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王一和漠北雙獸已經(jīng)來到了猛虎山的山腳下。此時山路已經(jīng)變得陡峭狹窄,隻能一人一騎通過。走了大概一盞茶時間,道路終於變得寬敞一些,可以並肩前行。走在前麵的王一突然一擺手,示意有情況。三人剛一停下,就聽得一聲哨響,從一側(cè)山石後跳出兩人。王一聽見兩側(cè)不均勻的唿吸聲,知道還有人埋伏在兩側(cè)。跳出來的二人,往路中間一站,道:“你們是來贖人的嗎?”王一看了看眼前的二人,一高一矮,布衣草鞋,手中拿著長矛,頭戴草帽,年齡不過二十多歲,怎麼看也不像土匪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跳下馬來,拍了拍胸膛,道:“放心,見到我的兄弟們,自然給你銀子。”高個子的土匪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一,道:“你們的兵器得暫時放在我們這保管,寨裏不允許外人帶兵器入內(nèi)。”王一淡然道:“入鄉(xiāng)隨俗。”說罷解下紫金刀,一把拋給高個子的土匪。高個子用手接住,紫金刀的重量帶得高個子土匪身子一晃。高個子舉起紫金刀看了看,道:“好刀。”王一笑道:“這位兄弟好眼力。”高個子道:“放心,猛虎山守規(guī)矩,等你下山會還給你的。”矮個子看了看王一身後的漠北雙獸道:“你們的兵器怎麼不卸下來?”漠北雙獸一臉不信任的表情,猶豫著不想交出兵器。王一迴頭看了看,道:“肖兄,兵器就按猛虎山的規(guī)矩,暫時交給他們保管吧,咱們這次上山是來贖人的。”白麵獸肖笑聞言對黑麵獸肖石道:“交兵器。”漠北雙獸也下馬將兵器交給了矮個子。白麵獸肖笑的雙劍還好,隻是正常的重量。黑麵獸肖石的兩柄板斧可就重得很了。兩隻板斧往矮個子手中一交,矮個子哪裏接得住,直接砸落到地上。差點將矮個子帶了個狗吃屎。黑麵獸肖石見狀嘿嘿嘿的傻笑。矮個子感覺失了顏麵,狠狠的瞪了黑麵獸肖石一眼。對著一旁喊道:“過來倆人。”側(cè)麵又跳出兩人,收了王一和漠北雙獸的兵器。
高矮兩名土匪一揮手道:“跟我們走。”就在前麵帶路。王一和漠北雙獸牽馬緊隨其後,從兩側(cè)又冒出十幾名山匪跟在王一他們身後。王一試探著問道:“兄弟我問下,如今這猛虎寨是哪位當家啊?”矮個子道:“莫急,一會到了山寨你自然會見到。”王一啞然一笑不再言語。距離猛虎寨大概還有兩裏路的時候,高矮個子停了下來。矮個子從懷中掏出兩個頭套丟給漠北雙獸,道:“戴上。”漠北雙獸這迴倒是沒再猶豫,聽話的戴上了。王一明白這是不想讓外人看清山寨的情況。可是卻不明白為何隻讓漠北雙獸戴上頭套自己卻不用?王一疑惑的問道:“我,不用嗎?”高個子笑道:“我們大當家的囑咐了,王少俠不用。”王一一怔道:“你們大當家的認識我?”高個子道:“明月照玉門,紫金戰(zhàn)玉簫,一曲鳳求凰,金刀斬無極的王一王少俠,誰人不識哪個不知啊?”說著又對身後拿著紫金刀的山匪道:“將刀還給王少俠。”那名山匪應聲將紫金刀交還給王一。王一心中很是詫異,不由得又問道:“你們大當家的是哪位?”高個子笑道:“王少俠就別問了,等下你自會知道的。”王一見對方不肯說也就不再追問,但內(nèi)心一陣疑惑。
白麵獸肖笑道:“既然認得我們王少俠,那請把我們兄弟倆的兵器也還了吧。”高個子冷冷的看了一眼白麵獸肖笑,冷哼一聲沒有搭理他。這時有人上前讓王一和漠北雙獸上馬,他們則為王一和漠北雙獸牽馬前行。王一在馬背上一路仔細查看,猛虎山確實變化很大,很多人為的痕跡,想必是黑衣死侍所說的機關(guān)陷阱。一路七轉(zhuǎn)八拐的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了猛虎寨前。看著眼前高聳入雲(yún)的山寨大門,寨門上依然還是“猛虎寨”三個大字,但此猛虎寨已非之前的猛虎寨了。王一不由得連連感歎。這哪裏還是一個山寨,簡直就是一個城池。如此堅固的城池,加上易守難攻的天然地勢,多虧史高沒有派大軍前來,來了也是敗北而歸。隻見高個子對寨門上喊道:“開門,我們迴來了。”就見城門上有人探頭看了看,喊道“豹哥他們迴來了,開門。”
隨即山寨大門緩緩打開。兩隊人馬排列整齊,很像是在歡迎貴客。王一心中更加疑惑。白麵手肖笑嚷著道:“是不是已經(jīng)到地方了,老子可以摘下頭套了吧?悶死老子了。”矮個子沒好氣的道:“可以摘了。”漠北雙獸聞言一把摘下頭上的頭套。當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饒是當過山寨大當家的白麵獸肖笑也不由得震驚住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正規(guī)的山寨。
門口列隊的山匪突然齊聲喊道:“恭迎王少俠登臨猛虎寨。”隨即鑼鼓聲響起鞭炮齊鳴。王一和白麵獸肖笑麵麵相覷不明所以。王一和漠北雙獸下得馬來,馬被人牽走。王一抬眼看去,山寨內(nèi)也比之前大了很多,布置和建築物也大有變化。通過門口大大的校場,穿過前院。高個子對王一道:“王少俠這邊請。”帶著王一向中庭走去。漠北雙獸剛要跟上,卻被矮個子攔住,道:“你倆跟我來,這邊。”白麵獸肖笑詫異的道:“你們搞什麼鬼?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在一起。”王一聞聲,迴頭看了看白麵獸肖笑,道:“肖兄,客隨主便。”漠北雙獸無奈跟隨矮個子而去。
王一心中也泛疑惑,不知道這大當家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但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隱隱感覺他們對自己並沒有惡意。通過中庭,一個大木屋映入王一的眼簾,木屋的門口佇立著一桿大旗,上麵寫著一個“虎”字,門上寫著“猛虎廳”三個大字。門前站著兩排山匪,一個個昂首挺胸,煞是威武。王一記憶猶新,他和江飛虎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猛虎廳。沒想到如今猛虎廳依然還在。在王一愣神間,高個子道:“王少俠請。”引王一進入猛虎廳。看著猛虎廳內(nèi)上首的兩把虎皮木椅,看著陳設(shè)依舊的擺設(shè),王一恍惚間有一種錯覺,又迴到了初入猛虎山的時刻。王一甚至覺得,江飛虎和江飛燕兩兄妹是不是此時已經(jīng)迴到了猛虎山,正是如今這猛虎山的大當家。
王一剛要問高個子怎麼不見大當家出來?就聽見猛虎廳外有人高聲喝道:“三當家的到。”王一迴頭看向大門,隻見一身材婀娜身著紫黑相間戎裝的女子大步走了進來,奇怪的是這女子竟然戴著一副麵具蒙上了麵,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高個子施禮道:“三當家。”女子沒理會高個子,而是壓著聲音對王一道:“王少俠怎麼不坐?快請坐。”對高個子道:“看茶,莫要虧待了王少俠,王少俠可是咱們山寨的貴客。”高個子應聲下去準備茶水。
三當家大步走到白虎椅旁,一屁股坐下。王一詫異的看著,問道:“三當家怎識得在下?”三當家道:“明月照玉門,紫金戰(zhàn)玉簫,一曲鳳求凰,金刀斬無極的王一,王少俠在我們玉門關(guān)可謂是家喻戶曉,我怎會不認得呢?”還是一樣的說辭。王一知道對方不想讓自己看到廬山真麵目,怎麼問也是無濟於事。所以直奔主題道:“相識既是緣,那便好說話。在下有話就直說了。此次上山,一是因為和猛虎寨頗有淵源,路徑此地想看看如今的猛虎寨是哪位當家?前來拜個山。二是之前有些誤會,在下的一些兄弟被寨裏的兄弟給捉了,想來請個薄麵,看看能否化幹戈為玉帛?請當家的放了我的那些兄弟,再將輜重糧草一並還與在下。”
三當家咯咯一笑,道:“既然是王少俠親自來了一切好商量。”王一心中一寬,抱拳道:“多謝三當家,隻是...”王一故意拖長了聲音,看似很猶豫。三當家也沒打斷,雙眼直直的看著王一,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這時有丫鬟送上茶水。王一順手端起,喝了一大口。三當家見狀又是咯咯一笑道:“王少俠果然心胸坦蕩,你就不怕我在這茶水裏下了毒?”王一一怔,隨即也哈哈大笑道:“在下薄命一條,不值得猛虎寨擔負卑鄙下流之罵名。更何況,我與猛虎寨頗有淵源,我相信猛虎寨的眾位兄弟都是英雄好漢,不恥這些下三濫手段。”其實王一並不懼怕他們在茶水裏下毒。王一內(nèi)力深厚,稍有不對即可將茶水逼出。更何況他已被神醫(yī)百草和鬼藥布衣練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尋常毒藥根本奈何不了王一。
三當家似乎對王一變相的誇讚很是受用,語氣甚是柔和,道:“王少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隻是什麼?”王一道:“隻是這次出征,軍費本就不充裕,更何況是要將銀子交給...”王一不好意思說下去。三當家接話道:“更何況還是要將銀子交給我們這些山匪,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是吧?咯咯咯...”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王一略有尷尬,但他也是實話實說。抱拳道:“三當家見諒。”三當家收起笑聲,右手臂支在右大腿上,身子前俯,直直的看著王一道:“銀子我們可以不要,但總不能就憑王少俠一句話,我們就放人還貨吧?那我可和山寨的弟兄們交代不過去啊。”
雖然三當家壓低聲音極力的想掩飾真實的聲音,但笑聲卻是很難掩飾的。王一聽著甚是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誰?道:“那三當家的想如何?”三當家嘿嘿一笑道:“你留下,加入我們猛虎寨。”王一一怔,啊了一聲。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連連擺手道:“三當家莫要開這種玩笑。”三當家道:“沒開玩笑,隻要你同意加入我們猛虎寨,大當家的位置你來做。還給你找個漂亮的壓寨夫人,怎樣?不比你風餐露宿出征去打仗好得多?”
王一心下起疑慮,抱拳道:“多謝三當家抬愛。說實話出征打仗實是我心不甘情不願。但我答應過,就要履行承諾,所以我不能加入猛虎寨。不過等我這次出征迴來,辭了朝廷的差事,我說不定會再來猛虎寨叨擾各位英雄好漢。至於壓寨夫人,那更是不要提了,在下心已有所屬,此生非她不娶。”三當家默默的看著王一,眼神很是複雜。這種安靜讓王一很是忐忑,不由得脫口問道:“我總感覺和三當家很熟,三當家可否摘下麵具,讓在下一睹真容?”三當家迴過神來,輕咳幾聲,掩飾尷尬的失態(tài),緩緩道:“相逢何必曾相識?”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也罷,王少俠既然無意留在我們猛虎寨,那我們來賭一把吧。”王一道:“賭什麼?”三當家眼神中透過一絲幽怨,頓了片刻,道:“就賭我的名字吧。”王一心中暗想:“這是什麼賭法?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名字?這不是明顯不想讓我將人和糧草輜重帶走嗎?”三當家接著道:“你若猜出我叫什麼,人和東西你都帶迴去。如若猜不出來,人和東西我還給他們,不過你要留在猛虎寨一年。”王一聞言一驚,脫口道:“這是怎麼賭法?如何當真?”三當家略帶嗔怒的道:“難道還要發(fā)誓不成?江湖兒女,一諾千金,我說的都是真的。”
在三當家說出“發(fā)誓”這兩個字的時候,王一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人,那就是安巧。當初兩人鑽暗道時就說起發(fā)誓的事。王一還被迫發(fā)了誓,不得將暗道讓任何人知道。三當家說起發(fā)誓的語氣和姿態(tài)與安巧一模一樣。王一細細迴想三當家的笑聲和姿態(tài),越發(fā)的確定眼前的三當家就是安巧。隻是王一不敢相信的是,安巧怎麼會跑到猛虎寨落了草?
就在王一思緒萬千之時,三當家催促道:“王少俠,如何?給個痛快話。”王一抬頭直直的看著三當家,道:“好,一言為定。”三當家似乎沒想到王一會如此爽快的答應,不由得一怔,支吾道:“你,你確定?你,想好了?要是猜不出來你可要在這呆一年的。”王一笑道:“那三當家是希望在下猜出來呢還是不想讓在下猜出來?”三當家一愣,道:“我...”輕咳一聲道:“多說無益,一會自然會見分曉。”王一道:“好。”三當家語音微顫道:“你說吧,我叫什麼?”
王一看了看三當家的,沒有直接迴答她,喝了口茶,娓娓道:“這次出征,我們這支隊伍軍費短缺,馬匹更是少得可憐。在大軍途經(jīng)一個山莊時,我想起這個山莊擁有大量的馬匹。想著曾與這山莊有點交情,所以想去借些馬來,順便也探望一下故人。”聞聽王一提到山莊和馬,三當家聲音愈發(fā)顫抖的問道:“敢問王少俠,那個山莊叫什麼?”王一看著三當家,一字一頓的道:“安家莊。”這三個字一說出來,三當家的身子猛然一顫,啊了一聲。王一見此,心中更加確信眼前的三當家就是安巧。
王一繼續(xù)道:“不想,我一到安家莊,才發(fā)現(xiàn)安家莊已經(jīng)被豔門占領(lǐng)。”三當家的又是失聲“啊”了一下。王一道:“安家莊的人年輕的被逼迫加入了豔門,年長的充當了下人,幹不了體力活的被關(guān)了起來任其自生自滅。”三當家控製著情緒,問道:“他們現(xiàn)在怎樣了?”王一道:“豔門的門主燕無極武功大得可怕,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還好有大軍為後盾,又找了幫手,最後將豔門一舉剿滅,救了安家莊,將安家莊歸還給了安家人。安家莊一切還好,隻可惜老莊主、大老爺和二老爺沒能挺住,不幸離開了人世。安家莊現(xiàn)在是三老爺安佑雙在操持。唉,隻是安家莊傷了元氣,能用之人少了。”聽到安家莊又迴到了安家人的手中,三當家的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隨即又聽見老莊主、大老爺和二姥爺都離開了人世,眼中閃起了淚花。。
王一說完靜靜的看向三當家。三當家被看得很是不自在,猛然起身大步朝猛虎廳外走去。王一在身後大喊道:“安巧。”三當家迴身一顫,快步離開了猛虎廳。整個猛虎廳隻剩下了王一一個人。就在王一不知所措時,高個子走了進來,對王一恭敬的道:“王少俠,請。”王一詫異的問道:“去哪裏?”高個子道:“送你下山。”王一不解的道:“下山?”高個子山匪笑道:“是的,我們當家的讓小的送你下山,並讓我轉(zhuǎn)告你,人和物都已經(jīng)放下山了。”王一心中一喜,知道人和輜重糧草還了迴來,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但也有些失落,他不明白為何安巧不肯出來相見?為何她會落草為寇?但知道自己再問也無益,先將人和輜重糧草護送迴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