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看到迴信後,愣了一下,滿心疑惑,忍不住轉頭問身旁的謀士:“郡主知道我們已在城中了?”“頭兒,咱們進城極為隱蔽,郡主一心撲在軍政要務上,向來不把淮南十八山的山匪放在眼裏,理應不會留意我們的行蹤!敝\士眉頭緊皺,神色凝重地勸道:“依我看,這極有可能是一場鴻門宴,咱們犯不著以身涉險,實在沒必要去赴約!”
張三聞言,雙眉一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沉聲道:“咱們邀郡主出城會談,她僅帶著五百人就敢赴約,明知道咱們山匪有一萬人,且約定地點在平野開闊之地。她一個女子,都有這般膽量,我要是退縮了,往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傳出去,整個淮南十八山的山匪都得跟著丟麵子。”
張三心底清楚,蘇輕宛出身淮南王府,王府上下皆重忠義,行事有底線。即便這真是鴻門宴,他也決意闖一闖。
畢竟此前與郡主有過一次會談,他覺得郡主絕非背信棄義、會對來使痛下殺手之人。再者,若郡主真在鴻門宴上殺了他,必定會引發十八山的動亂,淮南王府也不願看到這般局麵。
思及此處,張三心一橫,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決定隻帶謀士前去赴約。
蘇輕宛聽聞張三前來,為表尊重,親自出門迎接。張三和謀士騎馬而來,動作利落,下馬後恭恭敬敬地行禮,比起初次見麵,禮數周全了許多。蘇輕宛笑意盈盈,將二人迎進王府。王府外院,西南精銳整齊列陣,值守井然有序。
小寧將軍雖未身著鎧甲,卻穿著一身利落的窄袖短打,幹淨幹練,手中緊握著長劍,周身散發著久經沙場、上陣殺敵的將軍威壓。張三也曾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對這種氣勢再熟悉不過,見此情景,心中不禁暗暗吃驚。
他明白,西南那邊若隻是派些庸才來應付蘇輕宛,或許他還有周旋的餘地;可如今派來這般厲害的角色,足見西南對郡主極為重視。
席麵設在荷花亭內,池中錦鯉悠然遊弋,晨風與小寧將軍一左一右分立兩旁。
蘇輕宛熱情地邀請張三和謀士入座,並親自為他們斟酒。謀士心思細膩,見蘇輕宛要斟酒,連忙伸手,想接過酒壺,客氣道:“郡主,哪能勞您親自動手,讓我來吧!
蘇輕宛輕輕往後一避,笑著婉拒:“王府待客,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這是府中婢女們精心釀製的桃花酒,雖說不如淮南的青稞酒那般醇厚濃烈,可口感清甜爽口,別有一番風味,二位不妨品鑒一二!
說著,蘇輕宛率先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她神色坦然,毫無異樣。張三本就未曾懷疑過她會下毒,見此情景,也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杯酒下肚,眾人一番寒暄。
蘇輕宛放下酒杯,神色認真,開口問道:“張公子主動提出要談,可是有了定論?”
張三聞言,微微坐直身子,一臉誠懇地說道:“郡主想必也聽聞了城中的流言蜚語。我們曾經在淮南犯下大罪,百姓們對我們恨之入骨,壓根不歡迎我們歸降。就算歸降了,往後與百姓一同生活,怕是也難以融入,紛爭必定不斷。往小了說,可能隻是口角之爭,引發局部混亂;往大了講,說不定會演變成大規模械鬥,到時候官府還得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維穩。我當初不願歸降,也是為了山中百姓考慮。郡主,您看咱們能不能找到一條彼此都能接受、相互退讓的路?”
蘇輕宛輕抿一口桃花酒,目光流轉,笑意漸濃。她心裏清楚,人一旦示弱,往往隻能任人宰割,張三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
如今張三主動退讓,她若趁機步步緊逼,反倒顯得小家子氣。
蘇輕宛並未趁火打劫,而是輕聲問道:“那你心中的想法是怎樣的?”
張三微微猶豫了一下,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咬咬牙說道:“淮南十八山可以歸降,可我們山匪心裏實在沒底,就怕歸降後融入不了城中生活,被百姓們追著打罵。所以,至少……得給我們一個實實在在的保證,讓我們有底氣、能安心地留在城中!
蘇輕宛微微挑眉,追問道:“什麼樣的底氣,你不妨直說!
張三神色不自然,偷偷看了一眼蘇輕宛。此時,午後的陽光正好,灑在蘇輕宛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襯得她愈發沉魚落雁,美得不可方物。
就在張三躊躇之際,謀士在一旁壯著膽子說道:“郡主至今尚未婚配,我們頭兒也還是孤身一人,後院清淨得很。若郡主真想徹底收服山匪,不如嫁給我們頭兒,兩家結為秦晉之好!”
此言一出,小寧將軍滿臉不屑,輕哼一聲:“喲,這天還沒黑呢,你就做起美夢了?”
綠竹也跟著附和,語氣中滿是嘲諷:“你想得美!”
小寧將軍和綠竹幾乎同時出聲,張三頓時滿臉尷尬。
他提出這個想法,純粹是為了山匪的利益,想尋一條捷徑。既不想與官府大動幹戈,又不想山匪們歸順後整日提心吊膽,與淮南王府結親,在他看來確實是當下最好的選擇。隻要結了親,往後百姓即便想鬧事,也得掂量掂量後果。更何況,蘇輕宛生得這般貌美,張三本就慕強,心底其實也有幾分心動。
被眾人嘲笑一番後,張三強裝鎮定,硬著頭皮看向蘇輕宛,問道:“郡主意下如何?”
淮南郡主嫁山匪,這事兒誰能想到?
張三定了定神,繼續說道:“我出身淮南望族張家,當年淮南一族慘遭滅門,家父因誓死效忠王爺,不肯歸順朝廷,最終被斬殺。母親、兄長還有姐妹,也都沒能逃過一劫,唯有我僥幸逃過。論起來,我們張家祖輩都忠心耿耿地效命於王府,並非天生的山匪。我幼時也曾苦讀孔孟之書,研習君子之道,一心打算走科舉之路,謀個前程。誰能料到世事無常,最後竟落草為寇,背上這罵名。若不是那場變故,在淮南,我與郡主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蘇輕宛神色一動,追問道:“張嘯之是你什麼人?”
張三連忙恭敬迴應:“正是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