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楊,你告訴姐姐,你是偷孩子的幫兇嗎?你有沒有參與?”
林楊看著她哭泣的臉,有些不明白她的變臉速度怎麼那麼快。
不過想到自己為了母親和自己的安全物資委曲求全做下的那些戲碼,也不意外了。
也許,他們林家就是有演戲的基因呢!
隨著林棉掉落的眼淚,他的思緒迴到了三年前。
當時,他哥跟他爸大吵,一直想要林家出動一半的力量出去尋找他姐,被他爹拒絕。
甚至以建立林家分地勢力為主要目標,順便找他姐都不行。
那天,他隻知道他哥跟他爸在書房大吵一架。
第二天醒來後,就聽見大哥和二哥淒厲的嚎叫了。
樓下的傭人說,“三少爺襲擊了大少爺和二少爺”。
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自家親哥到底要幹什麼?
這般魚死網破,他肯定是不打算在家裏過了,那他會去哪裏呢?
他想不明白。
隻隱隱覺得,他哥要孤注一擲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懵懵懂懂又忙忙乎乎的收拾了一個大行李包。
金銀珠寶玉石小古董,薄衣服厚衣服,匕首藥品,還有許多小包裝的吃食......
愛吃零食的少年,此時的囤貨倒是派上了用場。
他一邊收拾,一邊落淚。
他隱隱覺得的,他該成長了,以後哥走了,出去找姐,媽就是他一個人的責任了。
他得把媽護好了,讓哥和姐迴來有個家。
不然,他也沒臉活著了。
過去二十幾年,上麵好幾個哥哥姐姐壓著撐著,家庭的重擔或者榮耀,都用不到林楊去分擔或努力,林楊也就放任自己當個無所事事的小紈絝。
可父母都是人中龍鳳,他就是再紈絝,也不蠢。
他哥連林鬆林柏都報複了,朱桂嬌那個惡毒的女人肯定跑不了。
他比較糾結的是,他哥會不會去報複林棉。
畢竟,他們曾經是把她當成親姐妹對待的。
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他神思恍惚地來了安家附近。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跟過來到底想要做什麼,隻是就想過來看著。
人說,善惡隻在一念之間。
他也想知道,如果他親哥真的對林棉動手,那一刻,他到底會不會選擇阻攔。
到底他是將林棉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二十多年,感情上又被從小教育保護姐姐,所以,他不可能在感情上立刻抽離。
可他的立場,又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或許老天爺也是看不得他那般糾結,叫他在安家門外遇見他哥。
二人進了安家後,又叫他看到那一幕。
他一直以為林眠就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
對於占了他親姐姐輩子的事情,十分愧疚懊惱。
對於他親媽的所作所為十分愧疚,羞慚,難堪......恨不得以身報之。
這些都是她的原話。
直到他在安家的院子裏,聽到她跟安家的女傭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不是一個媽生的就是不一樣,平常看著多疼我,一遇到事兒了,就知道誰遠誰近了。那女人都已經丟了二十六年了,他還鬧著找什麼呀
不過是沒事兒找事兒,借著引子想跟我大哥二哥奪權罷了!
天天拿那件事說我,我又做錯什麼了?
我是最無辜的好嗎?
她自己天生命不好,怪我了?
要怪隻能怪自己命賤,命苦,享受不了林家的富貴,老天爺才派我來替她享受。
那林楓一看也是個命短的,他若鬧著出去找就讓他去,最好這輩子都別迴來了!
也省得折騰這麼一出戲來,讓所有人都不開心!”
這一刻,他所有的糾結、難過、複雜......都在聽到這些話的那一刻,顯得分外可笑。
林楊忍不住想,果然啊,古人誠不欺我。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基因的決定性,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即便在自己母親的膝下,被如珠如寶,悉心精細的教養長大,她骨子裏的惡還是去除不了的,像她那個親媽一樣。
這一刻,林楊覺得,她受什麼懲罰都不為過了。
別說什麼無辜不無辜!
作為既得利益者,有什麼資格談無辜?
罪不及子女的前提,該是惠不及子女。
總不能占便宜的時候,你不是故意的。
受懲罰的時候,你還是無辜的。
你最無辜!
全天下你最清白!
結果你占的便宜最沒夠!
林楊在心裏翻天覆地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好心情走出去。
眼睜睜看著林棉上演了一場極限變臉,他自己也開始學著像這些虛偽的大人一樣演戲,虛與委蛇。
於是,在他親眼看著他哥抱著一個小孩兒包袱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故意叫住了林棉,讓她沒有機會迴頭。
而他,也不會再迴頭。
……
“是,我是參與了!我是故意的!我看到了我哥抱走你的孩子,故意叫住你,沒有讓你迴頭!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
林楊越說越大聲,越來越激動。
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
林家所有人都懵了。
隻因林楊在他們的眼裏,從來都是一個缺根筋的廢物點心,或者沒心機的單純大男孩兒。
誰也沒想過,他還真幹了這樣的事兒啊!
關鍵是,他不僅幹了,還裝的沒幹過,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份心機,有多可怕,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了。
連林老爺子都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還有這兩下子。
蕭老太太也是刮目相看。
隻有喬晚和林楓,很是欣慰。
不愧是他們的弟弟,心有溝壑。
林鬆冷笑,心裏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地感,林柏則是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唯有林棉是最難受的。
她雖然確實有所懷疑,但心裏又覺得不是。
畢竟林楊表現的太好了!
他若真的幫著林楓偷走了自己的孩子,那他是怎麼好意思月月去安家蹭她和如雪的物資口糧的?
他臉皮也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