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界不過堪堪兩日,此界竟已過去兩年了……”
疾馳的墨晶舟上,羅雲靜靜佇立,身形紋絲不動,口中低聲呢喃著。
忽然,他眉頭輕輕一皺,隨即神念微微一動,悄然封閉了體內兩個器靈的對外界的感知。
而後,他緩緩抬起手臂,手指撚起一根天羅絲,置於眼前,目光盯著絲上的一隻金蟲,神色頗為複雜地說道:“說吧!你此舉究竟是何意?”
“我想做什麼,你難道心裏不清楚?實不相瞞,我這鼻子可靈得很……”
但見那金蟲,竟出人意料地口吐人言,語氣透著一股老氣橫秋。
它抱著天羅絲往上爬了爬,兩隻小眼直勾勾地盯著羅雲,眼中金光閃爍,接著說道,
“你身上帶著玄壤的氣息,嘿嘿……看樣子似乎還不少呢……”
羅雲聽聞此言,心頭猛地一震,麵上卻反而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另一隻手輕輕一翻,一隻血紋斑斑的小鼎便出現在掌心。
小鼎剛一出現,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頓時彌漫開來。
羅雲身上靈氣微微湧動,將那令人作嘔的氣息瞬間衝散。
他望著小鼎中豆粒大小、正不停蠕動的血紅息土,神色平淡地說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哼!”
金蟲冷哼一聲,麵上竟露出與人無異的厭惡神情,瞧都不瞧那小鼎一眼,語氣滿是不屑地說道:“你拿的這東西,也配稱作息土!”
羅雲聞言,眼中訝色一閃即逝,旋即轉頭,一臉認真地看向金蟲,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金蟲瞥了羅雲一眼,神色傲然道:“那不過是某個喪心病狂的家夥,培育出來的玩意罷了。我早就提醒過他,可他一心隻想飛速提升修為,竟與虎謀皮,到最後連自己的小命都搭了進去,實在可悲……”
金蟲說到最後,麵上竟隱隱浮現出幾分悲傷之色。
羅雲心中明白,它口中所說的前任宿主,大概便是那古燈中的那人了。
至於那人和周平之間的恩怨糾葛,羅雲實在是提不起半分興趣。
反倒聽聞這息土培育之事,心中大感震驚,忍不住開口問道:“在下孤陋寡聞,還從未聽聞,這大名鼎鼎的神土竟然還能培育?”
“你才修煉了幾年,這世間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去了!”
金蟲不屑地瞅了羅雲一眼,言語中滿是譏諷之意;蛟S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它接著又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太過久遠,我就挑緊要的說吧!”
金蟲抬眼瞧了瞧羅雲,見他麵色平靜,並無絲毫不耐之色,這才目光中透著追憶,緩緩說道:“傳聞這世間存在三大神土,分別是青壤、玄壤、赤壤。若要說它們的起源……又扯得太遠了。準確來講,你手中拿的這東西,應該叫做孽土,連息土都算不上,更別提與赤壤相提並論了!”
羅雲麵色依舊平靜如水,可心中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孽土!他低頭望向小鼎中的那物,深知煉製這孽土,其條件比煉製孽雲還要苛刻、恐怖百倍!
據傳聞,有一個神秘組織專門煉製此物。
需犧牲七名同屬性靈根的修士,才勉強能夠煉出一滴培育靈液。
而要培育出孽土,便需日夜不停地用這種靈液喂養,直至其產生自主吞噬的意識,才算煉製成功。
這其中所需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
盡管煉製孽土的代價如此巨大,但因其能帶來的不菲迴報,總有人罔顧一切規則,暗中偷偷煉製。
隻因為孽土在催熟靈藥方麵,能夠無視時間規則,達到一日百年的逆天功效,而所消耗的,不過是在他們眼中無關緊要的人命罷了。
想到此處,羅雲目光閃爍,陷入了一陣沉默。
“看來你已然想到了,我也就不多費唇舌了。還有,方才出現的那異象,是他的意誌又蘇醒了。又是兩個紀元了,三土同現,規則必將大亂……”
金蟲一邊說著,雙目一直觀察著羅雲的表情,見其一點不為自己所言動容,心中暗自讚歎。
心道,他便是玄壤這一次選擇的天命者,也不知他最終能走到哪一步……既然先遇上了他,我便違背一次心誓,不再執著於主殺伐的赤壤了。說起來,我的本命色與玄壤似乎還頗為契合……桀桀……”
金蟲想著,竟不由自主地陰笑出聲。它猛然抬頭看向羅雲,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似乎並未在意自己這陣陰笑。
它哪裏知道,此刻在這墨晶舟外,一道道令人膽寒的恐怖神念,如潮水般一遍遍掃過,也不知究竟在探查些什麼。
羅雲估摸,擁有這般神念之人,修為定然不止結丹境界,十有八九是那些常年隱匿不出的元嬰老怪!
若不是先前出現了那般驚天動地的天地異象,羅雲早就尋個隱蔽之地躲起來了。畢竟一個宗門少宗主突然隕落,這般大事,怎可能不引人關注。
那些在世間修煉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怪物,他們手段詭譎多變、層出不窮,又豈是如今的自己能夠揣測琢磨的!
羅雲這般思索著,控製墨晶舟,保持著不疾不徐、規規矩矩的速度,朝著臥虎城的方向行進。
“小子,你若不想讓你這秘密被第二個人知曉,那便好生供奉著老夫。隻要有老夫在你身旁,保管誰都察覺不出玄壤的氣息。而且……”
“我信不過你……”
“你這小子,能不能等老夫把話說完!老夫最討厭旁人打斷話頭了!”
“挑重點說,三句話,讓我信你。”
“竟敢威脅老夫……”
“還剩兩句!
“你……好小……”
“隻剩一句了!
“老……老夫與你簽訂天蠱契約……這總行了吧!”
“那我需為你做些什麼?”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那周平的儲物戒指裏有冰桑草種子,你培育出幾株萬年份的給老夫當口糧便成……”
“萬年份……哼!你可真敢獅子大開口!”
羅雲聽聞,忍不住冷哼一聲,心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隨即一陣冷笑。
“八千年份……”
“五千年份!不能再少了,一株五千年份的冰桑草,煉成丹藥的話,勉強夠老夫一年的消耗……”
金蟲心中那叫一個憋屈,暗暗腹誹:這可不就是上趕著做買賣嘛!
但一想到往後自己的口糧檔次能飆升好幾個層級,時間久了,極有可能達到傳說中化形,瞬間又覺得麵子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與此同時,它敏銳地察覺到羅雲的一點軟肋——吃軟不吃硬。
想到這兒,金蟲不禁“桀桀”怪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