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娶我嗎?”
當煙花點亮夜空的一剎那,他在她的耳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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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白曳雖為人子,但也是妖子之中有名有姓的人子將領,在跨河之戰功不可沒,迎娶自家夫人應當是風光大辦才對。
但他們並沒有舉辦盛大的儀式,隻選了一個良辰吉時,所有親信圍坐起來吃了一頓飯罷了。
更有甚者,二人連喜衣都沒穿。
隻是穿著平日裏的衣裳喝了杯酒,與尋常吃飯的樣子無異。
之所以這麼做,一是因為月的存在不可聲張,若是大操大辦,難免會引起注意,到時調查起來,他長河族大祭司的身份也難保不會暴露;二是因戟頌在外的聲名,身為戰神的白曳向來以男子的麵目示人,也不好公開和一個男人結婚的事實。
而所謂的所有親信,其實也隻有戟晟,和戟晟的女兒白鑾。
烏鄫則始終默默含笑看著戟頌,眼眶紅潤。
戟頌看向烏鄫,她已不似當年那副少女的模樣,歲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跡。
據說,每個女人出嫁的時候,都會和娘親抱著痛哭一場。
但戟頌沒有娘親在側。
於是,烏鄫緊緊抱住了戟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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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搖曳,隱隱約約照亮了昏暗的室內。
戟頌坐在床帳之內,朦朧的紗帳之內籠罩著一身薄衣的她。
她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心中忐忑不已,雖然在此之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身體是否真的做好了迎接他的準備。
月緩緩走到床邊,撩開紗幔,在朦朧的燈光之下,他絕美的麵容更加美得勾魂攝魄,一雙幽藍色的清眸中映出了戟頌的樣子。
月的指尖觸到她臉頰的一刻,戟頌本能地一躲,幹脆跳到了地上。
麵對千軍萬馬尚沒有發抖的她,此刻身上卻微微戰栗著。
現在戟頌眼睛能夠看到了,不似之前那副到處摸找的樣子,所以逃離的動作也利落了很多。
月不緊不慢地坐在床邊,看著戟頌一臉戒備的樣子,臉上一副強忍笑意的神情。他不敢笑得太過火,怕戟頌因為羞憤逃離這裏,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想就這麼度過自己的新婚夜。
戟頌此刻還在如臨大敵地看著在床邊坐著的人。
“不打算過來了?”月的手拍了拍床上柔軟的被褥,“夫君在這裏等著你呢。”
戟頌神色有幾分緊張。
月見狀,唇角微勾。
“白將軍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月略帶戲謔地說道。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二人也不是沒有過任何親昵之舉,但戟頌都處於雙目失明的狀態,看不到他的臉,自然也不用在意他的眼神。
可現在戟頌恢複了視力,且不說看到那張清美俊逸的麵龐有些犯怵,每次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視線,戟頌都會渾身發毛,要是放在之前在長河地,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情況。
或許是因為白曳和月,這二人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
要是換做白曳的話,最起碼是不會像月那樣將她撲倒在床上親熱。
“沒,就是忽然想下床活動活動,方才吃得多了。”戟頌眼也不眨地胡謅出來一句話,眼神下意識地向旁邊掃了幾下。
“夫人知道,夫妻新婚夜都要做些什麼嗎?”月問道。
戟頌話頭一梗。
雖然之前鬼鎮聽宋瑾等那些少婦冤魂講過一次,但是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這事情一般都是新婚夜前親人口授的。
戟頌沒有父母口授,但念在長兄如父,所以戟晟便自覺承擔起了這個重任。
可畢竟戟晟是兄長,不太好意思和戟頌說得太過於清楚,而宮內之人都以為戟頌是個男子,自然,如讓老媽子告訴戟頌的話,礙於戟頌不能夠暴露身份,也是告訴一些男子行房應當做的事情。
不過因為行房一事暴露戟頌女子的身份,還是不怎麼合算的,因此戟頌便放棄了提前做功課,將身上洗涮幹淨之後,打算隨機應變。
戟晟為自家妹妹憂心,但念在戟頌是個女子,新婚夜的力氣活一般都是男子承擔,實在不成,也可以讓戟頌的夫君新婚夜親自去教,也容易學一些。
“呃……”戟頌正在醞釀措辭,但是想半天也想不出來該怎麼說,站在地上也有了好一會兒了,雖然說不出來新婚夜到底幹什麼,但戟頌知道,新婚夜要幹的事情肯定不是像自己這樣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再這樣傻站著,估計後半輩子可能會在對方迴憶新婚夜的笑聲中度過——
隻要一看對方一臉憋笑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窘態。
戟頌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老練得很,於是不禁問道:“你看上去倒是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談不上經驗,隻是見過不少。”月神色從容地說道。
“見過?”戟頌忽然想起長河地的繁衍祭典。
時至今日,一想起來還是生氣。
“嗯。”月道。
“你們長河地……是不是有專門為了繁衍後代的祭祀?”戟頌坐在床的另一側,問道。
月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你是如何知道的?”
戟頌看月像是不知情的樣子,想來那個夢應該不是他搞的鬼。
也是,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不熟,互相看不順眼,隻是彼此將就而已……他們兩個是如何從當時那種狀態,發展到如今這種關係的呢?戟頌每次想到這個都會嚇自己一跳。
要知道跨河之戰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們還想著怎麼才能收服或殺死對方,如今倒成了夫妻。
夫妻……哦,對了,今夜是新婚夜來著。
戟頌向月那邊看去,卻發現月原本坐在的那裏空無一人。
再扭頭一看,月已經到了戟頌的身側。
月俯身將戟頌抱起,戟頌想總是這麼逃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便身體僵硬地任由月將她放到床上。
月色如水,透過窗欞輕柔地灑落在床榻之上。
月雙手穩穩地支在戟頌身體兩側,他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
一切尚未開始,戟頌便已因緊張,細密的汗珠悄然爬上她的肌膚。
平日裏,月鮮少見到戟頌這般模樣,他極力克製著內心深處那股想要立刻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隻是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同時,他那白皙修長的手隔著戟頌身上輕薄如蟬翼的衣衫,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撫上她的身體,目光中帶著幾分玩味,靜靜地觀察著她的每一絲反應。
戟頌身為不死族人,本身便極容易被挑起情愫。若是換做旁人,她或許還能勉強克製。可此刻,在這新婚之夜,壓在她身上的是與她剛剛行過交杯之禮、結為夫妻的夫君。這份特殊的身份,讓她瞬間亂了分寸,臉上迅速泛起如晚霞般的紅暈,唿吸也急促起來,逐漸失去了原本的節奏。
月捕捉到了戟頌眼中那被極力壓抑的情欲,手上的動作微微加重了幾分。
隨後,他動作緩慢卻又不容抗拒地拉開了她的衣襟。戟頌隻覺一陣強烈的羞恥感湧上心頭,看著自己大敞的衣襟,再對上月那熾熱的目光,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攏起衣襟,遮擋住這份羞怯。
“怎麼,不想讓我看?”月唇角噙著笑意。
月眼疾手快,握住她那企圖遮掩的手,輕輕一摁,將其穩穩固定在一側鬆軟的被褥之上。緊接著,他微微俯身,帶著不容抗拒的溫柔,再度吻住了她。
這一吻,如同一簇星火,點燃了戟頌全身的感官。
她的身軀不受控製地輕輕一顫,剎那間,一股熱意自心底蔓延開來,讓她的身體敏感得如同被火焰灼燒,每一寸肌膚都因這親密的觸碰而微微顫栗。
忽然,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戟頌心裏一驚,不知道這是怎麼迴事,慌忙叫了出來:“月!我看不到了!”
月的動作頓了頓,略帶嚴肅地去看戟頌的眼睛。
隻見戟頌的眼睛又陷入了一片渾黑。
原本封印戟頌視線的便是很古老的一種咒語,即便是身為前長河族大祭司的月也是頭一次遇到,因此對於戟頌出現的情況,月一時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迴事。
為了撫平戟頌心中的焦急,月暫時將新婚夜本應進行的房事放在一邊,去準備移咒的東西。
而當月正打算出門的時候,卻聽見戟頌又說:“等一下,我又能看見了。”
月放在門把上的手放了下來,走迴到床邊,看到戟頌與常人無異的眼睛之後,他鬆了口氣。
“這是怎麼迴事?”戟頌問道。
月略一思索,沒有迴答戟頌的問題,直接吻上了戟頌的唇瓣,戟頌被他摁倒在床上親吻,本來逐漸平靜下來的身體又逐漸沸騰起來,她慌張地迎合著他的親吻,眼睛在體溫逐漸上升的過程之中再次陷入了黑暗。
而她的嘴唇還被他占據著,無法說出話來。
當她正打算結束這個親吻的時候,月便停了下來,觀察著她眼中的渾黑之色。
“照目前看來,好似是因為情欲,這東西才會從兄長眼中爬迴到夫人眼中的。”月說道。
戟頌心中感歎了一下此人改口改得如此之迅速,隨即將注意力放在了“情欲”二字上,道:“那我日後與你行房的時候,不是都看不見了嗎?”
“叫夫君。”
“……”戟頌頓了頓,重新說道,“那我日後與夫君行房的時候,不是都看不見了嗎?”
“無事,我看見就行了。”
“……”
“怎麼了?”月唇邊漾起一絲清淺的笑意,“夫人想看什麼?”
看什麼,這個問題屬實是難倒戟頌了,行房的時候肯定也總不會看些山山水水,樹木花草什麼的,要說看什麼,戟頌倒沒有特別饞著去看自家夫君的身體,就是覺得能看到的話,在行房的過程中可能會比較好一些。
正在戟頌思考的過程中,眼中又重新恢複了光明。
而眼前這個與自己坐在同一張床上麵容異常俊美的男子正在寬衣解帶,將外衣脫下之後,又徐徐將裏衣脫下來,將白皙細膩的胸膛和肩臂都露了出來,令戟頌想起那時在鬼鎮裏看到的,他在月下池中沐浴的情景。
戟頌微微一怔,略有遲疑地說道:“這……是怎樣……”
“看吧。”月在戟頌的嘴唇上輕啄一下,一雙幽藍色的清眸帶有些許魅惑之氣地注視著戟頌,道,“等夫人看夠了,我就要開始辦事了。”
這頗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意思。
不看白不看,戟頌繃著臉,目光在他的身上四下遊蕩,但終歸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將目光偏向了一側。
月看著她的樣子,以為她是看夠了,唇角漾起一絲笑意。
“我可以辦正事了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