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巖神情冷漠,看著槍掉在地上,又看向賴世橋捂著手跪倒在地。
“啊!啊!”
賴世橋發(fā)出淒厲的慘叫,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莊巖一動不動,俯視著賴世橋被射穿的手掌。
然後他豎起大拇指,扭頭笑道:
“女俠槍法一流!”
蔚煙嵐依舊舉著剛剛開過火的槍,槍口還冒著白煙。
她臉色凝重,稍稍鬆了口氣。
“把他銬起來!”
蔚煙嵐一聲令下,身後的警察衝上前反剪住賴世橋的胳膊。
“雙手抱頭!不許動!”
警察嚴(yán)厲地喝道。
莊巖環(huán)顧四周。
河邊密密麻麻全是全副武裝的警察,像一條蜿蜒的黑色長龍,橫亙在盤龍村旁的河岸上。
這些人哪怕每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賴世橋淹死。
周圍有的人在抓人,有的人在安撫受害者。
莊巖站在人群中央,顯得有些多餘。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什麼事了,便聳聳肩走到蔚煙嵐身邊。
“嘻嘻,累壞了吧,救命恩人!”
蔚煙嵐瞪了他一眼,眼神裏滿是怒氣。
剛才看見莊巖被槍指著,她的心髒差點跳出來!
結(jié)果現(xiàn)在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蔚煙嵐抬肘狠狠撞了莊巖的肚子一下。
“剛才我都快被嚇?biāo)懒四阒恢溃 ?br />
這真是愛之深責(zé)之切啊!
莊巖捂著肚子,嬉皮笑臉地說:
“原來你這麼在乎我啊!”
“你還說!”
蔚煙嵐氣得直冒火,舉起拳頭要打。
眼看她越生氣,莊巖連忙賠不是:
“抱歉抱歉,以後不會了!”
“哼!”
蔚煙嵐冷哼一聲,側(cè)過臉不去看他。
“剛剛真把我嚇壞了!還好蔚警官你們來得及時!”
紀(jì)明傑拍著胸口,額頭還掛著一層冷汗。
他剛才緊張得半天不敢睜眼,生怕子彈真的打中了莊巖。
他挪到蔚煙嵐旁邊,猶猶豫豫地問:
“莊隊平時都這麼幹嗎?”
蔚煙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答道:
“可不是嘛,每次都把人嚇得半死!”
紀(jì)明傑聽了,更加擔(dān)憂了,語重心長地勸道:
“莊隊,你的方法實在太冒險了!稍有差池就可能丟命啊!”
他是真心為莊巖著想。
畢竟作為一名老刑警,他早就沒了年輕時的衝動熱血,辦事向來穩(wěn)健求實。
可莊巖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紀(jì)警官,沒那麼嚴(yán)重,我隻是換位思考罷了。”
一開始以為需要搜山圍捕,石章才帶來了兩隊人馬。
沒想到隻有一個嫌疑人和一個受害者。
外加幾名取證、記錄的同事,大部分人都閑了下來。
這些人很多聽說過莊巖的名字,此刻聽他說要“講課”,立馬湊了上來。
紀(jì)明傑一頭霧水地問:
“什麼換位思考?”
莊巖笑著解釋:
“就是把自己當(dāng)作對方,想想他們最需要什麼,再找到他們的弱點下手。”
這招看起來簡單,卻蘊含了深刻的邏輯,尤其是在切入點的選擇上。
聽到這裏,不少人愣住了,下意識撓了撓頭。
“不過,我並不建議大家都這麼做。”
莊巖笑著補充,他知道理論容易理解,實踐起來卻難得多。
“為什麼?”石章睜大好奇的眼睛問。
“因為你們沒有像007一樣的女朋友啊!”
莊巖一邊說,一邊摟住蔚煙嵐的肩膀。
蔚煙嵐的臉騰地紅了,耳朵尖也發(fā)燙,抿著嘴裝作無所謂,其實心裏甜得快要融化了。
“切!”
大家被撒了一臉狗糧,紛紛散開,嘴上吐槽不停。
石章樂嗬嗬地湊近:
“莊隊,那你和蔚警官平時經(jīng)常一起訓(xùn)練嗎?”
蔚煙嵐無語又好笑,擺手澄清:
“別聽他胡扯!”
石章迷糊極了,手裏的筆愣是遲遲寫不下一個字。
“那莊隊到底怎麼做到的?”
就連紀(jì)明傑也很感興趣。
迴顧整個過程,莊巖始終保持冷靜,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相比之下,感覺自己反倒添了亂。
莊巖就像一位導(dǎo)演,而賴世橋則是完全按照他的劇本表演的演員。
隻需要輕輕引導(dǎo),後者就會主動入戲。
於是人們?nèi)滩蛔〔聹y——
莊巖這份篤定來自哪裏?真的是因為有蔚煙嵐的存在嗎?
此時的莊巖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他伸手虛握成拳,好像世間萬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接著意味深長地望向石章,攤了攤手。
掌控全局。
看似容易,卻並不簡單。
有些東西無法言傳,隻能靠體會領(lǐng)悟。
石章傻傻地盯著莊巖,僅憑一個眼神,他就覺得自己接收到了許多隱秘的信息。
太牛了!
最終,他鄭重敬禮:
“今天學(xué)到了不少,多謝莊隊指點!”
說完,石章懷著極大的熱情投入工作。
然而全程圍觀的紀(jì)明傑卻感到一陣悵然若失。
什麼?
莊隊剛才究竟教了什麼?他抓住了什麼?
自己似乎什麼都沒搞明白……
尷尬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他低聲感歎:
“莊隊真是藝高人膽大,我服了。”
這已經(jīng)是他唯一能給出的總結(jié)了。
接下來,一切都按部就班進(jìn)行。
賴世橋被捕後被帶到長丘派出所審訊。
不出意外,依舊是紀(jì)明傑和石章負(fù)責(zé)提審。
進(jìn)入審訊室時,賴世橋表情極其平靜,並未如預(yù)想般激動崩潰。
他早已料到這一天會到來,態(tài)度也非常配合,陳述的內(nèi)容與莊巖之前的推測基本吻合。
當(dāng)提到射殺易偉男時,莊巖忽然發(fā)問:
“易偉男並未參與陷害你,為何連他也殺了?”
賴世橋露出嘲諷的笑容:
“那是他爹的錯,我說要還債,故意把他兒子約了出來。”
“然後順帶將易偉男列入了我的計劃範(fàn)圍。”
審訊室內(nèi)陷入沉默。
三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場意外。
“而且……”
賴世橋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如果不除掉他,等將來報複怎麼辦?”
說到自己的孩子時,賴世橋的目光微微柔和下來。
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疲憊。
他呆坐片刻,緩緩抬手遮住麵容。
許久之後,一縷微弱的嗚咽聲從掌縫中泄露出來。
有了嫌疑人的配合,審訊進(jìn)展得相當(dāng)順利。
莊巖和紀(jì)明傑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