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故意說完口中的話。
看到戟頌的反應之後,臉上閃過一絲略帶狡黠的笑意。
“我唔……”戟頌剛張嘴想說什麼,雙唇被他含在口中緊緊地吸吮著,戟頌用力地推著他,想把他推開,但在他的手解開自己衣帶的時候,她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伸手去抓他的手,“別……唔……”
如果真的讓他摸,她可能會真的忍受不住。
“你想讓我摸哪裏?”月問道,他的手探進她的衣內,順著她的腰不緊不慢地向上摸去,她身為不死族人,原本情欲就要比尋常人更易激發,她的身體現在燙得一塌糊塗,其實早就已經到了理智的極限。
“別……把你的手拿開……”戟頌的氣息已經亂了。
月徐徐靠近,炙熱的氣息夾雜著專屬於他的氣味。
“你在鬼鎮把我當做夫君的時候……還記得嗎?”月鬆開她的唇瓣,在她的下巴上吻了一下,隨後在她的頸間留下了一串細膩的親吻。
戟頌當然還記得,隻是那段時間的記憶實在是不堪迴首,所以才會裝作忘了的樣子,別過臉去:“忘了。”
“你沒忘。”月看出戟頌是在說謊,他雖然算不出她的命格,但是看出戟頌說謊對於他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
他報複性地小小地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戟頌沒有防備,被咬了一口之後立馬迴咬了過去,但沒想到這卻正好合對方的意,戟頌死死地咬著他溫軟的唇瓣,而對方並不急著將自己的唇瓣拿出來,反而借此吮著她的上唇,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戟頌心中暗自思忖,若是狠狠咬上他一口,或許能讓他就此卻步。可當真正湊近,齒尖輕抵那柔軟的唇瓣,滿心的決然瞬間化為猶豫,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猶豫良久,戟頌緩緩鬆開了口。
然而,就在她鬆開的剎那,他的舌尖趁勢探入,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裹挾著淡淡的茶香,那是他剛剛品過的清茶餘味,一瞬間,戟頌竟有些恍惚,沉醉在這交織的味道裏。但她很快迴過神,下意識地用舌尖去推拒,試圖將他的侵占擋在唇外。
可他似乎樂此不疲,每次被她推出去,不過須臾,便又再度強勢闖入。這一次,戟頌不再退讓,趁他舌尖探入之時,果斷闔上貝齒,輕輕咬住。隻是咬下的瞬間,她又怕傷他太重,趕忙控製力道。他發出一聲悶哼,不過不是吃痛的悶哼,夾雜於動人心魄的氣息之中,更有甚者,她覺得他好像是喜歡這樣。
戟頌鬆開他,忍受著滿身燥熱,兩手覆上他的臉,結束了這個吻。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親我……”和那次半夢半醒的不一樣,這次戟頌的神誌是清醒的,月眼中百般寵溺地撫摸著戟頌的臉頰,在她的嘴唇上意猶未盡地輕啄了一下,“我有些沒親夠……再親一次好不好?就像剛才那樣……”
“月……”戟頌在他的氣息逐漸靠近的時候說道。
“嗯?”月停下來問道。
“我需要時日考慮。”不管是出於被動還是主動,方才與月的親熱,都讓戟頌感受到了深深的異樣,她需要時間平複一下。
月頓了頓,道:“那我還能睡在你身邊嗎?”
“你不是嫌我睡覺不老實嗎?”戟頌想起月和自己被困在鬼鎮的時候,那時候月說過類似的話,但是具體說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
“你不是不記得了嗎?”
“這……這不一樣……”戟頌明白自己露餡了,試圖挽迴。
月的臉上綻放了和煦的笑意,清眸寥若晨星般閃爍,抱著她的手臂緊了又緊。
戟頌將月的手臂從身上拿開,背對著月躺在床上,卻因為嘴唇上殘留下來溫潤的觸感,遲遲沒有入睡。
窗子灑落在地麵上的月光清冷,映照出一道道白影。
屋內昏暗,寂靜無聲。
戟頌可以清晰的聽到,身後的人漸漸睡著了。
她雖然目不能視,但這種感覺像極了身在鬼鎮之時,每個與他在喚嬰客棧床上同枕而眠的情景。
那個時候,被鬼鎮迷惑得完全忘記自己是誰的時候,戟頌曾全心全意地將身側的男子當作了自己的夫君。但是如今身側的男子放棄了一切來到她身邊的時候,這種深切而熱烈的愛意卻又令她退縮了。
如若她真的能一輩子沉溺在鬼鎮之中,大概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是自己夫君的事實了吧。
戟頌在煩亂的思緒之中逐漸睡去。
他……真的是白曳嗎。
再一睜開眼睛,眼前不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她的視線之中是一張飯桌,飯桌上擺放著兩個碗,碗中還有沒吃完的飯菜,而她手握筷子坐在桌前,手中筷子那堅硬的觸感和坐在凳子上的真切之感,令她心下驚訝萬分。
她略有驚訝地抬頭看去,看到了正在對麵坐著的人。
他正在吃飯,發色烏黑,雖然穿著一身士兵的粗布衣裳,皮膚因為每日嚴苛的訓練有些粗糙,但絕美的容顏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分毫。似乎是察覺到了戟頌的視線,他抬眼看向戟頌。
一雙幽藍色的眸子清澈而通透,流轉著溫和的漣漪:“怎麼了?”
“你是不是下咒了?”戟頌倏地站起身來,神情嚴肅地盯著對麵的人說道,“我警告你……不要拿這個跟我開玩笑!”
“咒?”他眼中泛起一層疑惑之色,“你怎麼了?戟頌。”
戟頌心中一震,愣了許久。
“我不是戟頌!”戟頌將手中的筷子猛地扔到了地上!
被扔到地上的筷子應聲斷裂,他怔怔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戟頌眼睛泛紅地盯著對麵的人看了片刻,將身後的凳子踢到一旁,在食堂中其他士兵驚異的目光之下,走到了外麵。
外麵儼然是一副陌生的景象,遠處落葉紛飛,近處地上滿是荒草,身後是一個供士兵吃喝的營帳,向左右看去,分別是訓練場和其餘供士兵休息的營帳。
這裏過去是戟頌年幼和少年時苦苦掙紮的地方,戟頌永遠不會忘記在這裏所受的痛苦……
她原本是,這樣以為的。
但在流逝的年月中,除了那份被折磨的痛苦之外。
這軍營之內的景象,卻遺忘得絲毫不剩。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即便戟頌不迴頭去看,也知道是誰跟了上來。
“戟頌,你的飯還沒吃完。”他手裏端著戟頌還沒來得及吃完的半碗飯,走到戟頌身後說道,“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吃的,要不下午的訓練你撐不過去的。”
戟頌聽到他的話之後,緩緩迴身看向他。
看了看,他手裏的碗。
“能告訴我……我哪裏做錯了嗎?”他見戟頌並沒有同自己說話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道。
戟頌看著他,眼中不斷湧出清澈的淚水。
“你沒錯……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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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放置的一座青鼎升著嫋嫋青煙,鼎身上被濺了觸目驚心的血跡。
大殿之中彌漫著血液的腥臭和血色的霧氣,到處是橫七豎八身穿黑袍的屍體,自屍體之中流出來的鮮血在光潔的地麵上肆意流淌。
一個巫師氣息未絕,朝著一個方向吃力地爬著。
閔佩豳站在大殿之內,看著地上向自己逐漸爬過來的一個巫師,抽出腰間懸掛的銀刃,一劍了結了巫師的性命。
果然,隻靠這些雜碎是無法與長河族大祭司相提並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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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手上的最後一絲銀白色的光輝消失時,月的手掌和手臂多了數道割痕。
鮮血順著修長的手指不斷從指尖滴落到地上。
即便是拋棄了長河族大祭司的職位,但畢竟還有無法逃離的宿命。
長河族的大祭司,是沒有辦法在戰場以外的地方殺人的,
今日殺掉那些巫師,對於月來說,已經是觸犯了身為祭司的一條禁忌。
月從窗邊迴身走到了戟頌的床邊,看著戟頌不斷湧出鮮血的眼睛,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血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該醒了。”
陷入沉睡之中的戟頌聽到了一個聲音。
隨後睜開眼睛。
眼前依舊還是一片黑暗,並沒有在夢境之中那樣明亮而清晰的視野。
戟頌坐起身來,她的枕頭已經血浸濕了一大片。
她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漬,她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想吃點什麼?”月坐到床邊,被禁忌刺傷的手臂和手掌還在汩汩流血,染紅了他的一身素衣。
“我不餓。”戟頌的聲音有些喑啞。
“那就先喝口水吧。”月起身打算去給戟頌倒水,戟頌一把拉住了月的手:“不用……你的手怎麼了?”
月將手及時從她手中抽了出來,戟頌過去一直生活在殺戮之中,自然熟悉手中浸滿鮮血的感覺,她聞了聞自己的手,的確是一股血腥味。
“怎麼迴事?”戟頌的聲音不自覺地焦急起來。
“小傷而已。”
“小傷會流那麼多血嗎?”
“你不是不喜神術巫道之人嗎?”月用弦絲絕術將一杯水送到戟頌手中,看到戟頌為他憂心的樣子,唇角含著難以掩飾的笑意,但是語氣依舊波瀾不驚,“那神術巫道之人受傷流血,不應當正合你意嗎?”
戟頌端著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衝他招招手,道:“過來。”
“嗯?”月走到床邊。
雖然手臂和手掌流血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但是他沒有去管的意思,想到方才戟頌為了自己著急的樣子,他心情大好,於是看著戟頌正在沉思的樣子,便又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戟頌目不能視,總是對他忽然親上來有些猝不及防,微微地躲了一下。
但沒能躲開。
不過這次,戟頌並沒有明確拒絕他的意思,他猜應該是她知道他受傷,有些不忍心把他推開。
雖然不是出於明確的愛意,可能隻是憐憫。
但他覺得這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