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邦事無巨細(xì)的叮囑,陳恕心中更茫然了。
他看劉邦的吊兒郎當(dāng)形象和無賴風(fēng)範(fàn),絲毫不見長輩的穩(wěn)重,但其字裏行間又都透露著殷切。
所以,其實他應(yīng)該姓劉的嗎?
所以,張良才會庇護(hù)他,劉邦才對他如此關(guān)照?
“哞……”
隨著一聲洪亮的牛叫,陳勝牽著大青牛從狼藉一片的叢林走出,站在了篝火前。
“爹!”陳恕欣喜站起身,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管劉邦具體是何來意,現(xiàn)在他爹陳勝來了,他就感覺似是有了依靠。
而且他爹在麵對如此狼藉的兇獸戰(zhàn)場,還能保持波瀾不驚,真實身份怕是也要唿之欲出了。
陳勝衝陳恕按了按手,示意此事無礙。
然後他盯著以肘撐地流裏流氣斜躺在地上的劉邦說道:“他是我的兒子!”
“嘁,一個憨子罷了,誰樂意跟你搶!眲钹托,並沒有任何站起身寒暄的意思。
“你該迴去了!”陳勝平靜站立著,聲音也古井無波。
“迴唄,你嫌我闖禍,他嫌我礙事,我不迴又能有什麼辦法。”劉邦一笑,笑容中盡顯無奈和苦澀。
緊接著,又有嬉笑堆上他的臉,他抬手指了指火上的半匹馬:“等我吃了這頓肉就迴!
樊噲烤肉很有一套,他連連揮掌拍打火焰上的那半匹馬,肉眼可見篝火一寸寸隨著他的掌勁滲入烤肉中。
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水霧蒸汽從烤肉中逸散,濃鬱的肉香也開始撲鼻。
劉邦卻又是沒好氣踹了樊噲一腳:“要死啊你,烤肉烤這麼快,著急趕迴去投胎!”
樊噲早就習(xí)慣了劉邦沒來由但並無太多惡意的小脾氣,他拽下一根好似肉山的馬腿遞給劉邦,又將另外一根馬腿遞給陳勝。
最後塞給了陳恕一塊肋排,他才抱著馬身大肆啃咬起來。
肉山一般馬腿將劉邦身形完全遮掩,但劉邦絲毫不認(rèn)為這有什麼不妥,也趴在馬腿上大肆啃咬。
陳勝沒有拒絕樊噲的殷勤,但也沒有完全接受,他轉(zhuǎn)手將馬腿遞給了身後的大青牛。
“哢嚓哢嚓……”大青牛將房梁粗細(xì)馬骨,一同嚼碎吞咽了下去。
在見識過大青牛嚼碎人的腦袋駭人事件後,陳恕也不認(rèn)為一頭牛吃肉會有什麼不對。
他對著懷裏有他半截身子那般大的肋排,惡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唔,這烤肉香則香矣,就是筋道彈牙到離譜。
幸好他也有不錯的實力傍身,若是尋常人,怕是要拿刀子切成肉末才能吞下。
烤肉入肚後,一股暖流自腹部升起,而後蔓延全身。
沒吃幾口,就全身暖洋洋,且有一種極為滿足的飽脹感。
劉邦從肉山上露出滿是油汙的臉看向陳勝:“老陳,整個天下我就看好你,要不咱們聯(lián)手把嬴政那廝拽下馬來,咱們一同做那至高無上?”
“吃完趕緊滾迴去。”陳勝根本不給劉邦好臉色。
看似是劉邦救下了陳恕,也確實給了陳恕一些好處,但也因此讓陳恕徹底浮出了水麵。
原本那些人還隻是懷疑和試探,現(xiàn)在確定陳恕就是主要目標(biāo)之一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行動來。
“嘁,你裝什麼正經(jīng)人。我被驅(qū)逐關(guān)押,你是隱姓埋名被釘上釘子束縛,此事沒有比咱們哥倆更合拍的了。”說著話,劉邦站起身,蹭擠到了陳勝身旁。
他拿肩膀撞了撞陳勝,滿臉都是賤兮兮的笑容:“說真的,我感覺這事能成,到時讓楚王那個莽夫打前陣,咱們兄弟倆坐收漁利……”
但陳勝根本沒搭理劉邦,而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你望天做什麼,倒是迴應(yīng)一句啊,行還是不行?”劉邦不耐煩起來。
“來了!”陳勝沉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然後他轉(zhuǎn)身拉起陳恕,一同騎上大青牛鑽進(jìn)了叢林。
陳恕不明所以地迴頭看去,隻見逐漸黯淡下來的天空,有一道刺眼的流光自九天而落。
劉邦也發(fā)覺了天空中的不對,他跳著腳,指著急速墜落的隕星破口大罵:
“催催催,催你娘的催!老子跟老陳聊幾句話怎麼了,耽誤你跟嫦娥睡覺了嗎……”
樊噲是能出手,就絕不逼逼叨叨的那種。他蹬碎大地,縱身躍上高空,正麵迎向隕星揮拳便砸。
“轟……”
在近乎耳鳴的劇烈震蕩聲中,半空中的隕星爆成了粉塵。
頓時,天地間充斥滿了無盡的白光,罡風(fēng)亦是唿嘯不斷,周圍的林木更是被瞬間撫平並壓進(jìn)了泥土裏。
但所有的罡風(fēng)和威壓,在到大青牛身旁後時,似是被無形的屏障阻攔,再也難進(jìn)一步。
大青牛後背上的陳恕,衣衫都未曾淩亂,隻有大青牛走路時帶動的清風(fēng)拂麵。
沒等陳恕發(fā)問,陳勝便主動開口說道:“恕兒,你別管他們?nèi)绾危b管按照你的想法去過活!
陳恕側(cè)起耳朵,還想要等後話。
但,沒了。
“是,爹。”陳恕心事重重地應(yīng)了一句,也不再另外多問。
爹不想告訴他,那他多問也無益。
或許隻能等他實力提升後,才能親自去揭開那一層一層的神秘麵紗。
迴到采石場,陳恕見小黑驢正懶洋洋打著飽嗝,藏於山洞中的百姓也均被放了出來。
百姓們雖然對連番的變故心生驚恐和困惑,但在工頭和官差的嚴(yán)令下,他們又不得不繼續(xù)勞作。
天神打架,即便打得頭破血流,隻要沒有將他們這些凡人一同打死,那他們就會有無窮盡的工作要做。
“你這黑貨,我養(yǎng)你有什麼用!毙闹恤d悶的陳恕跳下大青牛,先是沒好氣地給了小黑驢的肥臀一巴掌。
別人的坐騎都是隨著主人一同衝鋒陷陣,唯有他的小黑驢是一個奇葩,遇事先賣主人。
“我能幫你盡孝心吶!毙『隗H覥著臉走向陳勝,並直立起身軀給陳勝揉捏肩膀。
它剛才撿到半匹馬和成堆的禿鷲屍塊吞下,正懶洋洋的不想動。
奈何陳勝和大青牛是真神,此時的它毫無反抗之力。
“去去去,幹活去!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讓恕兒幫你幹活,我活剝了你。”陳勝沒好氣推開小黑驢,隨著百姓一同去搬運石料。
待石料裝滿車,他再次趕著大青牛隨著車隊一同消失在叢林中。
“我爹這是想做什麼,到底是想建城,還是不想建城?”陳恕有些摸不清他爹的心思。
若是想建城,以其大能者的身份,輕輕鬆鬆就能劈山裂石,說不定能搬來一座小山當(dāng)城牆。
若說他不想建城吧,他卻又勤勤懇懇勞作,比任何百姓都要辛苦。
“你爹?誰知道他腦子裏在軸什麼,反正他每天心事重重,似是誰欠他錢。”小黑驢略帶委屈地抱怨。
而後,它舒舒服服歪躺在地上衝陳恕吼道:“陳小賊,你快幫本王幹活去,把後續(xù)十天的石料開采出來才能離開!
小黑驢臉皮糙厚,它才不在意陳勝的威脅。
能享福,誰樂意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