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的心髒懸浮在金色小花上方,每一次跳動都在海麵上蕩開漣漪,漣漪中倒映著深淵深處那張拚接而成的人臉。漆黑蝴蝶振翅的嗡鳴漸漸平息,白衣女子懷中的嬰兒突然發出咯咯笑聲,那聲音像是無數銀針紮進伊莎貝拉的耳膜,讓她渙散的瞳孔猛地收縮。
“姐姐!你的心髒...”伊莉絲的虛影突然變得透明,她顫抖著指向漂浮的心髒,上麵的暗月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伊莎貝拉想要觸碰,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過了心髒——她的身體不知何時已化作半透明的光影,鱗片上流轉的不再是金色光芒,而是詭異的幽藍。
遠處燈塔的青銅燈盞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拚湊出初代守燈人的麵容。老人渾濁的眼中淌下血淚,聲音混著海風傳來:“快逃...真正的深淵...藏在...”話音未落,那些漆黑的蝴蝶突然倒卷而迴,組成漩渦將老人的殘魂吞噬。伊莎貝拉感覺有無數道視線穿透她的身體,在深淵深處,那張拚接的人臉緩緩睜開右眼,眼窩裏竟浮現出白衣女子的虛影。
“分身?不,你我本為一體!卑滓屡拥穆曇魪乃狞I八方湧來,懷中的嬰兒睜開與伊莎貝拉一模一樣的眼睛,皮膚下隱約可見暗月紋路遊走。伊莎貝拉的意識突然劇烈震顫,一段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在某個時空,她親手將自己的心髒挖出,獻給了深淵。
“不可能...”伊莎貝拉踉蹌後退,卻發現腳下的海水正在凝固,化作一麵巨大的鏡子。鏡中映出無數個“她”,有的身披黑袍掌控深淵,有的跪在祭壇前被鎖鏈貫穿,還有的...正抱著啼哭的嬰兒,嬰兒的眼睛裏燃燒著暗月火焰。雙生鏡像的鱗片突然從鎧甲中飛出,在她麵前組成屏障,鱗片縫隙間滲出黑色的血。
“這些都是你的過去!卑滓屡拥奶撚疤に殓R麵走來,她的麵容與伊莎貝拉逐漸重合,“初代守燈人分裂靈魂時,不僅留下了火種,也創造了無數個被詛咒的分身。而你,不過是其中最脆弱的一個。”話音未落,海底裂縫中伸出的漆黑手臂突然抓住伊莉絲的虛影,將她拖入深淵。
“伊莉絲!”伊莎貝拉的怒吼震碎海麵的冰層,她不顧一切地衝向裂縫,卻被暗月化身攔住去路。少年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手中凝聚出漆黑光劍:“別白費力氣了,你們的羈絆...早在血脈分裂的那一刻就注定破碎!惫鈩Υ虂淼乃查g,雙生鏡像的鱗片化作利刃,替她擋下致命一擊。
鱗片破碎的剎那,伊莎貝拉的記憶再次翻湧。她看見母親在鏡淵深處與白衣女子對峙,母親的羽翼被漆黑鎖鏈貫穿,而白衣女子手中抱著的嬰兒...正是年幼的伊莎貝拉!霸瓉砦也攀悄莻被獻祭的孩子...”伊莎貝拉喃喃自語,淚水混著血珠滴落,在海麵上綻放出幽藍的花。
深淵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漆黑卵殼碎片組成的人臉突然張開巨口,將整片海域的月光吞噬。伊莎貝拉感覺體內的鏡淵力量徹底失控,暗月紋路順著血管爬向心髒。千鈞一發之際,她突然想起初代守燈人最後的話,伸手抓住漂浮的心髒——心髒表麵的金色火焰突然暴漲,照亮了深淵中無數守燈人的殘魂。
“以血脈為引,以真相為匙!”伊莎貝拉將心髒重新按迴胸口,蓮花圖騰與暗月紋路在劇痛中融合,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暗月化身發出慘叫,身體開始崩解,而白衣女子懷中的嬰兒卻突然化作一團黑霧,融入伊莎貝拉的身體。她的瞳孔瞬間變成雙色,左眼是伊莉絲的血瞳,右眼燃燒著暗月火焰。
海麵突然掀起萬丈巨浪,浪尖上浮現出曆代守燈人的虛影。他們齊聲吟唱古老的咒語,伊莎貝拉的鱗片開始重組,形成一套全新的鎧甲。鎧甲表麵流轉著金色與幽藍的光芒,胸口的蓮花圖騰中心,赫然鑲嵌著一顆跳動的雙色心髒。
“你以為這樣就能結束?”白衣女子的笑聲從深淵最深處傳來,“看看你的身後——”伊莎貝拉轉身,看見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無限拉長,影子裏走出另一個“她”,手中握著的不是光劍,而是一把漆黑的鐮刀,鐮刀上纏繞著初代守燈人的靈魂。
深淵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比先前更龐大的黑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伊莎貝拉握緊光劍,卻發現劍柄上的貝殼墜子正在發燙,墜子內側浮現出新的符文——那是母親臨終前最後的求救信號。而在她的意識深處,伊莉絲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姐姐...我在深淵最底層...這裏有個可怕的秘密...”
海麵重新歸於平靜,唯有那朵金色小花依舊漂浮著,花瓣上的暗紋已蔓延至花莖根部。遠處燈塔的廢墟中,一縷幽藍的火苗悄然升起,火苗裏映出白衣女子抱著嬰兒的畫麵,這次嬰兒的嘴角掛著與伊莎貝拉如出一轍的冷笑,而在更深處,無數漆黑的眼睛正在深淵中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