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不平的地麵上長滿了荒草,隨處可見的、焦黑色的殘垣斷壁中,懸掛著黑裏透紅的殘破衣物,在微風中發出獵獵的悲鳴。
李言希雙腳踏在滿是石磚碎屑的地麵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
他環顧四周,一股陰森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目之所視,倒塌的建築隨處可見。
破碎的磚瓦石塊堆在一起,夾雜著不知名植物的藤蔓,搭建出一個個陰暗而不知內裏的視覺死角。
盯著這些陰暗處時間久了,便會精神恍惚,眼前出現若隱若現的幻覺。
“這就是道觀城內部的景象?”
此時此刻,李言希和老道士已經真切進入了道觀城遺跡之內,兩人一前一後,正在一處殘破的街道上緩慢前行。
李言希來時,並沒有見到異象中高大宏偉的城牆,隻見到了一片巨大的、由巨石堆砌起來的廢墟。
廢墟之中,荒草淒迷,偶爾還能看到夾在石堆中的碎骨。
穿過廢墟,便是他們二人此時所在的這條殘破的街道。
老道士麵帶警惕之色,躲在李言希身後,說道:
“小子,你初來乍到此地,還不完全適應此地的環境,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李言希咳嗽一聲,看了看縮在自己身後的老道士,有些無語:
“老頭兒,你不都進來過許多次了嗎?怎麼還這麼膽小?”
老道士正色道:“胡說,這怎麼能是膽小?我這是警惕,是慎重,是謀而後動!”
李言希看著周圍壓抑破舊的環境,突然問道:“老頭兒,一個武人交了門票,可以待在這裏多久?”
老道士迴道:“並沒有時間限製。理論上來講,隻要交了門票,就可以一直待在這裏。”
李言希不語,他在等老道士話語中的轉折詞——“但是”。
果不其然,老道士緊接著說道:“但是,實際上來講,一個普通的武人,最多隻能在道觀城內存活十天。
這是因為一杯清心茶的功效,恰恰可以維持十天。
過了這個期限,服用過的清心茶失效,城裏殘留的各種意誌便會一股腦的侵蝕武人神智,一般的武人很難扛住。
如果硬扛著不走,最後的結果便是被這些瘋狂的意識同化,留在城內,變成其中的“怪物”之一。”
李言希又問:“進來的武人,實力一般都在什麼層次。”
老道士迴道:“有資格進入道觀城遺址的武人,其本身的實力最低也在蘊靈境。
普遍的現象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一到兩個[法相]境武人帶隊,兩三個[蘊靈]境武人跟隨,就像我師父當年帶著我進入此地一樣。
另一種則是獨行的俠客,這種人,大部分是[法相]境的強者,還有一小部分是擁有特殊手段的[蘊靈]境武人。”
聽著老道士的話,李言希在心裏默默盤算。
按照常理而言,道觀城遺址外有八座城池,每座城池每月都有九十個進入道觀城遺址的名額,從八個不同的方向進入。
此時尚到月中,每城進入武人的數量至多隻有五十個,八座城加起來,便是足足四百個武人。
四百個人,放在前世,可以坐滿三間超大的教室,或者擠滿一截最大型號的地鐵車廂。
他們靠在一起,甚至可以給人一種人山人海的錯覺。
但如果將他們分散到一座無比巨大的城池之中,四百個武人便宛若滄海一粟,再難發現蹤跡。
而一個正常的武人,在道觀城內活動的期限也就隻有十天。
此時月中,便幾乎不可能有上個月的武人遺留在此地。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這座巨大的遺址內,也就隻有區區四百,甚至不到四百個武人。”
李言希說出了他分析後的結論。
老道士搖頭:“不然,城內最多隻有半數,區區二百武人而已。”
李言希疑惑道:“這是為何?”
“這和道觀城遺址的布局有關。”
老道士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鋪在手中,說道:
“從黃土城的方位進入,此時我們所在的位置,應該在道觀城的西城區。”
老道士說道:“道觀城遺跡,分為內外兩大城區。
外城區又分為東南西北四處區域,寶貝不多,危險程度也相對較低。
內城區是當時大戰的核心區域,它的中央處,是道觀王的宮城。
據傳言,道觀王便是在他的宮城上方戰至最後一刻,祭出殺招,而後原地隕落。”
老道士接著說道:“重點來了。目前在道觀城遺跡內,隻發現了兩座大型墓穴。
一處就藏在宮城的正下方,要想進入,隻得冒著危險進入宮城,而且具體的入口我尚且不知。
這處墓穴死亡風險極高,即使是尋得入口進入的武人,也是曆經百死而難得一人生還。
世人皆稱之為道觀王主墓。”
“還有一處墓穴,不在道觀城內,而在道觀城外的一處山脈之中。
這處墓穴入口已知,危險程度雖然也很高,但相比另一座墓穴而言,生還率便高的嚇人了。
最重要的是,真的有人從那裏帶出過稀世珍寶。
世人皆稱之為道觀王副墓。”
“噢?”李言希問道:“那處山脈在哪?”
老道士說道:
“那處副墓山脈所在的那片荒野,隻有從月明城進入才能直達,從其他的城池進入,或多或少都要繞路。
而月明城、風輕城、燭心城三座城池皆是正清院建立,他們驗票,隻接受正清院發布的門票。
但即便如此,也至少有半數的武人都在那處副墓所在的山脈之中。
他們不一定會進入副墓尋寶,更多的是悄悄找個角落陰著,等人出來殺人越貨。”
李言希問道:“老頭兒,你去過那處副墓沒?”
老道士麵帶得意之色,說道:“隻去過一次,便在裏麵遇到了一位發瘋的[法相]境第四階段武人。
好在此地對武人有天然的精神影響,老夫的《七情功》在這裏可謂是如虎添翼,稍稍運功,便毫發無損的逃脫了出來。”