到其他的幹絲臘人,願意用更低的價格幫助我朝。”
許源起身就走。
亞曆杭德羅也很能沉得住氣:“那真是遺憾。”
許源已經進了後堂,他卻仍舊沒有開口阻攔。
秦澤便上前一伸手:“請吧。”
亞曆杭德羅不慌不忙的轉身,帶著自己的手下,慢慢走出了祛穢司衙門。
直到他們走出大門口,身後一名手下用幹絲臘語問道:“閣下,皇明人並沒有挽留我們,這和您的預料完全不同。”
“慌什麼?”亞曆杭德羅低聲道:“先找個地方住下來。那個皇明的‘掌律’需要我們。誰先沉不住氣,就會在談判中落入下風。”
許源迴到了後堂,摸了摸下巴:“這個紅毛番不好對付啊……”
單純的比拚耐心許源不怕,但是時間不站在自己這邊。
“不過這家夥忽然主動找上門來,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思路。”
“可以派人去沿海尋找紅毛番,他們一定很了解那些碧眼夷。”
“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亞曆杭德羅身上。”
許源便朝外喊了一聲:“小八,讓狄有誌來見我。”
“是!”
不多時,狄有誌便領了許大人的命令,快馬掛貼,往南交趾沿海去了。
狄有誌走後,許源眼珠子又轉了轉,道:“小八,你能模仿紅毛番嗎?”
郎小八點頭:“沒問題,屬下剛才看清那些紅毛番的樣子了。”
“好,本大人有件事情交給你去做。”
……
亞曆杭德羅五人找了家客棧住下。
這是他們詢問的第三家客棧了。
前麵兩家都把他們當肥羊宰。
一間普通的客房,要價兩枚鷹洋一晚!
亞曆杭德羅的手下破口大罵。
真以為我們不了解你們皇明的行情嗎?
他們也不敢用皇明話罵,而是用他們的母語。
一直到了第三家,才遇到一個誠實的老板。
安頓好之後,亞曆杭德羅便信心十足的準備和那位皇明的掌律大人,比一比耐心。
一夜無話,安靜度過。
晚上五個幹絲臘人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裏,絕不敢出去亂跑。
第二天他們便在城裏逛了逛,打聽一下各種貨物的價格。
“閣下,”一名手下興奮道:“這裏比滿剌加便宜了至少三成!”
亞曆杭德羅眼神閃動,點了點頭。
逛了兩個時辰,他們返迴客棧。
在客棧前的街道上,一名手下忽然看到有個身影在街角閃過。
“咦?”手下道:“閣下,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咱們的人。”
“什麼咱們的人?”
手下急忙追了上去,轉過那個街角,果然看到三個幹絲臘人正飛快的朝祛穢司衙門方向走去。
他用幹絲臘語喊了一聲。
那三人迴頭看到了他,卻露出一副緊張的神情,沒有迴應他,而是加速往祛穢司跑去。
手下心思一轉,喊了一聲“不好”,急忙轉身迴去向亞曆杭德羅稟報:“閣下,我們有競爭者了!”
亞曆杭德羅一聽,立刻加快速度追上去,那三個幹絲臘人跑得更快了。
追趕途中,亞曆杭德羅跟幾個皇明的小販撞在了一起。
打翻了對方的貨物,被抓住了要賠償。
不賠錢就別想走。
亞曆杭德羅心中焦急,丟下了幾枚鷹洋,急忙脫身再追。
但是這麼幾次耽擱下來,他們終究是沒追上,在幾十丈外,眼睜睜的看著那三個幹絲臘人進了祛穢司衙門。
“該死的!”亞曆杭德羅憤怒一腳踢翻了路邊的一個攤位。
攤子上的藥材嘩啦一聲飛的滿街都是。
那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矮胖婦人,嗷一聲撲上來,兩手死命的抓住了亞曆杭德羅的衣服:“賠錢!不賠錢不準走!”
“反了天了!”
“紅毛番敢在咱們皇明撒野!”
祛穢司衙門裏,郎小八和秦澤躲在門房裏悄悄向外張望。
剛才進來的三個幹絲臘人,當然是郎小八帶人假扮的。
看到這一幕老秦疑惑問道:“這女人也是你安排的?”
郎小八:“這個真不是。”
……
亞曆杭德羅被狠狠的訛了一筆。
他們剛問過了占城的物價,那婦人攤子上那些藥材,撐死了一兩銀子。
但是那婆娘扯著他,大喊“番鬼欺負我們皇明人啦”,結果周圍路人群起而攻之。
亞曆杭德羅幾人狼狽不堪,最後給了整整二十枚鷹洋才脫身。
這相當於十四兩銀子!
五個人一肚子火氣,終於擺脫了那些該死的皇明賤民的糾纏。
大老遠的跑來占城,想要大賺一筆。
結果先賠了三十枚鷹洋!
西番對於金錢格外看重,遠超皇明人。
這筆損失讓他們無比肉痛。
他們躲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裏。
一個手下沉聲說道:“閣下,我們必須和那位掌律大人達成這筆交易!”
亞曆杭德羅煩躁的抓著自己的胡須。
本以為自己是占據主動的一方,可是那三個該死的同胞,讓自己陷入了被動。
“閣下,您應該馬上求見那位大人!再固執(zhí)下去,我們就會失去這次機會了!”
亞曆杭德羅用力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我們現在就去見那位大人。”
五個人從巷子裏鑽出來,快步來到了祛穢司大門前。
“幹什麼的!?”
老秦猛地橫身堵上來,瞪著一雙豹眼,滿臉的不善。
亞曆杭德羅臉上堆著笑容:“你不認識我了?昨天我們剛見過,我來求見掌律大人。”
老秦當然記得,但他還是盯著亞曆杭德羅打量了半天,才露出一個恍然的神情:“哦,是你們啊。”
“對對,我們相見掌律大人,可以進去吧?”
亞曆杭德羅就想往裏走,又被秦澤攔住了:“幹什麼?這裏是祛穢司衙門!番鬼就是沒規(guī)矩!”
亞曆杭德羅茫然,什麼意思?
秦澤切了一聲,手指頭搓了搓。
亞曆杭德羅心中大罵不已,腐朽的皇明,居然公然索賄!
旁邊的校尉很湊趣的說道:“秦頭兒,這些番鬼不上道啊。”
“咱家大人那是他說見就能見的嗎?”
亞曆杭德羅無奈,拿出一枚鷹洋遞過去,秦澤氣笑了:“看不起誰呢?”
亞曆杭德羅一咬牙,又拿出九枚。
秦澤還是不接。
亞曆杭德羅隻好繼續(xù)加價。
加到二十枚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沒錢了。
但秦澤還是不接。
亞曆杭德羅隻好向幾個手下使眼色,他們在身上摸了半天,又湊了十枚,秦澤這才接了過去。
“在這裏候著,我去給你們通稟。”
秦澤轉身而去,還故意嘀咕了一聲:“窮酸。”
亞曆桑德羅捏著鼻子忍了。
皇明人罵他們別的,他們可能不服氣。
但罵他們“窮酸”,就隻能認了。
的確沒你們皇明人有錢。
在我們幹絲臘,求見一位大公,也就是這個價錢了……
秦澤進去時間不長就迴來了:“大人公務繁忙,你們是進去等著,還是明日再來?”
“我們等。”亞曆杭德羅趕緊說道。
什麼公務繁忙,分明是在見那三個攪局的家夥。
“那……”老秦一臉的不情願:“跟我來吧。”
老秦將他們帶進去,找了個簡陋的房間:“就在這裏等吧,不準亂跑!”
五人進去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連口水都沒有。
五人越等越心焦。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說道:“幾位貴客這邊走。”
他們趴在窗戶上往外偷看,隻見一個祛穢司校尉,領著那三個幹絲臘人,有說有笑的出去了。
五人立刻衝出來,要去找那三人理論,可是剛出門沒多遠,迎頭撞上了秦澤。
“走吧,大人要見你們。”
五人隻好又跟著秦澤往裏麵走。
亞曆杭德羅心中分外不安,又跟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們不情不願的又湊了十枚鷹洋,亞曆杭德羅悄悄塞進秦澤手中。
“那三個家夥,跟大人談了些什麼?”
秦澤把一摞鷹洋在手裏掂了掂,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還能有什麼事啊,跟你們昨天一樣。”
亞曆杭德羅急了:“大人答應他們了?”
秦澤把錢往懷裏一揣,轉身就走:“這點錢,隻夠買一個問題的答案。”
亞曆杭德羅:“……”
……
許源還是在值房內接見了他們。
“你們還沒走?”
亞曆杭德羅行禮後,道:“閣下,價格上可以再商量……”
“不必了。”許源端茶送客:“本官已經找到了更合適的夥伴。”
於雲航立刻推門進來:“幾位,請吧——”
亞曆杭德羅急忙道:“閣下,沒有人比我們更合適!這次諳厄利亞使團的團長理查德,我跟他交過手!”
許源端著茶杯,斜睨他一眼,帶著懷疑:“交過手?那位團長是六階戲法師……”
許大人用望命看過了,亞曆杭德羅的位階相當於皇明的七流,也就是三階職業(yè)者。
這讓亞曆杭德羅更加確信,剛才那三個混蛋向皇明人泄露了一些情報。
“是這樣的,”亞曆杭德羅急忙說道:“我曾經在皇家卡斯蒂裏略號上服役,而理查德曾經是諳厄利亞海軍勝利號戰(zhàn)列的艦長。
我們在大海戰(zhàn)中交過手,不管剛才那三個人對您說了什麼,請您相信,我遠比他們更了解理查德!”
許源慢慢放下了茶杯:“哦?你說的都是實話?”
“絕對是實話!”亞曆杭德羅拍著胸口:“本子爵從不欺騙朋友!”
許源點了點頭。
心中忽然明白了:昨日龜甲占卜的吉相,原來應的不是“榮順厚”的繭食——那是前日吉卦的應現。
昨日應現的是這個亞曆杭德羅啊。
“那麼我們再來商議一下交易的價格,我的朋友,你要的價格太高了。”
亞曆杭德羅問道:“大人能接受什麼價格?”
許源道:“本官不想付出哪怕是一枚鷹洋……”
亞曆杭德羅急了:“閣下太沒有誠意了!”
許源抬起手:“稍安勿躁,本官不給錢,但本官可以帶你們一起賺更多的錢!”
亞曆杭德羅心中一動:“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也有一家商號,就在城外的運河碼頭上。你們應該明白運河碼頭的便利。
你們需要什麼貨物,本官的商號都可以幫你們收購。
而後本官的商號負責將貨物運到海邊,你們販運迴幹絲臘,如何?”
亞曆杭德羅身後的幾個手下,忍不住悄悄扯動他的衣襟。
趕快答應!這可是潑天的富貴!
西番不能在皇明做買賣。
正州那邊皇明的各大商號,會將貨物裝船,偷偷摸摸的運到南洋賣給西番,這個價格就非常昂貴了。
即便如此,這些貨物隻要運迴本國,就是三倍以上的利潤。
能做這種生意的皇明商號,暗地裏都有皇明海防水師的幹股。
他們合作的對象,也都是西番各國的大海商。
亞曆杭德羅根本擠不進去。
許源繼續(xù)說道:“隻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個實力,將貨物從交趾運迴幹絲臘呢?”
亞曆杭德羅便覺得,自己被這位皇明的高官看穿了。
他需要一艘武裝商船!
否則沿途的海盜就能把他吃了。
還需要招募一批“水手”職業(yè)者,至少要有一位五階,在船上坐鎮(zhèn)。
但現在,他什麼都沒有。
他冒著巨大風險,深入交趾來見許源,便是因為他就是個隻有“子爵”名頭的破落戶,他連艘船都沒有。
亞曆杭德羅狠狠咬牙,拿出了在大海風浪中磨煉出來賭徒勇氣:“請您放心!我會帶著您給我的承諾返迴滿剌加。那裏有我們幹絲臘國家銀行的辦事處,您的承諾足夠讓我貸到一筆巨款,我馬上就能夠成為一位武裝商船的船主!
我會有能力,在汪洋大海上,保護我們的財富,不受那些豺狗一樣的海盜的威脅!”
許源頷首:“好,那麼我的合作達成了。”
“多謝閣下的信任!”這次,亞曆杭德羅單膝跪地,手按左胸,深深低頭。
而後,他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為了表達我的誠意,這是職業(yè)者十三神途的概況,裏麵記錄了每個職業(yè)的弱點。至於理查德的問題,我會慢慢向閣下說明。”
許源便感覺到,自己“商修”的道行,開始顯著增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