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的小動作並不算太過分，人也沒有死多少，最關鍵的是，各家在官府中的力量損失慘重，家家都拿出了對手所扶持官員的黑料，論罪伏誅的官員們，也都是被上級官員以大秦律令執行的，一切都是在規則範圍之內，並沒有逾越的行為。


    乍一看的確是正常的爭鬥手段，可一些人心中總有些不安，畢竟遭殃的官員太多了，幾乎都要損害各家在官麵上的根基了，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某些聰明人立馬就想到會不會有人在暗中引導或者摻和，那些官員們又不是白癡笨蛋，再是囂張跋扈，幹了壞事之後，多少也會記得擦一下屁股。


    要找他們的黑料或者觸犯律法的證據並不困難，但應該是小懲大誡，丟官免職已經算是比較重的了，遑論砍頭，甚至連累背後的家族。


    雖然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各家也不乏頭腦簡單之輩，不管不顧地仗著家族權勢胡作非為，連屁股都不擦幹淨，可大部分人應該不會這般不理智。


    可如今的情況卻是，落馬的官員們，證據實在是太過於充分了，根本就無法辯駁得那種，有心想要拉扯都無能為力，付出與迴報並不對等。


    如此詳盡的證據，要說各家發力，也不是找不出來，可做事的年輕子弟閱曆不夠，所能夠調動家族的力量有限，他們的思維也沒有這般全麵，應該做不到這等程度啊。


    不放心之下，他們暗中展開了調查，就從自家負責的子弟身邊入手。


    費了許多精力，調查了半天，結果卻是相當不理想，壓根就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來，那些證據什麼的，的確是他們各家的子弟自己查到的，並不是突兀地被送到他們手中的。


    子弟們身邊也沒有陌生人出現，都是之前的老人，也未曾引導過辦事子弟，不像有什麼陰謀詭計的樣子。


    費了半天勁，各家的長者們，最終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們有些小瞧了自己子弟的能力，之前一直在家族學習，未曾真刀實槍地操練過，很多東西都看不出來。


    隻有真正遇到事情，在解決事情的過程中，他們的能力才漸漸地發揮了出來。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讓各家長者們非常滿意的，一個家族要想傳承下去，人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家族子弟有能力，才能夠支撐家族的發展和壯大，若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再大的家底也會被折騰空。


    無數傳承久遠的家族之所以落魄，除了在下注的時候眼光出現了問題，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家族子弟培養廢了，後繼無人，不但無法守住家族的產業，更是將家族底蘊給敗光了，才最終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


    但凡門閥世家，對於家族子弟的培養都是相當上心的，固然少不了一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可大多都是有頭腦的，或者說他們的能力或許差勁，但絕對不是什麼蠢材，有些事寧願不做，也不會輕易給家族帶來損失。


    原本不被寄予厚望，而是被打發出來負責家族產業的年輕子弟，突然在考核試煉中展現了自身的能力，作為家族的長輩，自然會產生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心中更是竊喜，家族後繼有人。


    手段或許過分了一點，但這等殺伐果斷的性格，卻是讓他們相當滿意的。


    確認隻是自己家子弟初露崢嶸，而不是有第三方勢力渾水摸魚，他們這些老家夥也就徹底放心了，沒有半點幹涉後輩子弟的行為，甚至為了更好地鍛煉他們，讓他們把自身的能力全部展現出來，還或明或暗地給與了幫助。


    一個是為家族效力多年的老人，一個是新生代，從來沒有接觸過家族的事務，兩者所能夠調動的資源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有家族老人們給予的幫助，各家子弟做起事來就更有信心了，手段也越發淩厲，出手也越發精準、狠辣，被殃及的池魚也越來越多。


    老人也好，新人也罷，根本就不知道，並非是各個家族子弟表現出眾，值得培養，那都是姚廣孝或者說錦衣衛的手筆。


    滲透進方方麵麵的錦衣衛，如今想要幹點什麼事情，可比之前要輕鬆多了，不需要刻意地安插人手到各家子弟身邊，也不需要偷偷提供什麼證據，這種行為，就算再隱蔽，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總有被查到的風險。


    在姚廣孝的親自布置下，錦衣衛的行動相當隱秘，暗中的引導更加隱蔽，甚至都不會被各家所察覺，就連被引導的人，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也許隻是走在大街上，無意間聽到幾個路人的閑聊，就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線索和方向，乃至重要的證據。


    也許是在酒樓喝酒吃飯的間歇，聽到其他食客的八卦閑聊，就暗自記在了心中，作為一條線索一路追查下去，最終有了極大的收獲。


    甚至於是在青樓尋歡作樂的時候，情到濃處，枕邊人的一句話，就能夠讓他們心中一動，有了新的想法。


    一切的引導、指引都是這般潤物細無聲，若非是這些家族子弟本身也有些能力在身上，換成那些不學無術之人，哪怕聽到了也隻會當成耳旁風，全然不會放在心上，讓姚廣孝和錦衣衛的一番布局、謀劃全部落空。


    可惜啊，姚廣孝算計得很是精準，能夠被各家派來負責具體事務的家族子弟，都是家族中不太受重視的核心弟子，他們被家族培養多年，最大的作用就是成為家族的枝幹，為家族供血。


    這樣的人，絕大部分都是有著真材實料的，否則損失的就是整個家族，家大業大的，又不是某個人或者某房的一言堂，總得要顧及一下吃相。


    總體而言，錦衣衛的行動是成功的，順利地引導各家子弟發現了應該讓他們發現的，並且付諸了行動，讓石門郡的官場形勢一片大亂。


    官場上近乎人人自危，姚廣孝麵上也是不好看，但心中卻是在不斷偷笑，默默地按照著自己的計劃，將一個個官員調動到空缺出來的位置上。


    各家在石門郡明爭暗鬥了2個月的時間，鬥得你死我活，死得人雖然不多，甚至明裏、暗裏的力量也沒有損失多少，就連石門郡空出來的利益也被占據了不少，都認為大有收獲。


    可誰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原本在石門郡官場上的力量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損失，雖然後續重新拉攏或者安排了一批官員，但卻遠遠比不上之前。


    更何況這些臨時拉攏和安排的官員，與各個家族的關係可遠不如之前那些官員們密切，還需要長時間的維護和利益往來。


    其實真要說的話，姚廣孝和錦衣衛的動作並非是毫無破綻的，總會有痕跡和線索留下，隻是沒有引起各家長者和子弟們的注意罷了。


    這不是能力問題，單純是眼界的問題，在姚廣孝看來，掌控石門郡，最核心的就是政權、軍權和財權這三方麵而已，軍權不用說，大部分府軍都被葉白掌控，後續重建的府軍，主要軍官和將領也都來自龍武衛，衛青的10萬大軍更是最堅實的靠山。


    政權方麵略微要單薄一些，葉白在石門郡待的時間不算太長，雖然動用了各種手段，掌控了不少的官員，可距離完全掌控石門郡地方官府，還差得有些遠。


    姚廣孝這般因勢利導，暗中引導和推波助瀾，利用各家明爭暗鬥的機會，對石門郡的官員們來了一場大清洗，順勢將被葉白掌控的官員們推上了高位。


    石門郡因為瀕臨大草原，時常遭受草原騎兵的入侵，麵積沒有武安郡那般大，隻有6府之地，原本借助著戰爭，葉白不過暗中控製了兩名知府，現在被姚廣孝這般一操作，6名知府有5名都是被葉白完全掌控的，剩下的一名也早早地就向姚廣孝投誠，屬於他這一係的官員。


    這種官員，在忠誠度上麵，自然是不如融合了官員卡的官員們，可隻要姚廣孝保持著足夠的權力，就足以震懾他們，不敢隨便背叛。


    換言之，石門郡6名知府都已經成為了自己人，再加上其他被掌控的官員們，姚廣孝如今在石門郡也可以算得上是權勢大漲了，近乎完全掌握了石門郡的政權。


    政權、軍權在手，財權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爭，士、農、工、商可不是一句空話，真要是想要幹點什麼，一紙命令下去，各家在石門郡的利益全部都會落入到姚廣孝的手中。


    從一開始，姚廣孝就沒有摻和蛋糕的分割，也沒有插手利益爭鬥，除了送上門來的，並沒有主動伸手，全都留給各個家族了。


    不管他們如何分配利益，賺到多少錢，不過是暫時保管而已，隻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將各家在石門郡的錢糧全部掏空，各家的黑手套、白手套對於官府來說，不過是尿壺而已。


    各家派來的主事者，格局可比不上姚廣孝，他們一心盯著實際的利益，爭搶利益，從這個方麵去調查，怎麼可能查到姚廣孝和錦衣衛的手筆，從頭到尾都被蒙在了鼓裏。


    全然不知道，他們自認為的利益爭奪，一直都是被姚廣孝監視和引導著，一直都在為姚廣孝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