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幽光如蛛網般籠罩整片海域,伊莎貝拉掌心的貝殼碎片突然發燙,母親的字跡在血光中扭曲成新的箴言:「雙生同契處,虛實兩相生」。青銅麵具人手中的法典無風自動,扉頁的血字竟開始流淌,在空中凝結成幼年伊莎貝拉的模樣——那個被封印在法典巨像胸口的嬰兒,此刻正睜著血瞳與她對視。
\"你以為斬斷齒輪就能掙脫宿命?\"麵具下的聲音不再沙啞,而是帶著伊莎貝拉熟悉的清冷,\"初代守燈人用自己的孩子鑄造法典時,就將所有可能性寫進了輪迴?纯茨闵磲岚。\"
伊莎貝拉猛然轉身,隻見十二座海底燈塔刺破巨浪升起。每座燈塔都纏繞著褪色的鎖鏈,塔頂的青銅燈盞裏跳動著幽藍火焰,火焰中浮現出曆代守燈人臨終的畫麵:有人將齒輪嵌入心髒,有人把靈魂煉成鎖鏈,還有人...將尚在繈褓的孩子獻祭給法典。
懷中玉佩的裂痕突然滲出滾燙的液體,在鱗片上勾勒出燈塔的輪廓。伊莎貝拉想起雙生伊莎貝拉殘魂最後的叮囑,握緊貝殼碎片躍入海中。海水在她周身形成金色旋渦,每下潛一分,耳邊就響起更清晰的童謠——這次的曲調倒轉後,竟與法典巨像的心跳聲形成了詭異的和聲。
當她觸碰到最近的燈塔時,鎖鏈突然活過來纏住她的手腕。伊莎貝拉的光劍本能地亮起,卻在觸及鎖鏈的瞬間熄滅。鎖鏈表麵浮現出母親的淚痕,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二十年前的月圓夜,母親抱著繈褓中的她跪在祭壇,身後站著戴青銅麵具的神秘人。
\"必須將雙生子分開!\"母親的哭喊混著海浪,\"一個繼承法典之力,一個背負鏡淵詛咒,隻有這樣才能...\"話音未落,神秘人揮劍斬斷繈褓,伊莎貝拉的意識瞬間被撕裂成兩半——一半看到自己被母親藏進貝殼堆,另一半則目睹另一個嬰兒被麵具人帶走,左眼被嵌入青銅齒輪。
\"原來...我們從出生起就是容器的兩半。\"伊莎貝拉喃喃自語,鱗片滲出的金血滴在鎖鏈上,竟讓幽藍火焰變成了溫暖的金色。燈塔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塵封的密室緩緩開啟,裏麵擺放著十二具與她容貌相同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左手都緊握著半片貝殼。
就在這時,血月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法典巨像的眼睛同時亮起,射出十二道黑色光柱擊碎燈塔。伊莎貝拉在廢墟中看見,那些骸骨的半片貝殼正在自動拚接,最終組成一枚完整的金色貝殼——貝殼內側刻著的,正是母親教她的童謠,隻是最後一句被血漬覆蓋:「雙生合一時,天地皆成墟」。
\"姐姐!小心!\"伊莉絲的殘魂突然從貝殼中衝出,化作血瞳鎖鏈纏住法典巨像的手臂。巨像胸口的嬰兒開始啼哭,每聲啼哭都震碎一片海域,伊莎貝拉感覺體內的鏡淵紋路正在瘋狂生長。千鈞一發之際,她將雙生伊莎貝拉留下的貝殼碎片按在胸口,鱗片上的鏡淵紋路竟與法典文字產生共鳴。
海底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一個與伊莎貝拉一模一樣的身影踏著血浪走來。那人左眼的齒輪流淌著金血,手中握著的正是母親密室裏的蓮花圖騰,而她胸口的玉佩,赫然是伊莎貝拉缺失的另一半。
\"我們本該是一體的。\"雙生鏡像的聲音帶著歎息,\"初代守燈人為了對抗鏡淵,將自己的血脈劈成鑰匙與枷鎖。你以為反抗命運?不過是在完成他的劇本。\"說著,蓮花圖騰綻放,從中飄出的不是花瓣,而是伊莎貝拉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記憶。
伊莎貝拉看著記憶碎片在空中重組:母親在祭壇刻下符文時的絕望、白衣女子守護封印時的決絕、還有雙生伊莎貝拉每次輪迴中為了保護她而犧牲的畫麵。當看到鏡淵巨人胸口封印的兩個嬰兒時,她終於明白母親最後的眼神——那不是悲憫,而是對打破輪迴的執念。
\"真正的傳承,不是延續初代守燈人的遺憾。\"伊莎貝拉握緊光劍,三色火焰與金色鎖鏈纏繞在一起,\"是用我們自己的方式,書寫新的故事!\"光劍斬出的剎那,十二座燈塔同時炸裂,釋放出曆代守燈人積攢的力量。法典巨像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胸口的嬰兒睜開眼睛,血瞳中映出伊莎貝拉燃燒的身影。
血月開始瘋狂旋轉,整片海域被吸入法典的旋渦。伊莎貝拉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透明化,而雙生鏡像的身體則變得愈發真實。就在兩人即將相撞的瞬間,伊莉絲的殘魂突然化作紐帶,將她們的手緊緊相連。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伊莉絲的聲音混著童謠在靈魂深處響起,\"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們永遠都是彼此的燈塔。\"
當三色火焰與金色鎖鏈刺入法典核心時,伊莎貝拉看見青銅麵具人摘下了麵具——那張臉,竟與她和雙生鏡像一模一樣。麵具人手中的法典扉頁滲出金血,浮現出最後一行字:「當雙生超越宿命時,真正的敵人將從...」
話未說完,整個世界開始崩塌。伊莎貝拉在意識消散前,看見血月中心裂開一道縫隙,裏麵伸出無數隻眼睛,每隻眼睛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她,而在最深的黑暗中,一個比鏡淵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它的心跳聲與童謠的節奏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