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張賀也來到了這個院子。見到王一和王一寒暄了幾句,就和史高還有那群黑衣人進到另一個房間去商量事情。不久史高就離開了。到了子夜時分,張賀帶著一群黑衣人趁著夜色出了院子。這些人裝扮各異,乍一看像是妖魔鬼怪。王一猜測他們應該是出去製造所謂的恐慌去了。一連幾晚都是如此,隻是史高中間來過一次後就沒再出現。史高告訴王一,劉賀身邊確實有個叫安彩雲的女子,因為容貌出眾又多才多藝,被劉賀封為美人,過得一切安好。隻是沒打聽到安巧的消息。王一聞後,若有所失。
王一知道自己暫時出不了這個院子,索性靜下心來,每日裏專心練習武功,偶爾會思念萬紫兒,就呆呆的獨自發愣。自從大鬧怡香院後,王一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雖說自己寒冰指因為被神醫百草和鬼藥布衣兩位前輩打通經脈而達到極大成,可以不借助任何東西就可以射出寒冰指。但如果借助水這樣的液體,寒冰指威力會更大。王一經過反複練習後,寒冰指又上了一層。閑來無事,王一竟琢磨出了紅綠藥丸的秘密。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王一將紅綠藥丸各取一粒切開。果然如王一所料,紅色藥丸的外殼比綠色藥丸的外殼要厚很多,也就可以確保綠色藥丸被服下後,先融化產生藥效。那就是說這綠色的藥丸應該是解藥。兩粒藥丸同時服用後,綠色的解藥先融化發生作用,解掉了原來身體裏的毒藥。隨後紅色藥丸再融化,讓人再次中毒。王一又將另外兩粒藥丸分別放到水杯中,綠色藥丸在水中先行融化,大概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紅色藥丸才融化。王一確信這綠色藥丸就是解藥。心中不由讚歎丙吉大人的聰明才智,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控製這些黑衣人。
這日傍晚時分就開始下起了大雨。到了午夜時分,張賀和一眾黑衣人仍然一如既往的出去了。王一早習以為常,不加理會的繼續睡自己的覺。醜時,王一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張賀的叫門聲在門外傳來。王一急忙將門打開,隻見張賀和六名黑衣人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門外。其中兩名黑衣人分別被兩人攙扶著,頭耷拉在一旁,雙腿癱軟無力,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傷。張賀見王一開門,一臉祈求的表情,道:“王一公子,有勞你出手相救。”說著迴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名重傷黑衣人。王一看了一眼幾人,輕聲道:“先扶進來吧。”張賀連忙道:“快,快,扶進去。”
兩名受傷的黑衣人被另外四人攙扶著進了房間,進來後一時間卻不知該放在哪兒?四名黑衣人扶著受傷的兩名黑衣人,不知所措的看向張賀。張賀向王一投來詢問的眼神。王一道:“把他們的衣服都脫光了,扶到床上吧。”四名黑衣人聞言立馬動手,將兩名傷者的衣服扒了個精光。隻見受傷的兩人一人右前胸,另一人左側背部都印著清晰的掌印,掌印已經紅腫,中心發出黑紫色。王一脫口而出道:“冰火掌。”說著看向張賀。張賀點頭道:“中的確實是冰火掌,今晚我們出去,不想中了天地雙煞的伏擊。傷了我們幾人,其餘人迴屋自行療傷去了。他倆中了冰火掌,隻好來求王少俠出手相救了。”說話間兩名受傷的黑衣人已被抬到了床上。
王一上前查看,發現兩人身上的幾處穴道都已被封住,減緩陰毒入體的速度。顯然黑衣人中有高手,曾試圖助兩人將陰毒逼出體外,卻沒能成功。王一喃喃道:“還好第一時間就封住了他們的穴道,陰毒入體不深,用內力助他倆將陰毒逼出體外即可。”四名黑衣人聽王一如此說,知道王一就要助兩傷者用內力逼陰毒出體。不用王一吩咐就已將兩人扶起,盤膝而坐背對床外側。
王一眼見右前胸受掌者傷的比較嚴重,於是盤膝坐下,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心無雜念,氣沉丹田,掌心上翻,氣運經脈,掌至胸前,翻掌前推,右掌抵住右前胸受掌者的督脈,左掌輕撫其百會穴,緩慢移走。從百匯順著風府、大椎穴向下遊走,最後到手太陰和足少陽。王一右掌一直抵著他的督脈,左掌順著經脈遊走全身,很快王一就大汗淋漓,頭頂白霧繚繞。一炷香時間,王一雙手離開右前胸受傷者,開始如法炮製,為另一受傷者逼冰火掌的陰毒。又過一炷香時間,再換成為右前胸受掌者,如此反複四個來迴。最後猛然在兩人後背的靈臺穴一拍,“噗噗”兩聲,兩人都將淤積在體內的黑血吐了出來,兩人身上的陰毒全部被逼了出來。王一大汗淋漓猶如虛脫,同時為兩人驅除冰火掌的陰毒,極其消耗內力,很傷元氣。王一虛弱的道:“好了,他倆調養幾日就無大礙了。”張賀聞言連連感謝王一,擺手示意將受傷的兩人抬到其他房間休息。王一原地運息調理,半個時辰後內力有所恢複。張賀已命人拿來了新的被褥為王一換上。王一也不客氣,躺下休息不再搭理任何人。他這次消耗了太多的內力,元氣大傷,需要些時日才可恢複。張賀見狀悄悄退下,以免打擾王一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裏,王一一邊調養身體一邊練功。日子過得倒也快,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日史高來到院中,進到王一的房間,一臉高興的樣子,道:“王兄,告訴你個好消息,大事將成,大事將成啊。”王一知道史高所謂的大事,就是劉病已登基之事。給史高斟上一杯茶,遞給他,道:“史兄喝杯茶,慢慢說。”史高一口將杯中的茶飲盡,道:“王兄,我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沒白費,起做用了。那劉賀終於忍耐不住,動手想要除掉霍光。從他原來的封地招募了一萬名兵丁,分散前往並州,在並州匯集取得兵器後直取長安。劉賀已經收買了守城的將領,計劃待大軍到來就打開城門直奔霍府,將霍家的人一網打盡。罪名也都為霍光擬好了,來日朝堂直接宣布,徹底將霍家的勢力一舉推翻。”王一打斷道:“劉賀這樣豈不是太冒險?在外駐軍的霍禹一旦知道霍府有難,必然帶兵迴長安作亂。”史高搖頭道:“不,王兄你有所不知,劉賀已經算準了日子,動手的那天是霍光的壽辰,霍家所有的人都會聚在霍府給霍光祝壽。劉賀這迴一旦成功,霍家的人一個也跑不了。”王一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後來怎樣?”
史高繼續說道:“劉賀也算是有膽有識之輩,這個計劃可謂是極其周密,一旦成功不僅可除掉霍光,還能讓自己完全掌控皇權。隻可惜百密一疏,霍光這老狐貍早就在劉賀的身邊安插了眼線,又派人密切關注著和劉賀有關的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劉賀原來的封地內也遍插著霍光的眼線。他們這麼大麵積的招募兵丁,早就被眼線發現了異常,通報給了霍光。再加上我們故意泄露給霍光的那批兵器的消息,霍光早就防範著這一天呢。得到準確的消息後,霍光表麵不動聲色的繼續準備自己的壽辰。暗地裏已經讓霍雲帶兵在並州布下了天羅地網。你以為上次你在並州遇見霍雲,他去幹什麼去了?就是聯絡並州太守安國,確保他支持霍光。”王一再次打斷道:“據我所知,那太守安國不是戾太子劉據的人嗎?而且劉賀又得到了太子金印,按理說這太守安國理應支持劉賀才對啊,他怎麼轉而支持霍光了呢?”史高得意的笑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劉賀即使得到了太子金印也沒用,因為我們已經先他一步拿著太子金印聯係了太守安國。病已乃戾太子劉據的曾孫,又持有太子印,太守安國立馬表示支持病已。但病已對太守安國並不信任。太守安國在霍光與劉賀之間,早就選擇了霍光,這次支持霍光也是為了扳倒劉賀而已。”王一聞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沒想到劉病已他們如此的厲害,似乎算準了每一步。
史高沒注意王一表情變化,繼續道:“唉,可惜啊,那活生生的一萬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沒了。”史高嘴上說著可惜,但表情卻是一臉的興奮開心。王一心中一顫,試探著問道:“你是說那一萬名兵丁都...”史高沒等王一說完,就點頭道:“都死了,死的很慘。”王一聞言,心中升起一股悲涼的感覺,一臉悲哀的低下了頭。史高卻毫不在意,似乎這一萬條生命對他來講微不足道。繼續道:“這一萬人剛到並州城外,還沒拿到兵器,就被霍雲和太守安國圍住了。都死在了亂箭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一個也沒能逃得出來。最後被霍雲一把火燒了個幹淨。”王一腦海中閃現出當時的慘狀,一群手無寸鐵的年輕人,被武裝到牙齒的兵丁圍住射殺,更準確的說是屠殺。
王一此刻已經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史高卻興奮的繼續說道:“說來好笑,劉賀在宮中苦苦等待好消息,結果等來的卻是霍光要廢掉他這個皇帝的消息。”說到這裏,史高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又道:“霍光在收到已經剿滅全部叛亂之人後,立馬召開了二千石以上的重要官員的朝會。直接提出來要廢掉劉賀,另立新君的想法。廢立的理由就是劉賀荒淫無道。”王一聞言,心中不由得為劉賀暗自惋惜。劉賀假裝荒淫無道,本來是想用來迷惑霍光的,不想卻成了他最終被廢的理由。史高繪聲繪色的繼續道:“眾大臣聽聞要廢掉皇上,都感到很是惶恐。紛紛表示反對,理由就是有廢後的,卻從來沒有廢皇帝的。作為臣子,理應對皇上盡忠,皇帝的行為如有不當,做臣子的應勁量去勸誡,哪有權力去廢掉皇帝?”王一想想也感到很是可笑,喃喃道:“做臣子的竟然要廢掉自己的主子,確實可笑。這皇上說立就立說廢就廢,也太兒戲了些。”史高道:“很多大臣也是如此說,但霍光是誰啊?那可是實際掌權的人,既然說出來了,肯定是要落實的。就在眾人紛紛反對之時,大司農田延年猛然抽出寶劍,厲聲道:“先帝把幼子托付給霍光霍大人,現在劉賀荒淫無道,無德無能當這皇帝,如果有誰不服廢帝之命,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說著手起劍落,將身旁的桌角砍掉。看著寒氣逼人的寶劍,再也沒人敢反對了,就這樣確定了要將劉賀廢掉。”
史高自斟自飲了一杯茶,道:“這霍光做事也是稠密,見時機已到,就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廢帝書,讓在場的大臣都簽下了血書,如此廢帝一事已定。接下來就是立誰為新皇帝,眾大臣推薦了幾人都被霍光給否了。最後光祿大夫丙吉大人眼見時機成熟,便推薦了病已。霍光竟然同意了。病已要當皇上了,王兄,病已真的要當皇上了。”史高難掩的興奮,王一卻是一臉的平淡,道:“真要恭喜病已兄了,也要恭喜史兄,史兄多年來的抱負終於有了結果。”
史高笑著道:“終於是苦盡甘來了啊。”王一想起劉賀的遭遇,提醒道:“史兄也應提醒病已兄,那霍光不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這皇上也不是好當的,莫要赴了劉賀的後塵。”史高收起笑容,點頭道:“這一點我們也想到了。丙吉大人來通知我們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說了,霍光之所以選擇病已做新的皇帝,是因為病已表麵看來無依無靠,沒有什麼勢力支持他。他又年輕,好控製。”說著史高長歎一口氣道:“唉,無論怎樣,最難的一步總算邁過去了,病已終於奪迴了本屬於他的皇位。未來的路雖然艱辛,但我相信他一定能挺過去的。”
片刻的沉默後,王一突然問道:“史兄,那個劉賀怎麼處理了?”史高看了看王一,道:“王兄果然是俠義心腸,還關心劉賀的死活。放心吧,無論怎麼樣,他也是高祖爺的後人,身體中流淌著皇室血脈,霍光不敢殺他的,已下令將劉賀貶迴昌邑。”王一心中暗自為劉賀的失敗感到惋惜。史高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起身道:“我差點忘了,王兄,走,和我迴府上去。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悶在這裏啦。”王一淡然的道了聲“好”。史高拉著王一的手就往外走,興奮的道:“病已馬上登基做皇上了,有好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忙呢。”說著帶著王一離開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