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餅正愣神著,少年就猛然瞥眼望來,一如往常的黑色瞳眸中,向著她伸出了手。
“啊?”
她正欲將手遞過去,哪知對方溫熱的肌膚擦著而過,抬起來將手指伸到了她的發梢上,輕輕將她頭頂的枯葉摘下。
眉間向下,是對方略帶笑意的眸子:“你頭上沾葉子了,我幫你整理下�!�
“哦�!�
虞餅略顯尷尬地收迴手,可見對方在摘完葉子收手後,再次向著她伸出五指。
“做什麼?”她歪頭疑惑。
“牽手呀,若不牽著手,傳送符紙怎麼將我們都傳送過去?”少年的下顎微微後壓,顯得他的五官在昏沉橙黃暮光的掃射下出現明暗,他的笑容溫善,似是在對她發出懇請。
“你不想同我牽手的話,碰到其他的肌膚處也是一樣的。”
似乎是為了避免女子的為難,林納言又特地揚著笑補充。
可是不牽手碰哪裏?
單單觸碰一處的肌膚比大方的牽手更為尷尬奇怪吧……
虞餅抬眼,見少年將另隻手抬到毛驢身上,而另隻抬起的手在她跟前,還是沒有放下。
“嗯?”
輕輕揚起的尾音,帶著欲揚先抑的邀請。
“好�!�
將心頭的一點異樣壓下,虞餅伸手觸碰到對方掌心,不同於表麵肌膚的溫熱,少年的掌心竟意外地冰涼。
他在觸碰到的手掌的瞬間將她的手翻轉壓在了下麵,並緊緊五指相扣。
側眸望去,林納言將對方微微縮緊的震驚瞳孔盡收眼底,打斷出她想張口說得話,他笑著將手中的傳送符紙撕扯掉,磅礴的元嬰靈氣頓時縈繞在二人周圍。
地動山搖,環境中的樹木蔥蔥搖晃,發出沙沙響音。
虞餅能感受到靈力撫過身體肌膚的力度,卻意外地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感,等再次眨眼時,周邊的安靜不複,取而代之的是熱鬧喧騰的街道。
“好……好快……”
眼前的紅簾垂下遮擋,虞餅下意識掀開,下刻燈火通明的街道出現在眼前。
兩處的商鋪小店沒有萬菱城中的那般整潔他寬敞,卻也格外有特色,一點都不死板僵硬,隻見有人頂著貓耳朵在街上吹簫逗弄著蛇框中的小蛇,每讓小蛇做出個動作,周圍的人就爆發出一陣歡唿,等歡唿後,又是陣丟靈石打賞。
街道上的妖和人混雜在一起,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和萬菱好不一樣……”
正當虞餅還在注意街上光景看得出奇時,旁邊的林納言踏步而出掃視周圍,沒有將奇景放在眼中,而是死死轉向旁邊的女子:
“需要去我們家名下的客棧寄宿麼?”
虞餅這才遲遲迴神:“原諒你們草葉木族不止做菜園賣菜啊……”
女子麵容呆呆,似在真心實意地發問,林納言的笑容有了絲古怪:“我們要是真隻靠買菜生存,那些錢雖能供養我們族內的溫飽,但還真沒有再多的條件讓他們修煉�!�
也是。
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虞餅同意先安定下來後,二人一同走入客棧,向前臺的掌櫃訂下三日的兩個房間。
“不好意思啊,兩位客官,最近雁城有個大事,房間都被定了好多,最後隻剩下一間房子了,要不你們道侶就租一間房?反正也夠用了�!�
掌櫃搓搓手,臉上帶著歉意。
“什麼大事?”
虞餅聽到“道侶”二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雖然通過原本的小說劇情知道該如何取得海礫石,但是相關時間的雁門發生事情她還真不清楚。
“就是雁門城主家的少爺在線征婚,方圓百裏的姑娘都來了,不止有人,還吸引了不少妖精來,可有意思了,說是誰能入那少爺眼,城主便會獎勵十萬靈石,加上兩家商鋪,和一塊田地�!�
掌櫃的身形佝僂,伴隨他蒼老的聲音,描述的故事簡直繪聲繪色。
“真的假的?這麼多!”
沒有人不八卦,虞餅瞬間被提起了興趣,她饒有興致地將身體靠在櫃臺上:“可是這樣的好條件,城主和他夫人就沒有好的人選?”
“有是有啊,但那位少爺都不要,況且,少爺他自身的情況就比較特殊,”掌櫃歎息口氣,湊近小聲談論,“他從小命弱,算命說他活不過三十,又無法修煉,腿腳不方便不說,還隻能坐著輪椅�!�
原來如此。
所以城主和其夫人才開出了如何豐厚的條件讓少爺娶妻,卻不曾想因誠意太足,實力不俗,吸引來了很多不懷好意的人。
照著這樣的情況,其他地方的客棧就算還有空位置,但應該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吧,那你就給我們定最後一間吧。”
虞餅剛要從儲物袋中甩出靈石放下,旁邊的少年抬步向前,提前將靈石拿出。
“我來付吧�!�
“好嘞,”掌櫃看少年的闊綽出手,自然喜笑顏開接過,登記後順便誇讚了嘴,“我一看你們就天仙配,長得好看氣質又好,一定要百年好合哈。”
林納言瞇眼揚唇,可好心情瞬間被旁邊的女子打斷。
虞餅開口糾正:“你看錯了,我們不是夫妻道侶�!�
“那是什麼?”掌櫃的眼睛一瞇,有些困惑。
不是夫妻睡在一起?
“我們是姐弟。”虞餅笑容滿麵。
掌櫃:……
你們一個黑頭發一個銀色頭發,當真是從同個娘胎裏出來的?
似是看出了對方的疑惑,虞餅的笑容依舊:“我是我爹的大娘生的,他是二娘生的�!�
“好吧好吧,是我誤會了�!�
掌櫃擦擦頭上的汗道歉。
這爹還怪能收老婆的,感情一個人族一個妖族啊?
無人注意的角落,少年的雙眸沉下,興趣懨懨,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複存在了。
有情人終成兄妹?
聽著怪惡心的。
但不敢對眼前的女子抱怨什麼,林納言快步跟上,在對方詢問晚飯該吃什麼時,他輕輕晃蕩著眼眸中的閃爍笑意,接話:
“你想吃什麼都可以,你想吃的,就是我想吃的�!�
女子“哦”了聲,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話中隱藏的曖昧,繼續向前走去。
但林納言敏銳補充到了她蹙起的眉頭,這是排斥的象征。
可對方似乎又因事情的微小,並沒有將事情拿出說起。
林納言的心情再次愉悅起來,這份愉悅的感官完全不亞於他在搬到前任族長自家叔伯一家時候的快意。
但若真要他說清自己對虞餅的感情,那還真說不清楚。
他隻是想留在對方身邊天天吃飯,同她聊天而已。
林納言知曉自己在身份上永遠碰撞不過裴青寂,但在女子的心裏可以比過,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